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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很快到达了目的地，远比手机软件计算的抵达时间要快——毕竟是坐着超速行驶的跑车。 安静的脚步声可以听得一清二楚的目的，春暮时分已经有了蝉的声音，但是比起夏天要小声得多。 中原中也拿着向日葵走在前面，爱理跟在他的身后走过林立的墓碑。 有多少人能见到自己的墓碑呢，这个世界上除了她应该没有第二个人吧。 爱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差点撞上了停下脚步的中原中也。 她的墓碑很小，上面只刻着名字和死亡日期。 “你要怎么做？”中原中也问她，他弯下腰将向日葵放在她的女孩的坟墓前。 “挖出来吃掉。”爱理不假思索地扯谎。 爱理回想起了曾经发生的那些有中原中也参与到梦境，那些无声的温柔的陪伴，所有吐息与拥抱，那些曾经令她心跳加快的接触，实际上都不是给予她的，全都是给予那位已死之人的。 嫉妒了，她有一点点嫉妒这个埋葬在泥土下的「三岛爱理」了，同样是被制造出来的人造人，为什么她可以被爱呢？ 被人爱着是什么感觉？她也想知道…… “骗你的，我只要捕捉到她残存下来的脑电波就可以了。” 异能力——「白河夜船」。 爱理能看到那些升起的脑电波信号，不是电子信息而是犹如萤火虫一般闪烁的蓝色光电，那些光电承载着无数已死之人的思绪。 看到了，那个穿着纯白吊带连衣裙的少女，与她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向着她走来。 爱理向她展开怀抱。 “中原先生，我可能……稍微……睡上几天……”她打了个哈欠，准备接受庞大的记忆量，顺势跌倒向中原中也所在的方向。
第14章 第十四章 普通人类的幼崽出生时睁开眼睛那一瞬间看到的会是什么呢？是手术室内的白炽灯和天花板吗？ 他们第一眼见到的人又会是谁呢？是妇产科的医生和护士吗？ 三岛爱理，按照骨头断定的生理年龄为十五岁，实际是刚从机械和培养水槽中诞生的人造人。诞生的那一瞬间看到的是荧蓝色的营养液、巨大而冰冷的机械手臂，而她醒来时见到第一个人就是这座别墅的主人——麻耶雄嵩，他让爱理称呼他为老师。 “为什么要制造我？”她不止一次问过这个问题。 麻耶雄嵩的工作很忙碌，但从未告诉爱理关于他的工作的详细信息，他很少有机会能回到别墅与爱理见面，但只要有机会，爱理都会不厌其烦地向他问这个问题。一开始的回答是含糊其辞的，爱理觉得对方都没搞清楚他自己的目的，到最后麻耶雄嵩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我年纪很大了，孤零零地走过了很长的时光，所以我希望有一个亲人」。 爱理总觉得他隐瞒了很多事情，但那份他所给予的温暖却又是无比真实的，尽管他总是纠正爱理“要叫老师而不是父亲”，但是麻耶雄嵩给予了她这个人造人被爱的感觉。 这就是亲情吗？爱理翻看了很多与人的情感有关系的书籍，但是也拿捏不好这个问题的答案。 在这座别墅里，爱理度过了被制造出来的第一年，这一年她被严禁外出，甚至不被允许订购报纸，电视信号也被强行切断了，陪伴爱理度过这段时光的只有麻耶雄嵩那颇为丰富的藏书——以深奥晦涩的专业书籍为主，都是些爱理看不太懂的东西。 “这一年里，我把那本冒险小说看了三十次，我觉得才看几遍我就可以把全文背诵下来了。”生日那天，爱理一边用刀切牛排一边跟麻耶雄嵩诉苦，“老师，我想了解外面的世界，你这样反而会激起我的逆反心理。” 这里离市区太远，住在附近的人也很少，爱理偶尔能通过异能闯到附近居民的梦境中游玩，这是仅有的几种与外界接触的方式之一。 麻耶雄嵩没有说话，爱理以为他是无声之中拒绝了，但是没过多久他为爱理购置了电脑，然后教她怎么上网，教她怎样提防网络诈骗。 外面的世界，一旦触摸到了外界的边缘就会不断地被新奇的事物吸引，一点点深入其中，回头来时发现自己已经深陷泥潭无法拔出双脚。 游乐园好玩吗？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在社交平台上分享和恋人去游乐园的经历呢？为什么他们总是去水族馆约会呢？ 战争是什么？恋爱又是什么感觉？ 为什么有人说恋爱等同于战争？ 那些问题困扰着爱理，等发觉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离家出走了，偷偷地趁麻耶雄嵩去北美出差的时候从二楼窗户借着绳子爬了下来，穿过用树墙围成的花园，一声不吭地前往外面的世界冒险。 横滨是一座繁忙的港口城市——这一认知来源于维基百科。爱理对于她所生活的城市的了解度无限接近于零，感觉自己边晃悠边东张西望就像是个从乡下来的人一样。 但是在旁人眼中，在那些无所事事的小混混眼中就是个长相漂亮而且看上去单纯好骗的富家小姐。 几个月前，港口黑手党与其他里世界势力的火拼造成了市内多处地区建筑遭受摧毁，现在正在进行重建。