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大橘不再排斥福泽先生的靠近,它轻轻嗅了嗅小鱼干,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吃完一条还不够,又催促似的冲着福泽先生喵了一声。 虽然它喵的很敷衍,声音也完全没有了刚刚对我叫时的甜美,可看得出来,福泽先生已经非常满足了。他抿着嘴角,迅速从袖中再次掏出一条小鱼干,神情严肃地递到大橘嘴边,简直像是在完成什么世纪任务。 就这么一个喂一个吃,持续了大约五、六分钟,福泽先生袖中的小鱼干终于被吃完了。 见对面的人已经没有小鱼干了,大橘毫不留恋地翻身将屁股对着福泽先生重新趴下,完全没有继续搭理对方的意思。 我轻轻敲了下它的额头,哭笑不得训到:“你个小渣猫,刚刚吃了福泽先生那么多小鱼干,怎么能翻脸不认人呢?不许动,让福泽先生摸摸头!” 说完,我将大橘送到福泽先生面前,示意他可以摸摸猫脑袋。 福泽先生眼睛一亮,试探性地伸出手放在橘猫头上。 大橘委委屈屈地冲我叫了一声,耐着性子任被福泽先生从头到尾撸了两把。 不过也真的就只给撸两把,不等福泽先生第三次把手放到它头上,它就转身亮出爪子开始哈人。 尽管又一次被大橘凶了,可福泽先生完全不在意,看得出来,他已经开心的快要周身飘小花花了。 大概是因为难得撸到猫,心情太好了,福泽先生甚至用带着点自嘲的语气,向我讲起了他是如何遇到这只大橘,又是为什么会发展到跟它树上树下相对峙。 “我本来只是想靠近了看看它,可它直接跳到了树上。我看它趴着的那根树枝太细,担心它压断树枝掉下来受伤,所以才想用小鱼干引它下来,可不知道为什么,它不但不吃小鱼干,反倒还挠了我两爪子,躲到更细更靠上的树枝上去了。幸亏遇到甘世你,不然它可能真的会掉下来摔伤。” 这下我算是知道他那身高级和服的袖子究竟是怎么被刮坏的了。 实在是福泽先生脸上的失落太显眼了,因此哪怕我自身情绪也不好,依旧忍不住开口安慰他:“我想大约是因为福泽先生习武,气场也比较强大,所以小动物们才会感到害怕吧。没关系,以后您再想撸猫,可以叫上我一起去,我会保护您不被小猫咪挠伤的。” “那就先多谢甘世的保护了。”道完谢,福泽先生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不明显,却真的难得。 “这还是我第一次有小姑娘当面对着我说要保护我。” 此时我也意识到自己对面是曾经有“银狼”之称,单靠剑术就能瞬杀许多异能力者的福泽谕吉,对着他说“保护”,似乎确实有些不自量力。 但如果面对的是猫科动物,说不定他还真的需要我来“保护”。 想到这里,我不自觉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微笑,心里似乎稍稍轻快了一些。 见我终于笑了,福泽先生眉眼间也舒朗了许多。 “甘世,你现在有时间吗?” “有,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上次福泽先生主动找我还是因为吸血鬼的事情,于是这次我以为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麻烦出现了。 可福泽先生却在引着我在附近长椅上坐下后,温和的看着我问道:“应该是我问你发生了什么事才对吧,甘世?”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思索应该怎么说。 “我其实不太清楚跟像你这样的小姑娘该如何相处,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聊天比较好,可是你最近的状态实在让人很担心。不止是我,乱步也很担心你。我还是第一次见乱步在出行前做攻略。你们约了周末去游乐园对吧,他挂掉电话就开始拿出纸笔写计划了。” “或许是乱步心血来潮……” 在福泽先生洞悉一切的眼睛里,我越说越小声,最后忍不住叹了口气,如实和他说了我的烦心事。 “其实我清楚自己不欠他们什么,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办法释怀。明明我都不介意了,明明我也尽量劝了,可为什么无论是他们还是我,大家的结果都不算好?他们碎刀了,我也产生了心结解不开。” 正说着,一只温热的大手落到我的头顶。 “甘世是个内心温柔的好孩子,所以才会为了这样的事情感到难过。” 福泽先生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 “甘世,你知道人和器具最大的不同在哪里吗?” 一个是活的,一个是死的? 我下意识的想到,但我知道福泽先生说的一定不是这个意思。 我脸上的茫然是如此显眼,以至于福泽先生几乎没有停顿就说出了答案:“人必须要有独立精神,没有独立精神的人,一定依赖别人,依赖别人的人一定怕人,怕人的人一定阿谀谄媚于人,进而会仗势做坏事。” 说到这里,他稍稍给了我一点时间去思考。 片刻过后,他继续说道: “在我看来,刀剑付丧神是既可悲又可怜的存在。作为刀剑的时候,他们是单纯的工具,工具不需要有独立精神。