这句话很讨泽尔达的关心,她笑着把餐车上的马卡龙和布丁统统放到爱理面前,坐到爱理身旁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用娇柔的声音询问“女儿”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 英国那所寄宿制学校没有多少新奇的事情,每日便是上课、体育锻炼,偶尔会有高尔夫和骑马课程。 “阿德莱斯老师的烹饪课堂非常有趣——”爱理说到一半突然卡带了,因为她猛然间想起来那位安娜贝尔小姐最讨厌的便是烹饪课,她无法接受用手接触那些生肉。 泽尔达似乎没有察觉爱理的异常,她拿起水果刀颇有闲情逸致地在那里削苹果皮,然后她伸出还沾着果汁的右手抚摸爱理的侧脸。泽尔达一边询问爱理为什么她的脸色那么差,一边起身弯下腰亲吻爱理眼睛上方的肌肤。 “那么……你是谁?”然而泽尔达夫人下一秒从口中吐露的话语却让爱理寒毛竖起,仿佛坠入冰窖。 泽尔达举起刀柄上有着玫瑰与骷髅浮雕的水果刀,毫不犹豫地将刀刃刺入爱理的左手虎口。鲜红的血液颜色犹如玫瑰,自伤口流出的血液染红了粉白的桌布,爱理皱着眉咬紧牙关没发出声。 在那个童话故事里,他们用油漆染红了白玫瑰,也有人说他们用的是死囚在断头台上流下的血液。 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思考这些,爱理怀疑自己的脑子也和泽尔达夫人一样出了毛病。 然而一旁的仆人们却是乱成了一锅粥,有人在安抚泽尔达夫人,有人剪下一块桌布充当临时绷带给爱理的伤口止血,还有女仆捏着裙摆跑去找庄园内的大夫。 泽尔达夫人的神情恍惚,过了一会儿拿着手帕掩住嘴巴惊呼:“安娜你没事吧?”她眼角渗出了泪水,不知所措。 爱理摇摇头说:“我没事的……母亲。” 三岛爱理只觉得内心有什么东西在崩塌,只觉得自己困于无名的痛苦之中,连呼吸都成了斗争。她觉得在这里以他人的身份度过的每一刻都是煎熬,都是在被资本所奴隶着。 爱理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哀嚎出声,脸上仍维持着微笑安抚泽尔达夫人,告诉她——“我没事,妈妈。”
第2章 第二章 爱理想要解脱这一切,不愿意再扮演他人,不愿意承受伤痛的同时装出笑容安慰所谓的“母亲”,每个漆黑无声的夜晚中她总是躺在床上想象自己一点点沉入森绿色的湖水当中,一切苦恼一切声响在湖水之中都会化作泡影,不会再有什么痛苦了。然而第二天早上阳光透过窗帘照在她的脸庞上时,她只能认命地从床上坐起来,试着去拥抱新的一日——然后发现自己做不到。 昨天被泽尔达夫人用水果刀刺穿的地方仍然在隐隐作痛,大概是睡觉的时候姿势不大对,伤口再度裂开了,点点红色血液染红了雪白的绷带。爱理低下头凝视着绷带上的血迹片刻,决定先去刷牙洗脸然后再给伤口上药。 她不怎么关心自己的伤口,反而是为她梳头发的仆人在看到她渗血的伤口后惊声低叫,十分焦急地用内线电话让医生带着绷带和药水过来。 收养她的那对英国夫妇虽然对她爱护有加但是工作过忙所以让她在一所全封闭式的寄宿高中上学,托寄宿高中的生活所致,爱理已经习惯了独立生活,所以此刻这种被人无微不至地照顾着的感觉非常新奇,但她总是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属于安娜贝尔的东西。 在家庭医生为她处理手上伤口的时候,爱理正低头看着自己的另一只手发呆,但发呆的内容也并非令人愉悦。 等一下要和夫人一起吃早餐,泽尔达夫人喜欢蓝莓酱,偶尔会品尝树莓酱,讨厌的东西是花生酱,最喜欢在早餐的时候扮演贤惠母亲的形象为给女儿的面包抹果酱——她绝大多数时间都没有履行母亲应尽的义务,却很喜欢这些无聊的事情,大概是羡慕晨间剧里关系和睦的母女吧。 但爱理可不喜欢这些,她不喜欢果酱,更讨厌面包,白面包全麦面包都讨厌无比,但她还是要装成安娜贝尔的样子把泽尔达递给她的涂了厚厚一层蓝莓酱的面包吃下去,想到这些她就想干呕。 家庭医生为她处理好伤口,仔细地上好药并嘱咐她近期不要碰水,爱理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起身前往一楼的饭厅。但是清晨阳光下的饭厅并没有那位她不想见到但不得不见的“母亲”,只有餐桌上无声开放的百合,问了一旁站着的女仆后她才知道今天的泽尔达夫人有事出门了。 这是个好消息,爱理轻轻推开摆在她面前的白面包,让女仆去吩咐厨师准备麦片和熏肉。 泽尔达夫人不在家,另一位更棘手更危险的人物却还在这里。负责上餐的女仆刚把熏肉放到爱理面前时,一位穿着白色西装的成年男子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早上好,父亲。”爱理立刻站起来,向菲茨杰拉德打招呼道,“你今天早上休息吗?” “没错,现在是养精蓄锐的时候,毕竟未来得大干一场。”菲茨杰拉德笑着回答道,看上去心情不错,从楼梯上走下来后十分自然地坐到爱理旁边的座位,而在一旁站立待机的女仆也无声地离开将准备好的早餐摆到菲兹杰拉德面前,并为这位主人倒上一杯温度适宜的咖啡。 一切看起来都十分自然,阳光和煦,坐在长桌上用餐的伪父女无声享用自己的早餐,直到菲茨杰拉德一句像是随口问出的话打破了这片虚假的岁月静好。 “你是不是非常讨厌扮演安娜贝尔的这份工作?” 他的话语中似乎没有什么危险的气息,但爱理还是很紧张,她知道自己面对的人是怎样的角色——在暗地操控着国家的大人物、用金钱不择手段解决问题的恐怖商人。 该如何回答呢?在菲茨杰拉德面前说谎是愚蠢的,所以爱理干脆告诉他:“是的,这份工作给我带来了无尽的痛苦。”