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得莱德的心里时刻存在着一种莫名的异样感,她总觉得自己正陷入一个令人无法自控的漩涡中。或许原先的她算不上聪明绝顶,但也还算精明。可她现在却有一种茫然无措的感觉,特别是当她知道她本可以阻止某件事发生时。邓布利多教授说过,她有拯救他人的能力,也有需要面对的使命。可她能在紧要关头意识到现在是她要发挥作用的时候吗?她会不会已经错过了那个本应该做选择的十字路口?毕竟真的有人从天文塔坠落下去了,只是不是爱得莱德罢了。 没有课程、没有作业,爱得莱德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图书馆里那些关于黑魔法的书她再也看不进去了,每当她翻开那些书时,就会想起斯内普教授——她不想怀疑斯内普教授关于黑魔法的观点是否正确,但总是心烦意乱。虽然邓布利多教授也没有阻止爱得莱德对黑魔法的使用,可是谁又知道呢?他已经去世了。如果现在有人发现她正在学习黑魔法,一定会惊恐地将她归类于想要加入食死徒的人。 所以爱得莱德还是合上了手中的书本,反而每天花更多的时间去校医院看看比尔的情况。 “希望我没打扰到你们……”爱得莱德轻声说。她看到已经醒了的比尔正在同芙蓉说笑着,心里感到欣慰,“弗雷德和乔治也很关心你的情况,他们葬礼那天会来霍格沃茨。” “谢谢你的关心,爱得莱德。”比尔的性格并没有发生改变,“帮我告诉他们,他们的哥哥很好,用不了两天就会生龙活虎了。” 爱得莱德点了点头。 这时芙蓉来到比尔的床头,帮他把枕头拍得松软一些,“比尔突然喜欢上了煎得很嫩的牛肉,”她笑着同爱得莱德说,语气轻松又高兴,就像是在对自己的妹妹说话一样,“幸亏他要跟我结婚,因为英国人总是把肉煎得太老,这话我说过好多遍了。” 听了她的话,爱得莱德终于露出了笑容,这是她自从邓布利多离世之后第一次露出笑容,“我也喜欢煎得很嫩的牛肉,或许英国该舍弃这种饮食习惯了。太老的肉总是塞牙,这对我们不利,因为我们现在都需要咬紧牙关(Grit our teeth)。”(注:grit作名词时也有勇气含义,这里一语双关,表达:英国的旧环境存在需要勇敢的革新,所有人都应该继续向前,即使所处情况十分困难) “你说话的风格越来越像弗雷德了。”比尔也扬起了嘴角,尽管他的伤疤仍然触目惊心。 爱得莱德倒是觉得,如果是弗雷德,肯定会把这句话说得更具趣味一些。 “你和弗雷德挺合适的,很般配。他也高高的,而且身材算得上健壮,只是和比尔比起来还差了点儿……”芙蓉把比尔的枕头重新塞回了他的腰后。 “芙蓉,别这样……”比尔略带歉意地看向爱得莱德。 芙蓉并不觉得刚才所说的话有什么问题,“虽然现在比尔的样子有了一些变化,不过在我心里,他永远是最英俊的。” “会越来越好的,这些伤疤。莱姆斯和我说过他的伤疤也有慢慢变淡的情况,比尔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爱得莱德倒不反感芙蓉的话,她只是有时候率真得可爱。 “你看,她就不会反驳说弗雷德比现在的你英俊这种伤人的话,她还会安慰我们一切都会变好!”芙蓉像是在印证自己的观点一样对比尔说道,然后又来到爱得莱德的面前,握住了她的手,“所以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你的气质很高贵,举止优雅,和那些俗物天壤之别。怪不得特朗布莱对你念念不忘……” “特朗布莱?”爱得莱德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莱诺·特朗布莱?” “没错,他现在在法国魔法部可是混得风生水起。”芙蓉想不了解这位老同学的近况都不行,毕竟他现在在法国巫师界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我仍然想说,你拒绝了他而选择红头发的男孩是件正确的事儿。”她又回头看向比尔,眼里的爱意快要溢出。 不知为何,爱得莱德同芙蓉聊天时反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可能是因为她对爱得莱德的人际关系并不了解,也不熟悉她的性格和境遇,所以丝毫不会像别人那样顾虑着要对她回避什么样的话题。这使得爱得莱德有想要向她倾诉的欲望。 “老实说,我最近正在为一件事烦恼着……”她犹豫着,但还是说了出来。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告诉我。”芙蓉果然愿意倾听。 “我觉得我最近可能变得头脑不太灵活了,这一整个学年我都在追查一个斯莱特林学院的学生——德拉科·马尔福,我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他了——我怀疑他在做一些不可告人的勾当……可是前不久,当他受了重伤毫无抵抗力地躺在我面前时,我竟然没想到检查他的胳膊上是否有那个印记……”她始终在意这一点。 “我想……你当时只是太关心他了,关心则乱。”芙蓉的话对她来说简直像五雷轰顶。 “不可能,”爱得莱德皱起眉头立刻否认,“我和他总是针锋相对,他可以算得上我最讨厌的人了。”她不可能关心马尔福的,她对马尔福甚至连一点点的好感都没有。 “讨厌不代表不关心嘛——”芙蓉解释道,“针锋相对也是一种联系彼此的方式,说不定这种关系使你比其他人更容易发现他的异常。” 