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带进来的舞姬对着公孙策三人福身行礼,而后站在那里, 对着他们笑意盈盈。这是一对姊妹,看上去年龄相差无几, 她们的妆容打扮一样, 连神态动作都相似, 看起来就像是双生姊妹一般。 若不是在场三人早就从白玉堂那里知道这两人相差两岁, 还真的会以为她们是双生姊妹。 白毓回想起来,这两个舞姬在跳舞的时候动作也是相差无几,裙袂翩飞, 原本就是相貌动人,这几乎一模一样的动作和神态,便更是让人难以拒绝了。她想到了某些人的癖好,不由得皱了皱眉。 看来这两人的确是被特意调jiao出来的,否则哪里会有人当真和自己的姊妹一模一样的呢?就算真的是双生姊妹, 在长大之后也是会有自己的想法的, 妆容打扮甚至动作神态肯定都会有区别。 这两个舞姬却是没有区别。而且她们来汴京不过短短的时日,却也是惹起了不小的波澜的。若是再给她们一些时间, 难保她们不会成为名动汴京的舞姬。到时候, 就会有那么些臭苍蝇自己找上门了。 想想李师师是怎么被推荐给赵佶的, 再看看眼前这对惹人怜爱的姊妹花, 就很容易想象得出来她们的向上之路了。美色自古以来就是一种利器, 用好了的话,的确是可以腐蚀人心的, 谁让某些男人就是控制不止自己呢? 只要她们接触过的人都吸上了神仙烟,那么后果……白毓的心里不由得发寒。不管是隔着多么遥远的时间, 她永远对罂//粟这东西发憷。 公孙策看了看她们,而后说道:“这位是白女官,她在开封府是以辨识人骨出名的。” 白毓:“???” 不是辨识白骨吗?怎么又成了辨识人骨了?这差得有一点多啊。白毓心想,这骨头上要是覆盖了人肉,这要是个活人,她可就不会分辨的那么清楚了。虽然说这看起来好像差不多,但实际上是差得挺多的。 就像是法医病理学和法医毒理学,表面看起来就差一个字,但实际上可是差得挺多的。公孙先生这么给她套光环,她怕自己接不住啊。白毓头疼,但是在外人的面前,还是要面带浅笑,装出一副自己是大佬的模样。 要了命了。 红珠和绿裳看向白毓,眼底好似带着惊讶和好奇,但实际上她们却是听过开封府的白毓的名号的。这样一个突然出现在开封府做官的女子,辽国的奸细不可能不关注,也不可能不把这个消息传给她们。 若是什么都不知道,才会死得快。是以,很多消息她们都是心知肚明的,只是此时不能够表现出来罢了。 而看着她们的白毓微微挑眉。看来潜伏在汴京的辽国奸细不少啊,这两个舞姬有上线也有下线的。啧,果然,不管是哪个时代,永远都不会缺有心眼子的人。 和这些人比起来,白毓觉得自己的心眼压根就不够用。 “见过白女官。”红珠和绿裳同时行礼。她们此前知道这个白女官会拼接人的白骨,只是这和她们有什么关系呢。 白毓面带微笑,而后抬抬头,示意她们免礼,但却是一个字都不说。公孙先生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呢,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啊。这个时候,多说多错,不说就不错,她当然是不说为妙了。 公孙策见状,笑笑,继续说道:“白女官有一项独门绝活,她只要看着一个人,便可以知道那个人的年岁如何。” 白毓眨眨眼,她好像有些摸清公孙先生的意思了。 一旁的展昭也明了了,笑着说道:“请问,二位之中,哪位是姐姐,哪位是妹妹呢?” 红珠和绿裳对视了一眼,她们没有想到问她们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个。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红珠笑着说道:“我是姐姐,绿裳是妹妹,我们两人的出生时辰相差不过半刻钟,但也是定了姐姐和妹妹的名分了的。” “是吗?”白毓挑眉,“你是姐姐这一点不假,可是你们却不是相差出生的,你们可是差了两年,不是吗?” 【她怎么知道的?】 白毓的脸上装出了那种莫测高深的笑容。她当然是不会的,但是公孙策会,她只要照着他学就行了。 而公孙策和展昭见了白毓这模样,先是一怔,只觉得在哪里见过。等回过神来之后,哭笑不得。虽然有些令人哭笑不得,但是她这学得似模似样的,也足以骗骗外人了。 红珠和绿裳没想到白毓竟然能够说出她们相差两岁之事,当即对她会辨识人骨的事情深信不疑了。 绿裳又行了一礼,道:“我们姊妹只会跳舞,在这汴京讨生活实属不易。为了能够让我们更出名些,这才装成双生姊妹,并非是故意要欺瞒三位大人,还望三位大人海涵。” 不知道是被训练得习惯了还是别的什么,红珠在绿裳动的那一刻也跟着动了,“还望大人们海涵,我们姊妹并不是有意要冒犯三位大人的。” 既然已经被揭穿了,自然是承认了自己再好生应对,而不是硬扛着不说,倒是落入了下成。红珠和绿裳此时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仿佛真的是被生活逼迫才迫不得已骗人的可怜人。 只可惜,在场的三个人都不会怜惜她们的。 “这倒是没什么。”白毓故意用目光上下地打量着红珠和绿裳,“只是我不仅看出来你们姊妹不仅是相差两岁,似乎还是辽国人啊。”她又围着她们两人绕了一圈,“你们这骨头,看着就不是我们这里的人会有的,倒是辽国,他们那里的人骨头和你们更为相似。” 