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鸥外捏紧背在身后的拳头,不动声色地哀叹一声:“谁说不是呢,可谁叫首领是组织的奴隶,一切都要以组织的利息为优先,所以为了我的头发不那么快掉光,太宰君可一定要好好工作啊……”。 “是~”,太宰治向门外走去,直到朱红色的木质门合上,将少年的身影隔绝在门外,森鸥外的表情才阴郁下来。“太宰君现在越来越不可控了。” 阴郁的表情很快被收敛起来,森鸥外扭头看向一边坐在地上玩儿积木的金发少女,语气婉转,“你说是不是呀,爱丽丝~酱~”。 眼神机械的穿着红色洛丽塔裙装的少女抬起头,短短一瞬,她的表情灵动起来,可爱的嘟起嘴巴,“那怎么办?” “虽然有些遗憾,也只能这样做了吧?”森鸥外微笑着,用虚浮于表面的疑惑神情看着他的可爱金发女孩。 女孩生气的“哼”了一声,将头瞥到一边去,声音娇嗔:“真是的,人家最讨厌林太郎这副明知故问的样子,你明明知道我就是你,还要问这种自己回答自己的过家家游戏,真幼稚!” 戴着红围巾的首领苦笑一声,一副沉醉其中的模样无奈的将从额头落下来的一缕黑发抚上头顶,露出光洁的额头,“明明是我的人形异能,却还要一直顶撞我,我要生气了哦,爱丽丝酱~”。 “可是,明明是你自己设定成这样的,喜欢被幼女反抗的变态!哼,不理你了,大笨蛋!”爱丽丝说着,捡起一本散落在地上的童话书,转身向门外跑去。 只剩下一人的首领办公室,森鸥外坐着,忽然无声笑了一下,深紫色的眼睛如同深不见底的漩涡,没有丝毫温度。 距离政要人物同时死亡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四个小时可以做很多事,杀人,洗澡,吃饭,慢悠悠观看文件。 山崎雪落的行为忽然从血腥变得日常起来。 她从水野一雄手中拿到了当初暗藏的实验室资料,与人员名单,大部分资料在大火中已经损毁了,水野一雄之所以手中留存着资料,只因他早有异心。 坐落于欧洲的实验室集合了各国精英,手中执行多个研究项目,以「白」为项目代号的,是重心研究灵魂的实验。 曾在20世纪初,有一位名叫麦克杜格尔的美国外科医生做过与灵魂有关的实验,通过测量人死后一瞬间身体减轻的重量,证明灵魂确实存在。 而「白」正是基于这个前提条件,找到了部分与灵魂相关的异能力者。 有一位异能力者,他的能力是在满足一定条件下交换两人的身体,即从对方的身体里睁开眼睛,任意操纵新的身体,新的身体就是现在的身体,「白」认为,交换身体实际上交换的是灵魂。 灵魂是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最常提到灵魂出没的多是一些民间传闻与志怪小说,而牵扯到这些东西,平常人大多数反应是“这是假的”,因为灵魂存在无法证实。 即使有过关联灵魂的实验,人们的第一反应也只会是质疑实验的结果,而不会相信灵魂。相信有灵魂存在的,不是孩子,就是疯子。 而有一个科学家,在证实科学存在之前,就是个疯子。 灵魂是没有颜色的,把几个灵魂放在一处便无法分清,于是,水野一雄想过一个好招式,把特定的灵魂涂抹上颜色,就不会认不出了。没有价值的灵魂,则不需要涂抹颜色。 山崎雪落的灵魂是比纸张苍白还要更刺目的颜色,白到极致,接近于无。 实验室被魏尔伦与兰波一同毁灭之后,这个“无”的灵魂很长一段时间被困在一具濒临崩溃的身体中,直到濒临崩溃的身体时间停滞,“无”消失了。 石原尽夏的颜色与“无”相仿,但更多的是“无”中斑驳的白,一捧清透的水里淋进了浑浊的雨水,两者却不能相融,因此,是失败品。
第66章 记录着重要到令人吃惊的数据的白色纸页被一双细嫩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病白手指捏着,投送到火舌中,火焰燎过白色的部位,在燃烧中将白色染黑,变成没有重量的灰烬,轻飘飘上升到空气中,而后破碎。 石原尽夏换上了一身不引人注目的日常装束,褪尽一身黑色后,还是洁白的浅色更招人喜欢,石原尽夏站在阳光下微笑的样子,就仿佛她从没有被染黑过,只有那双饱含阴霾的眼睛,成为了见证她污浊一切的证据。 记载着重要文字的纸张燃尽了,知晓一切的人,也杀净了。复仇之路顺利的不可思议。 “多亏了你啊,雪落。”只有一个人的空间,有着微卷短发的少女自言自语,若是有不知情者看到她的行为,恐怕只会觉得诡异。 “飞羽”。 洁白的羽毛凭空而落。 “鸠”。 色彩鲜艳的青紫色羽毛夹杂其中。 “花开落”。 绿色的藤蔓生长攀爬着,布满了每一面墙壁,而后,一枝根茎开出一朵洁白的百合花来。石原尽夏颇为愉悦地站起身来,提起裙子轻轻旋转,为没有观众的舞台进行表演。 “天鹅舞步”。 “你的异能力,那么,就由我笑纳了。”石原尽夏笑着,“真单纯啊,明明受过那么多伤害,却依旧选择相信人类,相信了我,你就那么确信我不会也是伤害你的其中一员吗?”石原尽夏像是想到了不开心的事情,表情冷漠下来,语气厌恶道:“还真是傲慢啊,你。” 得不到回应是理所应当之事,石原尽夏并不在意有无回应,她想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你就安心的睡去吧,永远也不要再醒来了。” “无尽夏”。 