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是这样啊。” 织田作之助没有怀疑我的话，不过也没有马上就对太宰治和中岛敦改变看法。他只是认真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我当然不指望区区几句话，就能让织田作之助改变立场，只要他愿意稍稍给太宰治加几点好感度，下次见面的时候能和他和平相处就够了。 剩下的，相信只要织田作之助愿意给个机会，太宰治自己就能搞定。让别人喜欢上自己，一向是太宰治的特长。 “嗯，有机会的话，织田先生可以自己和他们相处看看，在无需考虑立场的时候。” 在这个世界，武装侦探社和Port Mafia的关系相当糟糕，他们没有数次合作对敌的经历。拥有书和其他“太宰”记忆的治君过于能干，早早将组合、死屋之鼠之类的威胁挡在了横滨之外，以至于缺乏磨合与协作的双方如今只剩下敌视。 再加上这个世界的太宰治作风过分强硬，为了能早点掌握足够抗争命运的力量，行事不计手段还从不解释，这就使得侦探社对他更加厌恶。尤其当我从织田作之助那里听说，他居然还拐走了侦探社成员芥川龙之介的妹妹，简直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我扶着额头，压下心里想要放弃替他说好话并立即回去揍他一顿的念头，勉强开口道：“我在Port Mafia这段时间经常见到小银，她过得很不错，也没有被限制人身自由，所以我想这其中大概是有什么没说清楚的误会吧。我回去会找治君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会尽量找机会让他们兄妹两个见面好好聊聊的。” “嗯，那就拜托了，雪时院小姐。芥川那孩子一直很担心妹妹。” 我点点头，在心里思索太宰治为什么会这么做。 总不能是单纯为了好玩吧？这个太宰治可不像是这么无聊的人。 “说起来，雪时院小姐说的治君是指Port Mafia的首领太宰治吗？”等待晚餐的时候，织田作之助突然问道。 我有些惊讶他竟然会主动询问关于太宰治的事情，不过对我来说当然是乐见其成，于是笑着回答：“对，就是那个别扭的家伙。” “如果是他的话，我们之前见过一面。他对我说了很多奇怪的话，明明是第一次见，他却一副跟我很熟的样子，可我并不记得自己认识他。” 织田作之助的表情有些困惑，这让我想起了太宰治那唯一一次流露出的脆弱。 “或许他只是想和你作朋友却用错了方法。”说完这句话我就沉默了，谁会相信霓虹最大Mafia的首领秘密约见自己的目的只是为了交朋友呢？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一切，这种理由连我听了都想发笑。 “原来是这样吗？虽然我不认为自己可以和他成为朋友，但下次见面还是道个歉吧。上次不应该用枪指着他的。” “你相信了？！”大概是我脸上夹杂了震惊和诧异的神色扭曲得有些搞笑，织田作之助没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他那双和大海一个颜色的眼睛带着几分揶揄的笑意，反问我：“不是你自己说的吗？难道你是在故意逗我？” “不，我只是......” 没想到你会这么简单就信了啊！ 之前不还对太宰治厌恶至极，指枪相向吗？怎么现在对着个怎么听怎么扯的解释一下子就又相信了呢？！ “...我只是觉得...织田先生不像是个能轻易被改变想法的人。” 我一直觉得，看起来温和好脾气的织田作之助实际上是个相当固执的人。他对人有着自己的一套判断标准，对认定的事情也极为坚守。如果真的能几句话就被说动，（我世界的那个）也不致于差点被森先生当废子给舍弃掉。 要知道，无论在哪里，预知可都是张不可多得的好牌，特别还是张能够直接使用不需要从头打磨的好牌。但凡森先生当初能有一丝改变织田作之助想法，将他化为己用的可能，以当时Port Mafia的缺人程度，他才舍不得把这张好牌当一次性道具消耗掉。 由此看来，足以见得织田作之助是个多么固执的人。 可如今他居然如此轻易就相信了我的说法，还因此打算下次见面的时候给太宰治道歉，这怎么可能不让我惊讶？ “上次的事我后来回想了一下，他确实不像是有敌意的样子。更何况你都这么说了，我想应该真的是我误会了。” 超额帮太宰治刷了好感度让我感觉十分高兴，再加上面对织田作之助总是让我很容易放松下来，于是不知不觉间，我就开始吐槽起太宰治这段时间内的各种骚操作。 “……你能想象吗，织田先生，他居然刚从北海道回横滨没多久就又拉着我陪他跑了趟津轻，就为了一杯苹果酒！既然那么想喝，早两天去北海道那次干嘛不说？非要等回来了再跨越大半个霓虹岛跑回去！[\'皿’]” “横滨的苹果酒不行吗？” “不行，他非要去青森县，据说是因为那边盛产苹果，所以酿出的苹果酒也最好喝。” “那还真是不容易啊。不过横滨应该也是能够找到青森产的苹果酒的吧？下次我帮你留意一下。” “织田先生，你真是个好人！对了！看织田先生这么喜欢吃辣的东西，我告诉你一个不错的店吧，虽然它不在横滨。如果哪天织田先生路过岐阜县的话，可以去XXX看看，那边有一家挂着西餐馆招牌的小店，他们家的激辣咖喱堪称绝品，织田先生绝对会喜欢的！” 我终究是没忍住把这个世界里大叔的店告诉了织田作之助。 “是吗，那我有机会一定要去尝一尝。”织田作之助也很配合，目露期待地说到。 “还有哦，还有哦……” “如果是那样的话……” …… 和织田作之助聊天很开心。 