爱得莱德陷入了沉思,没有答话。 “不过关心和爱还是有区别的,而且在看到别人负伤的情况下表达关心是很正常的事情,这只能说明你很善良。”芙蓉又加了一句,她似乎看出了爱得莱德的苦恼,“就像你也很关心比尔的伤势,不是吗?” “比尔是为了凤凰社而负伤的,他值得我们的关心,可我不想对所有人都善良……”她明明对邓布利多教授说过的,她想要惩治那些邪恶的食死徒,因为小天狼星就殒命于他们的手中。 葬礼当天,爱得莱德一早就起来收拾行李。因为不确定还能不能回到霍格沃茨,所以他们只能尽量将所有能带的东西都带回家。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将在葬礼结束一小时后出发。 礼堂里的气氛非常压抑,每个人都穿着礼服长袍,而且似乎谁也没有多少食欲。麦格教授让教工餐桌中间那个王位般的座位空着。海格的椅子也没有人坐,可是斯内普的座位上却坐着鲁弗斯·斯克林杰,看着十分扎眼。 他那双黄眼睛扫视礼堂,爱得莱德对上了他的目光。 她在心中预感不妙,邓布利多去世之后,显然除了伏地魔以外,再也没有谁能制约斯克林杰的行为。这或许是她做的另一个错误决定,把这个不完全属于他们阵营的人推上了这个位置。 斯克林杰的随行人员中,红头发、戴着角质边眼镜的珀西·韦斯莱也在那里,可他现在的立场是未知的。 而另一边斯莱特林的餐桌上,克拉布和高尔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虽说两人都是身材粗笨的大小伙子,但是中间少了马尔福那苍白瘦长的身影,少了马尔福对他们发号施令,他们俩显得特别孤单。 大家在说着告别的话,因为谁也不知道今天之后,他们还能不能见到彼此。 “我妈妈说我们可能要全家去意大利避一避……”迈克尔摆弄着他手里的汤匙,餐盘里的食物丝毫没有变少的迹象。这一走不知道将要在意大利待多久,也可能就是一辈子,他或许以后再也见不到爱得莱德了。 “那也挺好的,至少那里现在比英国安全。”爱得莱德希望她的朋友们都能平安。 此时麦格教授站起身,礼堂里悲哀的低语声立刻平静下来。 “时间差不多了,”她说,“请跟着你们的院长到场地上去。格兰芬多的同学跟我来。” 所有学生排着队从板凳后面走出来,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出了大门,他们朝着湖的方向,走向排列着好几百把椅子的地方。椅子中间有一个过道,前面放着一张大理石桌子,所有的椅子都朝向它。 这是夏季一个最最美丽宜人的日子。 可没有人有心思去欣赏它。 一半椅子上已经坐了人,这些人各式各样,鱼龙混杂:有衣衫褴褛的,有整洁体面的;有老年人,也有年轻人。爱得莱德看到了克拉伦斯·霍尔、克里斯·博克以及罗西·塞尔温,他们坐在一起,还有凤凰社的成员。唐克斯的头发又奇迹般地变成了耀眼的粉红色,她正和卢平拉着手。韦斯莱夫妇就在旁边,还有芙蓉搀扶着比尔,后面跟着穿黑色火龙皮夹克衫的弗雷德和乔治——弗雷德听到声响后朝这边看了过来,正在人群中寻找着爱得莱德的身影。 学生们按照学院分别入座,爱得莱德请示过弗利维教授之后,朝弗雷德走去。 “爱蒂……”弗雷德见她来了,伸出手将她拉到身旁唯一的空座位上,这个位置显然是为她而留的。 “奥利维亚来了吗?”爱得莱德入座后询问乔治。 “来了,她和迪戈里家坐在一起,在那边——”他指向他们斜前方的位置。 顺着乔治手指的方向,爱得莱德看到了迪戈里一家,包括她已经许久未见的塞德里克和他身边的秋·张。他看上去十分健康,这使爱得莱德十分欣慰。 “这一切都太突然了,看到你的信时,我以为你在跟我开玩笑……”弗雷德失落地说。 “谁也想不到邓布利多居然会落入他们的圈套。”乔治也花了好久才肯相信这个事实。 “或许原本他不会死的。”爱得莱德悲哀的声音有点像乌鸦的低鸣,“如果我那时抢先一步击晕马尔福,抢先一步到邓布利多面前告诉他食死徒进攻了我们的学校……”可能邓布利多就会想办法离开那里,他一定可以找到解决麻烦的方法,爱得莱德坚信。 “你已经尽力了,更重要的是你想要去做那件事。我们都知道,食死徒的力量也很强大,而且他们从不留情。如果你真的击晕了马尔福,说不定会被随后赶来的食死徒杀死。邓布利多肯定不希望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弗雷德已经从爱得莱德寄来的信里了解到了那天晚上事情的始末。 人们在小声地互相交谈,声音像是微风吹过草地,而鸟叫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全体人员都已落座,斯克林杰跟麦格教授一起坐在前排,显得神色庄重,很有气派。音乐突然响起,宛如另一个世界飘来的仙乐。许多脑袋都在转动、寻找,带着一点儿惊异。 很快,大家就锁定了声音的来源,就在阳光照耀下的清澈的绿色湖水中,就在湖面下几英寸的地方,一支人鱼组成的合唱队用一种奇怪的、大家听不懂的语言在婉转歌唱,他们苍白的面孔荡漾不定,紫色的头发在他们周围漂浮。 “他们来了……”弗雷德低声提醒道。 爱得莱德将注意力从湖面转移开,海格沿着座位中间的过道在慢慢往前走。他在无声地哭泣,脸上挂满亮晶晶的泪水,怀里抱着的是邓布利多的遗体,用缀满金星的紫色天鹅绒包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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