可从他们化为付丧神的那刻起,就不再单纯是工具,他们必须要开始‘独立’,因为与作为刀剑的时候不同,付丧神是拥有‘心’和‘形’的。 有了‘心’,就会产生贪念和私欲,有‘形’,就能将之付诸实践。如果此时不能让自己的精神和灵魂独立起来,依旧以‘器具’的标准来要求自己,那么就很容易会陷入混乱,也很轻易就会在不知不觉中做出恶行。 你遇到的那些刀剑付丧神是可悲的,他们大多数终其一生也没能做到‘独立’,但能在关键时刻做出正确的选择,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进行弥补,用自己的性命去赎罪,萤丸、五虎退、明石国行和江雪左文字几位倒是没有失了身为名刃的风骨。 甘世你愿意宽恕他们,是因为你拥有足够的气量,而非理所应当,他们拒绝你的宽恕,你也不必觉得难过和愧疚,倒不如说,应该为他们感到高兴。‘朝闻道,夕死可矣’,他们的‘刀解’不是逃避,是思考后的选择,也是他们精神独立的象征,是他们在作为‘自己’,为过去的行为负责。” 某种意义上,福泽先生的观点和暗淤的很像。 暗淤说碎刀是萤丸他们的正确选项,因为他们维护了自己身为神明与身为刀剑的最后骄傲。福泽先生认为他们选择刀解是值得称赞的,因为这是他们开始拥有独立精神的象征。 我觉得他们说的或许很对,可是我依旧无法共情。 我不是神明,不理解神明应有的骄傲;我也不是殉道者,无法体会到“朝闻道,夕死可矣”的坦然;我只是一名普通人,哪怕经历特殊,重活一世,也依旧是个只会以普通人类思维方式思考的普通人。 因此我做不到知行合一。哪怕我明白他们说的都对,也没有办法做到立即释怀。 我很抱歉。 我用眼神向福泽先生传达着我的歉意。 “谢谢你,福泽先生,我大概还需要再多一些时间。” 福泽先生没有勉强,也没有继续劝解,他只是点点头,然后行容平常的将我安全送了回去。 只是我并不知道,一从我家出来,福泽先生就拨通了远在欧洲出差的太宰治的电话。 “太宰君,我想你可能需要尽快结束工作回来,甘世遇到了些麻烦,或许只有你能帮她。” “……” “……” 关心则乱,福泽谕吉的内心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般平静无波,他是真的很担心这个经历坎坷,内心却始终坚定善良的孩子。以至于他没有发现不远处一墙之隔正站着另一位“太宰”,而这位“太宰”不仅偷听了他的这通“求助”电话,还赶在他到家之前,先一步把关键人物给拐走了。 等到福泽谕吉被乱步提醒快联系雪时院家拦人时,甘世已经被“太宰治”说服,和对方一起开始了异世界的旅行。 “治君,我们不告诉其他人真的好吗?” “说了只会让他们更担心吧?” “可是一声不吭就消失他们一样会担心啊?而且我周末还要应约和乱步一起去游乐园呢。” “笨,甘世你忘了时空转换器可以调节时间吗?我们回来的时间点可以选择这个世界的5分钟之后啊~ 难道甘世希望他们一直担心你吗?之后可能其他人也会像今天的福泽社长和森先生一样轮番上阵来开解你哦~ 原来你更喜欢那样的生活吗?” “呃…… 不、不必了。”虽然很感谢大家对我的关心,但这样的全方位360度被包围的关心,我确实有些承受不住。 有些事情,有些情绪果然还是需要时间和空间去自行消化。 “那么你准备好了吗?之后可一定要紧紧抓牢我,千万别让我被时空乱流卷走,或者把我落到哪个时空缝隙了哟~” 看着治君向我张开的双臂,我思索片刻,默默伸手抱紧了他稍稍被我养出了些许肉的腰。 “好。” —— 正文完 —— 之后会写番外。包括乱步的、本世界太宰治的、红莲的、以及平行世界其他人的等等。 顺便一说:太宰治不是CP,甘世根本就还没开窍,所有对她的单箭头只要当事人不当面告白,她自己基本上不会产生多余的想法。至于告白了的,只能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
第114章 首领宰番外一 太宰治一直知道这个世界很无聊,无聊的犹如他那苍白浅薄又乏味的人生。 为了摆脱被污浊现世侵蚀腐烂的命运,他做过许多挣扎。从那个充斥着腐朽味令人窒息的“家”中逃出来,四处流浪看人间百态,跟着黑医游离在擂钵街的灰色地带,加入Mafia近距离观察死亡…… 可惜,他始终没有找到生命的意义,也不明白人类为什么能够浑浑噩噩漫无目的的苟活着。空虚犹如跗骨之蛆,日日吸附在他身体上、灵魂里,攫取他本就惨淡稀薄到可怜的希望。 刚捡到书的时候他是开心的,在无数份执念的冲刷下,他第一次有了愿望——拯救织田作之助。 哪怕这份执念不属于他,哪怕他差点被这些来自其他世界“太宰治”的执念冲击到彻底失去自我变成疯子,他也依旧是开心的,因为他有了想要做的事。为此,好像活着也不是那么令人无法忍受。 每天有目的的去谋划,去行动,实在是一件令人感到愉悦的事情,即便他清醒的知道,自己不过是被“太宰”的执念给影响了。 可搭载在虚浮愿望上的人生终究是脆弱的,一如这个他用书和谎言搭建出来的世界,只要被人堪破,就会整个崩塌。 因此“目标”越接近实现,他就越发感觉恐慌。 救下织田作,让他可以活着写小说后,“太宰”的执念就会消散,可不再被执念影响的他会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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