爱理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绑着绷带的手,但她话里的痛苦一词指的不是□□上的流血,而是更加深层次的心灵上的东西。 菲茨杰拉德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他说:“诚实的答案比虚伪的奉承更讨我喜欢,那么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恭喜你,三岛爱理小姐,你这份扮演工作很快就可以结束了。” 这的确是一个好消息,突如其来甚至有一些虚假缥缈,犹如空头支票,她不禁多问了一句:“你找到可以治好泽尔达夫人的病症的医生了吗?”自从那位可怜可爱的安娜贝尔小姐去世之后,她的母亲泽尔达夫人就精神失常了,尽管一直都在接受医生的治疗,但只要爱理还在她身边扮演安娜贝尔的角色,她就不可能接受女儿已死的事实。 “不,我会用更加根本彻底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菲茨杰拉德摇摇头。 更根本的方式,爱理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总不可能让安娜贝尔小姐复活吧。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爱理问道,她并不关心菲茨杰拉德如何解决妻子的病症,她更想知道自己能得到解脱的日子。 泽尔达夫人在复活节之前擅自向学校请了超长假期希望女儿能多陪陪自己,所以爱理暂时还不能回学校,但她可以回到之前收养自己的英国夫妇那里——如果他们还愿意的话。就算不能回去,菲茨杰拉德给予她的钱财也足够她一辈子无忧无虑地生活了。 “等到我完成了在横滨的工作,你随时可以离开。”菲茨杰拉德说,然后用刀子切下羊角面包的小角。 横滨…… 爱理又想起那片在月夜下波光粼粼的大海,远处巨大摩天轮的灯光绚丽而耀眼,她想起那个总是戴着帽子的赭发青年,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以及那个似乎与她有着非同寻常关系的男人。 三岛爱理失去过记忆,她被那对英国夫妇收养之前的十多年时光都是空白的,什么都回想不起来,可一旦听到「横滨」这个词,她的头皮就会一阵发麻,潜意识告诉她——这座城市里可以寻找到答案。 爱理在内心纠结了一会儿,深呼吸一口气对菲茨杰拉德说:“菲茨杰拉德先生,我希望和你一起去横滨。” 菲茨杰拉德沉默了数秒,无形当中给爱理施加压力,正当爱理准备举手投降放弃这个念头时,菲茨杰拉德说:“你刚刚喊我什么?” 爱理叹了一口气,重新请求:“Dad,我想和你一起去横滨。” “明天早上,组合的成员会乘坐前往横滨的货运船,你可以让仆人收拾行李了,我会跟泽尔达说明情况的。”菲茨杰拉德似乎对爱理的回答非常满意。 很快就到了出发的日子,第二天的启程之日是个万里无云的晴天,十分适合出海。 菲茨杰拉德口中的货运船与豪华游轮相差无几,但是绝大部分房间都用于储存武器、燃料以及消耗品。相比飞机而言,乘坐船只从北美前往日本要耗费更多的时间,不惜耗费时间也要让这艘船到达日本,菲茨杰拉德的目的是打造组合的前线基地。 与组合的成员不同,爱理完全是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与他们相处总会有些不自在,但大家都因为她的身份——菲茨杰拉德的养女——而对她有所谦让,那份尊敬出自对菲茨杰拉德或者说对权力的敬畏。 当然这其中也有个例外的家伙,那就是那个叫马克·吐温的大大咧咧的青年,一上来就是勾肩搭背想要认哥们,一个在组合当中显得异常违和的家伙。 “横滨?让我看看那里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有了!”他是唯一一个把这次任务当做冒险的人,甚至想去旅游一番,“马克大爷独闯横滨中华街,自传的下一章就起这个标题。” 性质高昂的话说出口后几秒,等待他的是组合各个成员的沉默,但他也毫无难过之意。 爱理坐在远离人群的阴影处,看着那些性格各异的组合成员,抿了抿唇。 虽然组合的成员性格各异,但待在这里可比在庄园里有趣得多。 又一次见到他了。 在梦中睁开双眼,爱理被咸腥的海水所呛到,她看见了不远处海岸的路灯,于是挣扎着拼命地向海滩游去。明明平日里这点距离对她而言不在话下,但在梦里却觉得无法游到岸边去,头脑发烫手脚无力,爱理的身体一点点下沉。 月夜下的大海是冰凉的,倒映着迷离月光,就这样一点点沉下去似乎也不错,毕竟这只是个梦,很快就会醒来。 然而下一秒她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人拽住了,对方力气很大以至于弄得她手臂生疼,爱理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对方拉出了海面,悬空站在距离海面十厘米的地方。她腿脚无力险些摔倒,于是对方干脆一手揽住爱理的腰,另一只手臂放在她的大腿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一个典型的公主抱。 几缕留长的头发拂过爱理的脸颊,对方白皙清秀的脸庞一下子吸引了爱理全部的注意力,尤其是那双保藏着无尽大海的眼眸,摄人心魄。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对方看,爱理害羞地扭过头不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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