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想着,随意披上了一件外袍,就朝着家主议事的大厅走过去,一路上,他都忽略掉了周围那一片见了鬼的惊恐望着他的神情。 他只是去要那个蠢丫头的抚养权的,至于其他人怎么想,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那不是甚尔么?” “……天啊,他不是因为掉到忌库里面,已经被咒灵咬死了吗?” “嘘嘘嘘,你小声点,小心真的被天与咒缚听到了,不要命了吗?” 这些窃窃私语清晰的传到了禅院甚尔的耳中,但是他不在意,也完全不以为意,他们爱怎么窃窃私语就怎么窃窃私语好了,这不关他的事情,他现在唯一在意的,就是他的蠢妹妹悠依。 他没有养过孩子,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去抚养孩子,毕竟他自己都没成年,他想,不过首先应该给她准备一些符合这个年龄段的衣服吧?还有零食,他在外出执行任务时,时常会看到这个年纪的孩子会吃奇奇怪怪的零食,他没尝试过,但是可以让那个瘦小的丫头尝试尝试,至少让她的个头能赶上同龄人……还有就是,他得想想办法,为她争取到去其他学校就读的机会,花一年以内的时间带她一同脱离这个鬼地方…… 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果然还是他的运气好啊……不像可怜的悠依小姐,她就在昨天晚上,被门外的咒灵杀死了……” 禅院甚尔的脚步停滞了下来。 那一群窃窃私语的下人们也止住了商议的声音,天与暴君就那样静静的站在那里,他的眼眸里充斥着些许血丝,表情此刻甚至有些狰狞可怖。 “……悠依?”
第6章 所有的下人,此刻都被天与暴君此刻的眼神吓了一跳。 因为他们从未见过那种眼神,充斥着愤怒和杀意,威压扑面而来,简直就像一只仿佛在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将他们全部撕碎的恐怖野兽。 “你们说,悠依她……怎么了?” 像是为了确认什么一般,他上前一步,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随着禅院甚尔的上前,已经有胆小的侍女因为后退了一步,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就算是个傻瓜都能看出如今风雨欲来的势头。 但是此时此刻,侍女中,却有一人扑通一声跪拜在了禅院甚尔的面前,她浑身颤抖着,眼角渗出了泪花,她强忍着内心的恐惧,战战兢兢的说道:“甚尔少爷,他们都说悠依小姐是因为在炳的那些大人的教育中,因为不服气,随意乱跑,还打破了家族通往外界的结界,所以才被咒灵误伤而死的……” “可是,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甚尔少爷。”她低下头,咬紧牙关,一字一句说道:“悠依小姐她从小就是温柔善良的孩子,她活的谨小慎微,遇到任何大人都会谦卑的低下头,她……她明明是……” 她明明是被逼迫至死的。 侍女将这句话省略掉了,咽进了腹中,她继续颤抖着跪在禅院甚尔的面前,没敢抬头。 甚尔没有记住旁人面孔的习惯,但是他依稀有一些印象,这个女人,似乎是曾经那个女人院子里面的侍女,照顾过母女二人一段时日,又因为悠依的卑劣天分不配得到侍女,最后被调走。 禅院悠依的母亲与她的女儿一般,有些时候会拥有几分极致愚蠢的善良,就比方说,她会提供给有家人重病的侍女接济,导致自己的生活过得相当拮据。 但也正因为那个时候的恩惠,让那位侍女在今日时,勇敢的冲到了禅院甚尔的面前,求他为自己曾经的悠依小姐做主。 侍女其实也在赌,赌小姐这位在家族中“臭名昭著”的兄长,究竟会不会出手去管这件事情。 他们都说禅院甚尔是个白眼狼,明明在禅院家出生和长大就应该谢天谢地,却因为成长起来后有了几分力量就不知天高地厚,多次得罪了“炳”部队中的几位大人,身为没有咒力的废柴居然也敢摆谱。 可是侍女心想,她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家族中总共有三类人,一类人将没有咒力的禅院悠依小姐视作沙砾,恨不得将她踩在脚下,另一类人用看商品的审视目光看着身为女孩的悠依小姐,盘算着未来如何才能将这个少女的利益发挥到最大化。 最后一类,就是像现在这样,分明是对悠依小姐的死讯表现了愤怒的甚尔少爷。 “……我知道了。” 他的声音低沉的不像话,像是竭力压制着什么一般,他抬起头,锐利的目光针一般刺过旁边的几人。 “你们几个……什么也没有听到,知道了吗?” 下人们赶紧频频点头,他们生怕自己点头点慢了一秒,脑袋都会被天与暴君给摘下来。 禅院甚尔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下人们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但是他们一言不发的面面相觑着,不约而同的从那人最后身上迸发出来的强烈杀意中品味到了一点。 禅院家……要变天了。 — 璃月港,在璃月这个国度中聚集着世人,如今最为繁华的场所。 不同于鲜少有人驻足的天衡山一带,此时此刻,璃月这个国度将它最为富有烟火气,也最热闹的一面,完完整整的呈现在了悠依的面前。 