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魏嘉宜翘首以盼,终于是在中秋前三天等来了林如海一家。 她早早就派了人天天去码头守着,一是为了接人,二嘛,当然是他们到京后,会有人提前回府给她报信。 因算着黛玉入京的时间,这几日魏嘉宜都没有出门赴宴,整天窝在家里,都快发霉了。 好不容易等到人来报信,魏嘉宜忙不迭的叫人准备接风洗尘。 她取了怀表一看,已经过了下衙的时辰,可林湛还没回家。 魏嘉宜嘟囔道,“早就提过了让他这几天早些回来,怎么这么慢?” 正说着呢,人却经不起念叨,林湛从外头进来,正好听到她嘟囔。 他哪里不知道是在说他? 林湛失笑摇头,“这不是回来了吗?” 要不是知道魏嘉宜心思纯粹,根本就没有对他动情,就她这每天叮嘱早些回来的话,谁听了不多想? 就说魏嘉宜身边几个丫头,现在都被魏嘉宜搞迷糊了。 因为魏嘉宜一边叮嘱林湛早些回来,却又不跟林湛同房。 魏嘉宜贴身伺候的丫鬟都是打小陪着魏嘉宜长大的,情分自然不同,当然忧心魏嘉宜和姑爷之间的感情状况,就怕出问题。 只是有些话,做奴婢的,哪怕关系再近,也不好多干预。 魏嘉宜倒是没想太多,听到林湛的声音,立马回过头来,“你回来啦?” “今儿这么盼着我回来?”林湛纳闷,他都快迷糊了。 魏嘉宜满脸的开心,“刚刚接到消息,兄嫂已经到了京城码头,马上就要到家了。” 林湛:“……” 他就知道,总归魏嘉宜开心,没有一次是为了他。 林湛不着痕迹的吸气,微笑道,“那可得叫厨房准备好酒好菜,给兄嫂接风洗尘。” “我已经安排好了。”魏嘉宜笑着道。 接人待物这方面,魏嘉宜确实挑不出错来。 林湛笑了笑,“兄长他们什么时辰能到家?” “最多半个时辰吧。”魏嘉宜算了算时间,回道。 林湛点头,“那也快了。” 他说着坐在魏嘉宜身边,“你还记得上次说金陵拐子多的事吗?” 魏嘉宜挑眉,“怎么?” “金陵那边传来消息,薛家那位少爷沾上了人命官司。”林湛道。 自打上回魏嘉宜提过后,林湛后头了解了一下韩庶常表哥的品行,韩庶常说一不二,不是个会撒谎的人,他既然作保,林湛就暂且信他一回。 后头运作了一番,让韩庶常的表哥接任应天府知府一职。 这刚走马上任,迎头就撞上了薛家打死人命,全然不当回事,还想要带着母妹进京待选。 韩庶常这位表哥比他表弟还要嫉恶如仇,当场就叫人将薛蟠捉拿归案,关进了牢里。 于是更热闹的来了,王家那位派了人寻韩庶常的表哥,想贿赂他草草了案,结果却被骂得狗血淋头,赶出了府衙大门。
第23章 靠山 昔日金陵贾史王薛四大家族,金陵王家和金陵薛家排在后两位。 贾家排在第一,是因为昔日出了一门双公,煊赫一时;而金陵史家也是侯门,且他家嫡女许给了荣府世子贾代善,公侯门第联姻,史家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王家当年虽然也出了个县伯,但只是个终身爵,与贾家和史家的世袭爵不可相提并论,薛家就更不用说了,只是因为当年薛公是紫薇舍人,品阶虽不高,只是个正五品官,但因是天子近臣,地位极其特殊。 不过时至今日,紫薇舍人已经改成了中书舍人,品阶也从正五品降到了从七品,早已经不是拥有超然地位的官,给皇帝制诰的工作,也转到了内阁或是庶常的职责中。 时过境迁,贾家一门双公都已经名不符实,宁府现在的当家人贾珍袭的只是个三品威烈将军,荣府袭爵人贾赦袭的官位比贾珍稍高,但也只是个一等将军,比起他父、祖的国公爵,他这个做儿孙的袭的爵简直可以说是不堪入目。 倒是金陵史家,如今除了昔日保龄侯的爵位,现在又出了一位忠靖侯,忠靖侯史鼎乃是现在荣府老太太贾史氏的嫡亲侄儿,史家出了一门双侯,论起来其实际权势已经超过了荣府。 王家嫡派长房支系众多,长房这一脉,庶出的不提,嫡出的就有大老爷王子胜,二老爷王子腾以及嫁给荣府贾政的王夫人和薛家已故大老爷的薛王氏,兄弟姐妹四人。 王家大老爷王子胜是个纯纯的纨绔子弟,不值一提,但他胞弟王子腾却是个人物,早早就锋芒毕露,得了太上皇青眼提拔,一步步走到了今日,也可以说,是金陵四大家族除了史家之外,拥有实际权位最高之人。 而薛家,当年与废太子十分亲近,可以说是废太子的钱袋子,后来废太子逼宫夺位,结果也摆在这里,事败被圈禁。 当初太上皇的生母,也就是当时的皇太后尚且在世,只不过年事已高,经过废太子逼宫,受到惊吓,之后就病了,隔年病重,于四月驾崩。 皇太后驾崩之后,昔日还是皇帝的太上皇心灰意冷,又因最钟爱的儿子造反,令其大受打击,之后便册封了当时已是皇贵妃的徐太后为皇后,隔年禅位给当今,徐皇后便升级成了皇太后。 当今登基都已经十四年,废太子坏事也是陈年旧事了,早些年废太子就已经病逝,因废太子病逝还惹得太上皇怀念起昔日废太子的好来,硬是坚持册封废太子的嫡长子为亲王,彼时是当今陛下登基的第二年,什么都要听太上皇的,心里纵然百般不愿,还是得低头忍了,封了昔日这位最受宠的皇孙为义忠亲王。 