比起我熟悉的织田先生，这个世界的织田作之助性格要更加活泼一些，他会开玩笑，也会抓不住重点的吐槽。并且大约是因为收养了更多孩子的缘故，他很擅长应付比自己小的人。例如，比他小11岁的我。 这使得即便偶尔被当成小孩子对待，我也完全不会介意。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再看窗外，已是华灯初上。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空，青灰色的流云随风变幻，把天空分割成了斑驳陆离的模样。 熟悉的手机铃声倏然响起。 糟糕！我把太宰治给忘了！ 踌躇着按下接听键，太宰治充满怨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甘世酱今天玩的开心吗？把我一·个·人丢在房间里……” “啊哈哈…… 抱歉抱歉。”我干笑着讨饶，“我一会儿就回去。和服已经帮你取到了，其实之所以耽误这么久，是因为想帮你定做一根手杖，就是你之前想要的那种，可惜没找到合适的店。下次我们一起出来找吧？” “……下次啊？”他轻声呢喃，之后很久都没有说话，透过听筒，我只能听到风声，以及他那几乎淹没在风里的轻浅呼吸声。 “治君？”我以为他真的生气了，有些心虚地唤道。 “……我记得，甘世上次好像答应过要带我参观你家？”他突然没头没尾地问。 我搞不明白话题为什么会跳跃到这里，不过还是顺着他答道：“……确实是这样。” “那甘世要现在就带我去吗？” “现在？” “对啊，就是现在。怎么样，要去吗？” 我看了看天空，夕阳已经落尽，一轮圆月正红晕晕的挂在天上。 “治君，穿、…去我家可不是去津轻喝苹果酒，你至少也要把Por、这边的事情交代一下吧？再说你现在的身体没问题吗？” “……说的也是，那就算了吧。” 随即，他换了个语气，理直气壮地要求，“那甘世你回来的时候要带蟹肉粥给我！还有中华街的蟹黄汤包”！ 不等我提醒他还在禁食期，他就快速补充道：“刚刚医生已经同意了，甘世回来以后可以自己问！总之，不许忘了我的蟹肉粥和蟹黄汤包，就这样！” 几乎是刚一说完，太宰治就立刻挂断了电话，完全没有给我开口的机会。 不过在电话挂断前，我好像听到他那边远远传来了怒吼声和爆炸声。看来我不在，没人陪他玩，卧床卧到无聊的太宰治又开始故意逗弄中原中也了。希望看在他生病的份上，中原中也能下手轻一点。 —— Port Mafia本部，楼顶。—— “呼—— 危险~危险~ 差一点就被甘世听到了。” 挂断电话，太宰治转身看向一路从下面打上来的敦和芥川，两个已经打到失去理智的人根本没注意楼顶上还站着个他。 他原本没想拖到现在的。 上次在Lupin和织田作之助告过别，他就打算进入计划的最终阶段——告诉敦和芥川关于书和世界的真相，然后再终结自己的生命。 可是他不甘心啊！ 如果从不曾得到主世界太宰治的记忆，从不曾知道除了织田作以外还有甘世的存在，或许他就能够毫无遗憾的死去。可是他偏偏知道了，也看到了那无数世界中唯一一个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都得到了幸福的世界。 所以他想见见甘世，想知道这数万亿个世界中唯一的奇迹，究竟会是怎样的存在。 她也会像织田作一样对自己冷言相向吗？还是会用奇妙的阴阳术对付自己？不过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不会第二次被朋友指枪相向了，那个善良的孩子不喜欢用枪，这真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其实他知道自己对“创建一个能够让织田作活着写小说的世界”的执着不对劲，这是被数万亿个太宰治执念影响的结果。他甚至不太确定自己的精神还是否正常，可那又怎么样呢？ 与其在这个氧化腐朽的世界无聊的苟活着，不如朝着一个确定而美好目标前行，最终在实现它后，给自己一个盛大灿烂的死亡。 创建世界，改变命运，多么符合他心意的愿望啊！至于是否受到了其他“太宰”执念的影响？谁在乎呢！ 只是在完成这场绚烂死亡的过程中，他产生了唯一的，小小的，却能百分百确定是他本人的微弱念头——如果认识了你的话，这毫不值得期待的人生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 为此，冒着让世界变得不稳定的风险，他再次动用了“书”。 这唯一的奇迹果然没让他失望。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原本由他强行构建的虚幻幸福也在逐渐变得稳固。 可惜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他因为私心，用“书”将甘世硬拉进这个世界，使得本就因为“置换”而不稳定的世界变得更加不稳定。之后又被恼怒的闇淤加美神强行撕开时空闯入，让维系“置换”的力量更加微弱。 如果什么都不做，这个他好不容易创建出来的，“能够让织田作活着写小说的世界”就会迅速崩溃，到时候织田作也会被迫回归他本来的必死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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