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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布利多的回信很快就到了，“我想你也许误会什么了，”这位教授这样写道，“汤姆会在毕业之后留在霍格沃兹，担任黑魔法防御教授，这件事已经敲定了。” 他还问我关于婚礼的事情。一提起这个我就垂头丧气，“我不知道，邓布利多先生，我心里很没底。” 汤姆拟定的请柬我已经看了，上面只有寥寥几人，除了曾经见过的邓布利多和斯拉格霍恩，连一个我认识的都没有。我还想着……能邀请科尔夫人、米娅、亚伦他们来参加婚礼呢。 邓布利多安慰了我很多，他真不愧是做了那么多年教授的人——我渐渐不觉得那么焦虑了。我有了精力应对这件我人生中也许是最重大的事。我给汤姆写信，说了我的想法。 汤姆的反应出乎意料，我本来以为他会强烈反对孤儿院的人来参加婚宴的，没想到他居然没说什么就同意了。也许他不像之前那么讨厌他们了，对吧？ 然后他将婚礼地点改在了一个乡村，又寄来了一大袋加隆。真难以想象——我现在拿钱都是成堆成堆倒的。 我到古灵阁把加隆换成英镑。无论来这里多少次——我还是无法习惯那些模样古怪、丑陋阴冷的妖精。他们坐在柜台后，锋利的眼睛似乎直刺到你的灵魂深处——我换完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我很快发现似乎有人在跟踪我——更糟糕的是我原本打算去汤姆订的小村庄看看，现在已经走到了一个颇为偏僻的地方。 我紧张得浑身发抖，这才意识到我有多爱汤姆。我甚至想也许我就这样失踪得了——至少他不会发现我独自死在荒山野岭。 由于一直没发生什么意外，我对魔法世界的戒心放下了很多，我现在外出已经不会再佩戴南瓜发卡。我的伪装也一直很好——暂时还没人发现我的麻瓜身份。我真想不到——会在这种时候，会在婚礼前期，发生这种事情—— 我真应该买把防身武器的。我抖着手攥紧那根脆弱的魔杖——现在它对我来说跟一个树枝差不多。 汤姆——汤姆——汤姆——等等！我突然想起手臂上那个自从烙印后，就一直沉默，结果我几乎都给忘了的印记——我拼命按着那条漆黑的长蛇，不停在心中呼喊，“汤姆——汤姆——汤姆——把我带走——快带我走——” 我记得他说这个印记可以把我带到他所在的地方。我像个傻子似的默念了半天，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忽然绝望地意识到他只是在开玩笑——这东西也许根本不能传送——他只是在逗我而已。 我快哭出来了。 “除你武器！”我努力假装没有意识到身后的人，试图往人多的地方走。然而身后的人已经等不及了，他看出了我的意图。我的“魔杖”应声飞出。 我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我在想我到底有什么让这个人看上了。我把刚换的英镑拿出来，转过身——我看到了跟踪我的人，是个颇为矮小的男子，浑身脏兮兮的。他的魔杖像长剑一样直指着我。 我把钱扔给他。“我马上就要结婚了。”我听见自己这样说。“我肚子里有个孩子。如果你要钱，我可以给你。请不要伤害我和我的孩子。” 这当然是骗人的——我跟汤姆连那个都没有过，怎么可能有孩子。但在此时我只希望这能让这个人放松警惕——能让他发发慈悲。 他肮脏的脸上射出两道邪恶的光芒，“麻瓜？” 我听了如同五雷轰顶。什么？他怎么会——但他已经朝我走来了。 “四分五裂！”他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我的一只袖子裂开了。我立刻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我知道魔法界有一些喜欢折磨麻瓜的疯子—— 我情不自禁地后退着，声音里带着哭腔，“我马上就要结婚了——请别——求求你——” 老天！他倒不如干脆杀了我！ “统统石化！”他又念了一个咒语，但奇怪的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咒语似乎凭空消失了—— 我不断地后退着，泪水充满了我的眼睛。如果——如果——真的——天哪——不要这么残酷！我忽然觉得我跌入了一个怀抱，我下意识攥紧他的胳膊，在一瞬间就意识到他是谁。“汤姆？”我又惊又喜地说，还在不停发抖。 我感到汤姆似乎变成了一团燃烧的冰火，张牙舞爪至极，也冰冷可怖至极。愤怒中他抽出魔杖，“阿瓦达……”接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将魔杖塞进我手里，“钻心剜骨！” ……我听过这两个咒语，它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不可饶恕咒。我在书上见过对它们的形容，阿瓦达被称为绿色的死神，钻心咒则被形容为最残忍的魔咒。我想象过很多次那句“痛不欲生”会是什么样子，现在我明白了。 我攥着魔杖，汤姆的愤怒的魔力从我身边呼啸而过，我听到一声不像是人发出的惨叫——紧接着我看到那个人在地上扭曲成了一只令人作呕的虫子——他拼命地用指甲抓着自己的脸，我看到他似乎把一只眼睛活生生挖了出来——紧接着又伸向另一只眼睛。 “汤姆……”我颤抖着说，感到浑身冰冷。“够了……杀了他吧……” 汤姆似乎余怒未消，他走到那个人身边，好整以暇地欣赏了一下惨状，然后才取出一柄利刃——为什么他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他将利刃深深地、深深地刺进那个人脖颈，血直喷到我身上——汤姆像碾死一只蚂蚁似的站起来，若无其事地给自己扔了个清理一新。他的半边脸都被溅红了。 汤姆看了我一眼，似乎是在安抚我。