建筑物损毁尚且可以重建，那些在这次火拼中被波及死去的人无法复生，甚至有些人也在这场旷日持久的□□火拼中堕入了黑暗深渊。 “横滨的小混混比我想象中的要多呢。”她在内心嘀咕着，思考着是绕进商场甩开后面的人，还是直接使用异能力，“但是……我根本不认识去商场的路啊，没办法模仿间谍小说里的情节。” 那就——用异能力解决掉吧。 刚好前面就有个死胡同——爱理刚刚来过这里，所以知道这里有一处适合她悄悄发动异能力的地方。 猎人到位，紧跟在身后自以为是猎人的猎物紧随其后。 时机恰好，在对方说出污言秽语之前用异能力解决这一切吧。这样想着的爱理立刻转过身来，双脚微微分开预备发力。 然后…… 然后一个黑色的影子从她身侧飞了过去，从视线之内飞过的是对方红色的头巾，然后就是头撞到墙上后流出的鲜血，一样是红色的。 绯红的、赤色的血液。 惨叫声、求饶声、慌忙逃跑时被绊倒在地上时发出的声音。 因为过高的围墙遮挡阳光而显得昏暗无比的死胡同里，却出现了一个耀眼的男人。 横滨是一个港口城市，但是一直被软禁在郊区别墅的爱理没有见过真正的海，现在也还没能去到岸边。 但是她在那个突然出现，并出手相助的少年眼内找到了大海，阳光下璀璨的闪耀波光的海。 “喂，”对方的声音将神游在外地爱理拉回到现实当中，“没事不要来这里，很危险的，小孩子还是乖乖跟在爸爸妈妈后面玩吧。” 小孩子什么的……明明他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心里这么吐槽着的爱理并没有把话说出口。 虽然对方是多管闲事，但好歹也是帮了自己的人，按照普通人的脑回路这个时候应该要好好道谢才行。 但是…… “怎么这么快就走掉了……”爱理回过神来时，那个少年已经转身离开了。 这样的话只好跟着追上去了。 街道。 行人。 红绿灯。 人、上班的人、穿校服的人、染发的人、吸烟的人……那么多从身边路过的人，爱理的目光却始终注视着面前的那一个。 “你这个家伙为什么一直跟着我？”面前的少年转过头来，语气里甚至带了一点恼羞成怒。 爱理摆摆手用着无辜的表情看着他，真诚地告诉他：“因为我觉得你很好看，我很喜欢你啊。” 两人像是异性磁铁一般，爱理感受到了对方对自己的吸引力，看到了那一条命运的细丝。 “你的脸……好红啊……” 结果少年只是更加恼羞成怒了，直接压低声音警告爱理不许再跟着他。 “抱歉，刚刚是想着跟你开个玩笑，实际我只是想跟你道谢。”爱理正了正脸色，鞠躬表示感谢。 “好了，我知道了。”少年皱着眉头说道，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出手帮忙后期待别人道谢的人。 “对了，我还没有问你的名字呢。”爱理主动走到对方右手边，侧过头看向他，“我的名字是三岛爱理。” “中原中也。” “好的，中原君，接下来我们就先去逛游乐场吧。” “喂！等等！什么意思？”仿佛中间被剪去了一集剧情，中原中也完全跟不上少女的脑回路。 因为对方是女孩子而没有出力反抗的中原中也，以及毫不犹豫拉住对方右手的爱理，这是恋爱故事开端。 偷偷溜出去玩的事情，爱理总觉得已经被麻耶雄嵩发现了，但是他并没有什么表示，似乎也不打算去追究这件事情，这让爱理松了一口气。 但是有一件与往常不同的事情发生了，麻耶雄嵩最近在别墅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直到周一那一天早上，他突然告诉爱理，他这个星期都会留在这里。 原本打算再找个时间溜出去玩的爱理只好收起自己的那些小心思，经过上一次的离家出走后，外面的世界对爱理的吸引力在急剧下降，与此同时，她对中原中也对好奇心却在与日俱增，她想再次溜出去也是为了去找中原中也。 那个少年对于爱理而言，是一个谜团，约等于世界的谜。 很想去见他，如果能进入他的梦里就好了……爱理想窥探这个少年的梦境。 “老师，你这几天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呢，我今天下午做了蛋糕本来打算和你分享的，结果看到你的房间上了锁。”晚餐的时候，爱理向麻耶雄嵩抱怨道，“难道是在房间里藏了什么人吗？” 女人吗？ 难道这间别墅要迎来女主人了吗？ “爱理，别在那里胡思乱想，我只是在房间完成一些工作不想被打扰罢了。”麻耶雄嵩叹了口气，拿筷子轻轻敲了敲爱理的额头，“因为再过段时间就要去伦敦出差了，所以现在忙着交接工作。” “伦敦？”又是一个无比陌生的地方呢，爱理继续问道，“这一次出差要多久才能回来？” “一年半载回不来。” 麻耶雄嵩自称自己在为一家运输公司的营销部门工作，出差是他自己向老板申请的，目的是为了让刚换任上岗的老板站稳脚跟，所以准备向身在伦敦的贸易伙伴寻求支持。 虽然是个不大不小的公司，但是内部的勾心斗角却很复杂，从麻耶雄嵩的只言片语中就可以判断出这一点。 “那需要我帮忙收拾行李吗？”爱理问道。 “没必要，我只准备带换洗衣物和重要文件，别的东西到伦敦再购置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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