义忠二字,表明了当今圣上的态度。 太上皇也是见好就收,没有得寸进尺,毕竟他早些年太作,儿子虽然多,但大多都被他搞废了。 当今圣上已经是他挑出来的,剩下的儿子中,最出色的继承人。 话又说回来,薛家既然当初支持的是废太子,废太子既然坏了事,自然连带的牵扯到了薛家。 薛家毕竟是暗地里支持太子,于是,随着废太子的病逝,随后几年薛家的老爷子还有继承人大老爷都相继离世,薛家如今虽然有钱,但无异于拔了牙的老虎,只能依附他人,这个他人自然就是贾府和王家,凭着薛王氏和贾府、王家的关系,天然就获得了两家的支持,保住了家里的生意。 甚至薛蟠小小年纪,还在内务府领了个皇商的名号,勉强支撑起了薛家。 不管怎么说,只要薛蟠还在,薛家就还没有完全倒下。 然而,薛蟠却是个不成器的,上头没有了严厉的祖、父管教,薛王氏又因多年无子,才得了薛蟠这一个宝贝疙瘩,除了薛蟠,她也没有其他的儿子了,自然看得要紧。 这也导致了薛蟠养成了骄奢淫逸,嚣张跋扈的性格。 而今犯下命案,可以说这位薛王氏功不可没。 溺子如杀子,她也算是个典范了。 魏嘉宜听得林湛这话,不由得一愣,“命案?” 上个月想起甄英莲的时候,她还当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呢,感情还没呢? 魏嘉宜不由得提起兴致追问,林湛见状,眼中含笑,愈发肯定心里的猜测。 他简单的说了一下这事儿的前因后果,又道,“虽说冯渊是被抬回去三日后才不治身亡,但他的致命伤却是薛蟠喝令豪奴殴打所致,因此他是这件命案的主谋,动手殴打冯渊的奴仆都是帮凶。” “朝廷会怎么判?”魏嘉宜当真很厌恶薛蟠,说他真喜欢英莲吧,也未必,纯粹就是见甄英莲生的貌美才起了色心,原著后来的发展也的确证实了这一点,薛蟠缠磨他母亲,将甄英莲要到手,开脸做了妾,没几个月就丢开了。 那冯渊倒是立志痛改前非,不结交男子,也不娶第二个,听着像是情深义重,但倘或你真情深义重,何必娶了做妾?说白了,也只是看甄英莲貌美,起了色心罢了。 甄英莲当时是被卖,但那拐子却自称是她的父亲,只是因家中困难,才要卖甄英莲。冯渊但凡真心,完全可以娶甄英莲为正妻,他也不是什么高门之后,一个家门败落的乡绅之后,甚至长辈们都没了,他自己的人生,自己完全能做主。 由此可见,甄英莲遇到的这两个人,都不是她的良缘。 两相比较,嫁给冯渊好似不会落得个惨死的下场,但人的际遇又怎么能预知?毕竟甄英莲嫁给冯渊也只是做妾,而不是正妻,哪怕她真嫁给了冯渊,冯渊得手了,若跟薛蟠一样厌了,丢开手,再娶个正妻回来,焉知这正妻又是不是夏金桂之流? 毕竟正妻和妾侍,天然就站在对立面。 魏嘉宜十分厌恶妾侍这种存在,偏偏在古代又是合法存在的产物。 她在现代的时候不愿意结婚,就是不相信男人的承诺,如今来了古代,生活在一个妾侍是合法产物的时代,她就愈发不肯交出自己的真心了。 你喜欢妾,那就去睡妾侍,爱几个要几个,她管不着,总归纳妾她就和离,一个人过。 有魏家这样的娘家撑腰,她哪怕一个人过,也不怕人非议。 非议两句而已,会掉块肉吗? 人活在这世上,除了为人的底线良知,唯有自己心念通达才重要。 林湛观察着魏嘉宜的神态,回道,“自然是斩立决。” 这个判决魏嘉宜很满意,但她也担心,“有王家那位在,真能判斩立决?” “当然能,你别看严知府之前只是个同知,那也是因为他还年轻,不过三十出头罢了。他是上一科的进士,入仕堪堪四年,能去金陵任同知,说明他有背景。”林湛笑道。 他也摸清楚了严知府的背景。 魏嘉宜对官位这些不甚了解,一听林湛说有背景,不由得挑眉,“背景深厚吗?比王家如何?” 这话把林湛给逗笑了,同时他心里也是一沉。 魏嘉宜似乎很乐意看薛蟠被重判,这不由得叫他多想。 那薛蟠是个什么东西,林湛已经打听清楚了,小小年纪骄奢淫逸,不过十二岁,已经将屋里的丫鬟睡了个遍,就近日被他和冯渊争买的那个婢女,已经不是薛蟠第一次抢人了。 这俨然是个好色之徒。 他家侄女生的貌美,若是按照他猜测的轨迹,他侄女变成孤女在荣府寄人篱下,薛蟠有王家和贾家撑腰,这次肯定能顺利过关入京待选,那么撞上寄居在荣府的黛玉,也是很正常的事。 林湛越想就越觉得糟心。 让那个薛蟠去死吧,不管他有没有猜错,横竖这狗东西不当人子,该死的玩意儿。 按照朝廷律例,他也是合该判斩立决的。 “严知府的亲姐姐是庄郡王妃,庄郡王是太上皇第十一子,生母是宫里的宸太妃,宸太妃年事已高,早已不侍寝,但她为太上皇生下了一子一女,能从一个小小才人,爬到现在的位置,足见她手段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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