实际上她什么都没有看出来,这些都是她编出来的。但是她们现在是在和辽国的奸细说话,又不是在提取供词,编出来骗人也是无妨的。 【怎么可能呢?难道她真的看出来我们是辽国人了吗?不可能,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般厉害的人呢?绝无此等可能!可是……可是,眼前的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呢?】红珠咬了咬下唇,只是面上依旧可怜不已,没有透露出自己的情绪。 【既然被看出来了,也要死扛到底,我们决不能暴露身份!】 这样想着,绿裳猛地扑通一声下跪,朝着白毓他们磕了一个头,“大人容禀,此事我们是可以解释的。” 红珠也跟着绿裳一起跪下了,还跟着磕了头,“我们可以解释的,请大人们听一听。” 白毓又突然被下跪了,再一次用展昭当了挡箭牌,躲在了他的身后。她不喜欢被人跪着,也不想被人跪着成了习惯,到最后失去了自己。所以,她才不要别人朝着她下跪呢。 展昭只能用略微无奈的眼神看了白毓一眼,而后当做不知道她拿着自己当挡箭牌的事情。再者,她只找自己当挡箭牌,不正是信任他吗?这样一想,他又不觉得有什么了,反而还有些欢喜呢。 “咳咳。”公孙策轻咳了两声,“既然如此,你们便解释吧。你们明明是辽人,为何会掩藏身份出现在汴京呢?” 刚才白毓说的还是相似,公孙策这话说的,已经直接将红珠和绿裳的身份给定下了,甚至于还说她们是掩藏身份来汴京的。只要什么人才需要掩藏身份呢?自然是心怀鬼胎的人。 所以,公孙策这一句话相当于是说红珠和绿裳心怀不轨了。 绿裳连忙解释道:“非是我们是辽人,而是我们不敢言明啊。”说了这句话,她的眼眶便不由得落下了泪水,“我们的母亲也是舞姬,还是汴京知名的舞姬,只是她被一个辽人掳走了。母亲生下了我们,后来却是被那辽人的妻子给磋磨死了。再后来,我们就被赶了出来,只能做了舞姬来谋生。” 红珠的泪水也没有慢上多少,声音还带上了泣音,“母亲被那个辽人害惨了,我们姊妹二人也被害惨了。如今我们好不容易有了容身之所,只想要好好地赚钱,好攒钱为以后养老,当真是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我们和辽人不是父女,是仇人。我们是不会帮着辽国的,真的。”绿裳跪着上前要去拉公孙策的衣角,“大人,我们也是无奈啊。” 公孙策连忙后退,生怕自己的衣角被拉上了。瞧着这个舞姬的力气可不小,他这衣裳洗了多次了,并不结实,这要是被撕裂了,那可就成了笑话了。 “大人,我们……” “说话便说话,莫要动手动脚的。”展昭手中的巨阙横在了红珠和绿裳的面前,“否则的话,展某只能不客气了。” 红珠和绿裳被冷着眉眼的展昭给吓了一跳。她们在辽国也是听过展昭的名声的,自然知道他手中的剑有多快有多利,怕自己还未完成任务就死了,只能够放弃了之前的想法。 要不是忌惮于展昭的剑,要不是白毓是个女子,她们也不会想要揪着公孙策,想着让他多多怜惜她们。即便是公孙策不怜惜她们,但若是慌了手脚也可。谁知道展昭横插一杠子,倒是叫她们的盘算落了空了。 即便如此,红珠和绿裳依旧是泪水涟涟,“我们姊妹当真是无辜啊。” “是吗?”公孙策站到了白毓的身边,感觉这里安全些,“可已然有人告知我们,你们就是辽人,非是宋人和辽人所生下的孩子。告知我们此事的人,就是你们辽人。” 白毓不说话,专心听着红珠和绿裳的心声。 “不可能!”红珠猛地出声,脸上带着泪,眼底带着悲愤,“我们不是辽人,我们真的是宋人。我们姊妹虽然有辽人的血脉,但我们也是备受辽人欺凌,只有在大宋才有好日子过,我们真的是宋人啊。” 【该死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真的有叛徒吗?是宋门外瓦子里的羊肉汤张老头,还是新门瓦子里的郝五娘,亦或者是东教坊里的妓.子秋华?到底是谁?若是叫我知道了是谁背叛了大辽,我一定要将那个人剥皮拆骨!】 红珠表面上看着像是一个被冤枉了的可怜小娘子,但是心里却是在发狠。那声音听着和她娇滴滴的模样全然不同,带着血腥气。 绿裳抱住了红珠,几乎是泣不成声,“我们不过是弱女子,想要活着怎的就这般难啊。苍天你开开眼吧,我们虽然血统不纯,却当真不是什么奸细啊。”她看上去像是背负着无边的冤屈一般。 【幸好红珠圆过来了,不然我就先杀了她。该死的,到底是谁背叛了我们?若是我们不能够完成任务,无法让神仙烟在汴京甚至是宋朝遍地开花的话,主上一定会失望的,我不能让主上失望。】 绿裳咬了咬唇,放开了红珠,“既然你们不相信我们,我只能够以死明志了。姐姐,你要带着我的份一同活下去!”说着,她猛地站起,朝着一旁的墙壁撞了过去。 展昭想要冲过去拦住绿裳,却看到公孙策微微摇了摇头,于是便袖手旁观,不去管她。 绿裳本以为展昭会拦住自己,是以撞墙的力道用了九成。没想到他根本就没有要拦住自己的意思,反而还袖手旁观,于是她就撞了个头破血流,当即头晕眼花,整个人跌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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