她小小的嘴巴张大变成了O字形,半天都没有合拢上。 对于这个时候的她而言,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富有吸引力,她用好奇的目光开着来来往往的行人,看着热闹非凡的商铺,看着来来往往的正在放纸鸢和做游戏的孩子们,看着正在商铺前叫卖的商贩,她忍不住小声的感慨道。 “原来外面的世界……是这样子的呀?” 此言一出,就引来了摩拉克斯与魈的视线驻足。 摩拉克斯的神色沉了沉,不语,而魈通过她简简单单的这句话,思绪万千的想了很多。 外面的世界……是这个样子的? 这是不是说明她之前一直被囚禁,被束缚,所以根本没有见到外界的机会? 他身为夜叉一族,都已经无法回首此前在魔神手中被折辱的经历,更别提面前那个孩子,她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人类血肉之躯,根本没有任何抗衡的力量,所以才会受那样重的伤…… 不。 如果,她在被囚禁的同时,还在遭受折磨呢? 少年夜叉金珀的眼眸顿时变得晦暗不明,如此细思一下,内心满满都是对女孩曾经遭遇不公的愤怒。 直到他的小指被轻轻的牵住,回过头时,对上了一双水汪汪亮晶晶的眼睛。 每一次被她轻轻触碰到的时候,业障都会被彻彻底底的跌宕一次,他已经忘记了,上一次拥有那样安逸的感受究竟是什么时候。 魈刚想询问禅院悠依怎么了,旁边那位热情的商贩就喊道:“喂,那边的那个小哥,要不要给自己的妹妹买点新兴的玩具啊?” 魈:“……!” 他的脸颊红了红,并未反驳商贩对他的称谓,不过就在这时,商贩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摩拉克斯,才恍然大悟的反应过来:“哦,原来你们爸爸就在旁边啊,怎么样,先生,要不要给俩个孩子都买点玩具?” 商贩的面前放着各式各样最近流行在璃月港的玩具,有纸鸢,也有简单的烟花礼炮。 魈眉头一蹙,他刚想纠正对方对帝君大人的称呼,但是想想帝君如今在尘世闲游,便憋了回去。 后者当然是舒展眉头,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在悠依充满期待的目光中,他摸了摸左边的外衣口袋,又摸了摸右边的外衣口袋。 摩拉克斯将身上的每一个口袋都摸了个遍。 气氛一时之间陷入了有些尴尬的沉寂。 商贩倒也不恼,他哈哈一笑,半开玩笑的说道:“怎么了,这位父亲带孩子一起出去玩,居然没有带摩拉吗?” 摩拉克斯:“……” 而魈身为在荻花洲一带荡涤四方,远离尘世的仙人,他也并没有随身携带摩拉的习惯,但是他偶尔在路遇劫匪之时,也会有“收缴赃物”的良好习惯,虽然并没有放在身边就是了。 魈赶紧压低声音道:“没关系,帝君大人,我这就去望舒客栈那边取来平日备用的摩拉。” 摩拉克斯当然无法对面前这两个孩子熟练的问出那句“你们有带钱吗?”如今也无法做到当真让魈去垫付这笔费用。他刚准备制止魈那孩子使用风轮两立特意回去拿一趟摩拉,此刻那位商贩却笑了笑,无奈道:“没事,今天就当我做主,请客你们一次好了。” 他将一只做工精美的蓝色纸鸢递到了悠依的面前,因为面前这个女孩子的长相实在是相当的惹人怜爱,让他想起来了自己家里的小女儿。 如今因为岩王爷的福气,大家能够在璃月港安居乐业,不畏惧魔兽侵扰,平时的日子过得也不会太差,他当然不会吝啬一只小小的纸鸢,而在将纸鸢递到那个孩子面前时,看到她的眼角绽放出的光彩,和发自内心的笑容时,他更是觉得这一次大方的很对。 “谢谢叔叔……”悠依怔怔的捧着纸鸢,她笑的腼腆又温柔:“叔叔是个好人!” 于是,女孩面上灿烂的笑容,再配合着这样这一句话,直接让小贩又白送了魈一只墨绿色的纸鸢,虽然后者手足无措的后退了两步表示拒绝,他还是强行塞了过去:“好了好了,你一个年纪半大的毛小子,偶尔也玩一次,小孩子的玩意,不值当几个钱,大叔我今天就好人做到底好了。” 年纪差不多千岁的年纪半大毛小子魈:“……” 另一边的摩拉克斯当然是在紧急和自己的老友使用仙法传讯,出门从不带摩拉的摩拉克斯大人,如今想要他们帮帮忙送点摩拉过来…… 毕竟不能真的一路都让悠依使用亮晶晶的眼神攻势萌化好心人的心。 但是,留云借风真君推了推她的镜框,在听到帝君的话语之后,嘴里喊着“欸?帝君大人,您那边今日的仙力波动太大,我听不清您在说什么,帝君大人?哎呀,一点儿都听不清,您还是过会儿再传讯回来吧。” 摩拉克斯:“……那就没办法了,看来悠依那孩子只能败兴而回,今日也没办法带她品尝一些凡人能吃的食物……” “我现在就去。”留云借风真君迅速回答。 搞定了闲云那边,摩拉克斯收回了仙法,看着悠依正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一般,绕着魈飞来飞去。 她双手合十,仰头赞叹。 “魈哥哥,魈哥哥,你好厉害啊,纸鸢放的那——么高。” “……嗯。”其实他也是第一次接触过这种东西。 悠依看着少年金珀一样温润的眼眸,她的思绪忽然和飞上天的纸鸢一起飘远。 那……甚尔哥哥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他的伤,已经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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