那像是从地狱里投射出的一道血光，我情不自禁地再次打了个哆嗦。 然后汤姆开始处理尸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表现得这么熟练——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对着尸体扔了一个厉火咒，紧接着一个清理咒，一切就一干二净、毫无异样了。 汤姆走到我身边，我看到他额头上细细的汗珠，还有比平时更苍白的脸色。他是从霍格沃兹赶来的吗？这么说，这个印记真的能够让他感觉到我？ 我艰难地将魔杖抽出来，还给汤姆。汤姆有些担忧地望着我，我很想对他笑笑，让他安心，但我现在大脑一片空白，什么感觉都消失了。 我只感到恐惧——有一瞬间我觉得站在面前的不是汤姆，而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 他能够伤害我，如此轻而易举！ 不！我怎么能这么想——他是我的爱人——即将成为我的丈夫——那么就是一个同床共枕的刽子手！ 汤姆皱着眉，“回去吧——我不能留在这里太久，我是逃课出来的——回去吧，我送你回家——没事了——” 他以为我是被吓坏了。的确如此，只不过对象不是……他将手伸给我，我僵硬地抓住了。这时我看到他手臂上有一道伤痕，像是被钝器砸伤了。汤姆有些不自然地拽了拽袖子，“来之前——我们正在上决斗课。” 我像是一下子被从另一个世界拉回来了。爱的念头渐渐压过害怕，我又恢复了知觉。我含着眼泪朝汤姆笑了一下，紧紧地抱住了他。 ----
第27章 我们的婚礼 === 汤姆将我送回家之后，就立刻离开了。 这件事并没有对我造成多大影响，我想可能是因为汤姆临走前给我喝的那瓶魔药。我没怎么做噩梦，也没有抑郁消沉。然而当时亲眼看到那个人死前的惨状产生的那种恐怖感，却如跗骨之蛆一般阴魂不散。 汤姆似乎突然变成了一个陌生人，一个我从未真正认识的人。我不是没见过死亡——汤姆曾握着我的手用一柄利刃取走一个人的性命。现在也是一样——汤姆救了我，再一次！我怎么会像害怕那个想要伤害我的人一样害怕汤姆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下意识写信给邓布利多先生，向他求助。在魔法世界，除了汤姆，我只有他一个朋友，而邓布利多先生又是那么的可靠，总是提出中肯的建议。 我当然没把真相说出来，只是含糊不清地说我遇到了一些困扰。“先生，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我突然很害怕汤姆。我觉得我不认识他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爱他，这毋庸置疑，可是先生，爱真能改变一切吗？” 我本来以为我的问题已经够多了，没想到邓布利多的疑惑比我更多。他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汤姆为什么会在魔药课上突然倒地——就像遭受了袭击一样。又为什么匆匆离开霍格沃兹——他当时骑的那把扫帚尾巴都冒火星了。 我从他的来信里慢慢拼凑出事情的全貌。恐惧的景象慢慢褪去，一些甜蜜的细节渐渐浮出水面。我忍不住感到了甜蜜——我总是觉得汤姆太冷淡，我总感觉他并没有多么在乎我。 而我们之间又存在着那么多令人生畏的障碍——做他的爱人需要很多很多的勇气，但只要我确定他爱我，我就可以继续勇敢下去。 我告诉邓布利多，汤姆和我有一个小秘密。他在我身上留下了一个印记，只要我触碰那个印记，他就能感觉到，然后他就会立刻来到我身边。 昨天——我——我突然非常想他，于是就忍不住碰了那个印记。汤姆以为我有危险，就火急火燎地赶回来了。我向邓布利多先生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开这种玩笑了。 我写完这句话，就想真的这么干了。我把信交给猫头鹰送出去，手指悬在黑蛇上，犹豫了很久。话是这么说——可别真的吓到汤姆了。万一他又骑着扫帚从霍格沃兹飞过来——我捂着嘴趴在桌子上狂笑。 我想——也许触感不一样的话，汤姆就不会误会了。我将嘴唇轻轻放在那条黑蛇上，忽然感到它像是活过来似的，咚咚地跳了两下——就像心脏一样。我轻轻抚摸着黑蛇，你能感觉到我吗？汤姆？我在吻你。 “好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邓布利多回信道，“至于你的疑惑……安妮，虽然我相信爱无所不能，但以我的经验来看……不，算了，那种老年人的失败经历就不拿出来吓人了。你还年轻，你有无限可能，去扭转这一切。如果世界上有一个人可以改变汤姆，那一定是你。” ……我不太同意他的话。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我并不想改变什么。我只是爱他，想陪在他身边。我越跟汤姆相处，就越觉得他孤独。他的戒心那么深重，又那么难以信任别人，我真的害怕他会把自己囚禁在可怕的深渊。我想让他快乐……我想让他感觉到温暖……如果这世上有一个人会因为汤姆的出生而感谢上帝，那一定就是我。 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之后，我们的婚礼就只能等到汤姆周末回家，两个人一起准备了。 现在我已经记不清楚当时都忙了些什么，只是印象里每天都忙碌而充实。汤姆雇了一些麻瓜为我们打理婚宴之类的琐事，他挑剔得要命，眼光也高得要命，把他们折腾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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