一朵只有花的部位的黑色玫瑰在石原尽夏手中绽放,明明是被命名为【无尽夏】的异能力,显现形态却是一朵颜色不详的玫瑰花。 黑色的花瓣以自己独特的顺序自行凋落,肉眼所见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但肉眼不可见之事确实已经发生。 那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盛大幻境。 山崎雪落清楚的明白,这只是梦。 在清楚记忆为虚假的那一刻,脑海中所存在的人与事早就被摒弃了,名为“虚假”的真实,本质既是虚假。明明早就不再当真了。 “母亲”与“父亲”发生了争吵,女人歇斯底里地用手指着坐在沙发上玩耍的孩子的头,用尽一切恶毒的语言咒骂着,语言中心围绕着“恶魔、怪物、恶心、可怕”几个词语。女人用崩溃的、畏惧的姿态面对孩子。 男人先是有些愧疚,但随着女人用词的愈加激烈,逐渐不耐,再累加成厌烦。女人扑上去要掐孩子的那一刻,男人用了十足的力气挥在女人脸上,将女人掀翻在地,女人被打的那侧脸庞很快浮肿起来,她先是用不可置信的眼睛瞪着男人,而后泪水在眼中翻滚,疼痛反而让她冷静下来。 男人愧疚地半跪在女人身前,将女人拦在怀里,但他用更愧疚的眼神去看着孩子,决定在那一刻已经做下。 孩子不知事般,用着一双纯真无辜的眼神看着名为“父母”的男女争吵,像是不知自己是重心般,露出了开心的表情,“咯咯”笑起来。 于是,女人的哭泣也停止了,用憎恶的眼神看孩子,男人也蹙着眉头,目光里忍耐着什么。 这是个天生的罪犯。她没有同情,没有怜悯,不知爱,不懂恨,更不知何为意义。生而虚假,活而虚假。 这是,短暂的与“父母”有关的记忆。 更多的记忆是在一个农家小院里,孩子闻着老人身上腐朽的味道长大,那是接近死亡的味道,也是生命的味道。 院子里种了很多蔬菜和花,墙角种着葡萄,葡萄藤蔓攀爬在用竹子搭出来的葡萄架上,到了该熟透的季节,院子里会弥漫着酸甜的果香。 几乎全部是阴霾的记忆中,只有这个院子是带着色彩的,葡萄是紫色,躺椅是木色,树的叶子是绿的,云彩是白色,白色更上面,是广阔无垠的碧蓝天空。天空有飞鸟掠过,于是,记忆中又传来清脆的鸟叫声。 孩子蹲在地上,看着蚂蚁背着比自己身体大上几倍的食物爬行,在它即将回到终点时,轻轻捏起蚂蚁,将黑色的昆虫放在离家一个手臂的距离,看着蚂蚁没有头脑的团团乱转,而后再一次踏上归家路。 老人穿着不修边幅的背心,也蹲在孩子旁边,“你在看什么?” 孩子抬起头来,用那双黑洞洞的眼睛看了老人一眼,像个没有情绪的人偶般回答:“蚂蚁。” 光落在人间,于是人有影子,树有影子,光落在那双眼睛里,黑洞洞的,里面什么也没有,光没有,黑暗也没有,最恰当的形容词是“无”。 那孩子眼里,什么也没有。 “蚂蚁?”老人问。 “蚂蚁没有放弃。”孩子说完,又低下头,把快找到家门的蚂蚁又一次挪到另一个地方,这次蚂蚁已经可以熟练的从陌生地方找到家的方向了。 没有放弃什么呢?老人没有问。 她经常做一些莫名其妙,没有缘由的事情,也从不主动要求出去,爷爷最常在的地方是他的小院子一角,他喜欢翻土,种菜,种花,浇水。 这是个周而复始的过程,但是从未厌烦。她最常做的事情就是蹲在一边,用双手拄着下巴,安静地看着。 光是看着,躁动不安的心便得以平静。 “雪落啊。”老人躺在树荫下,晃着躺椅。 小小的女孩脸上带着墨镜,看不清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隔着一张茶桌,她躺在另一边的躺椅上。 老人继续说道:“我快死了。” “死。”山崎雪落才刚出生没几年,她还不太知道死。于是,不知道死为何物的幼小女孩问道:“就是睡觉对吗?” 老人呵呵乐着,被这稚气的回答逗笑,“死就是闭上眼睛,永远不会再醒来了,死又被叫做长眠,说是睡觉也没错。” “我知道。”山崎雪落说,“你不想翻土了。” 如果会为什么感到悲伤的话。 如果,她会悲伤的话。 如果不会,就不会落泪了吧? 黑白照片前,是一对争吵的男女,还有跪在地上面无表情无声哭泣的孩子。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死,就是你永远离开了我? 女人对男人叫骂着,手却是指在孩子头顶,“她就是个灾难,只会带来不幸,你看看她的表情,根本不伤心为什么会流眼泪?不觉得可怕吗?如果当初我根本没生下她就好了!” ——如果,我不存在。
第67章 山崎雪落何许人也。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回答,但如果你问的是项目「白」内的工作人员,他们一定会告诉你—— 山崎雪落是个疯子,是个天才。 只有山崎雪落才能做到,只有她,能将人类的灵魂玩弄于鼓掌之上。这根本不是身为人类可以做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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