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自己修复文物时买的一只瓷盆搬出来灌满水,目光灼灼盯着钟离非要他变回去否则绝不罢休。 “今天不把这事儿解决了,我就搬去天衡山!” 这简直就是仅次于“我要回须弥”的威胁,从不吃人威胁的客卿先生很容易就被威胁到了,乖乖变回手指粗细的龙形自己滑进水里泡着。 “还是有点……你等我一会儿。”她甩手出门,钟离听到隔了四五户的院子传来些许动静,不到一个时辰苏手里捏着另一条蛇的七寸推门进来:“变成这个大小!” 太细了看不出来要蜕掉的皮究竟什么状况。 水盆里的龙回头冷冷盯死那个倒霉蛋,体型一圈圈变大,大约有普通蝰蛇粗细才停下:“可以了吗?” “行,我去洗干净手。” 苏把从别人家院子里薅出来的菜花蛇扔开,洗干净手上前搬凳子坐下凑近了细看:“你都不知道难受的吗?” 龙角根部的皮肤已经裂开了,苏拿出修复瓷器时的耐心与温和轻轻碰了一下他那对金色的角:“痛了就说,耽误得有些久,你该早点告诉我。” 家里放着个生论派出身的学者,怎么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 “我忘了,距离上次类似情况已经过去几百年。” 他在说谎,但是苏信了。 “以后不要这样了哦,虽然你不至于像蛇那样蜕皮出问题就会要命,但是我就在这里,不应该让你忍受痛苦。” 她等了一会儿,已经干燥到紧贴在鳞片上的表皮吸水膨胀,终于露出端倪。 “还行,还能收拾。”苏没敢动他,自己走来走去转着圈检查,得出一个尚且乐观的结论,“没有黏连,你自己能出来吗?太紧了出不来我就给你撕了。” 他要是能自己蜕掉这层意外早就不至于拖到现在,苏也只是问问。 瓷盆翻倒,庭院里的花草树木也被碾碎,好在房子没有受到波及——她再次见到盘起来有房子大小的龙。 “那就麻烦你了。”钟离的声音传来:“仙祖法蜕便是上次换下的遗留物,这回不知为何突然就……” “理解理解,所谓规律也只是理论上规律罢了,人和人不能一概而论,再说了你也不是人。” 这话听着有点像在骂人,不过考虑到苏骂人一般都用须弥粗口,大约她真的只是表达不清晰吧。 很快苏就明白钟离为什么要把体型放这么大,他绝对不是挟怨报复就为了看她跑来跑去浑身狼狈。实在是他要蜕掉的这层皮也太结实了吧!怪不得他自己熬了这么久也没熬过去。 体型变大后多少还有个能下手去拽的位置,苏挽起袖子摘掉项圈,头发也胡乱扎成一团像个花苞一样支叉着。 “这绝对是我从业以来做过的最匪夷所思的手术。”只是从龙角下将裂开的表皮掀开就花了一个多时辰,苏用给瓷器钻孔的工具在这块“蛇蜕”上钻了个孔,又利用手边有限的工具装出一组滑轮,绳索一头穿过滑轮组另一头穿孔打结,以科学的力量解决一点也不科学的问题。 一直忙到后半夜才把几乎勒入血肉的皮蜕整条扯下来,苏累出了一身汗,整个人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多喝水卧床静养不要动用元素力,这回真得好好休息明白吗?明天我不出去了,就在家守着你。”她擦了把滑到眼睛里的汗水,“原因未知,但这个症状很危险。千万!千万!不能再瞒着。” 蜕皮过程中她发现他身上好几处鳞片都有些变形了,影响健康是肯定的,细小的问题堆积多了也会危及大局。 “嗯……”试图浑水摸鱼被揭穿,钟离老实认错:“我知道错了,对不起。” 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加深刻的意识到想要时时刻刻把她留在身边,这次也是没能控制住情绪非要跟着她才忽略掉了身体上的异常,这话钟离实在说不出口。 苏没注意到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表情,催着他去简单沐浴又怕他在浴室里发生危险,抱着条干毛巾站在浴室外掐着表等待。 “洗好了?坐下我给你擦头发。” 一个指令一个动作,钟离坐在椅子上,松软干燥的毛巾盖在头发上轻轻擦拭,就像一只蝴蝶落在叶片上那样轻柔。 直到被哄着躺在床上盖上被子,钟离拉住打算出去收拾院子的苏:“别去,明日我让岩偶去做,太辛苦了。” “不要动用元素力,我记得刚刚有说过这项医嘱?”苏捏捏他的手,突然顿住:“你好像胖了些?” 下巴上都有肉了呢! 客卿先生:“……”我已经够古板的了,你是不是对浪漫过敏? 愣神功夫苏已经松开钟离的手走到院子里,月光下长长一条“蛇蜕”反射出冷冷的幽光。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一个魔神出现自己都意识不到的险情,线索就只能从它身上寻找。 倒伏的植物瞬息之间恢复正常,苏把砸碎的瓷盆以及同样被碾成粉的石桌石椅扫干净倒掉,“生命”的洪流漫过它每一寸,细细探索被隐藏起来的蛛丝马迹。 提瓦特的天……要变了……
第175章 “就是这样,问题不能说很严重,但也不可以随便忽略。”温和的女音与汩汩作响的水声交缠在一处,书房里数道声息。 留云借风真君把音量压得低低的:“究竟是……” “目前我个人的观点是提瓦特的环境正在朝我们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规律周期被打破,本身就在尽最大可能适应环境……与提瓦特本身的存在关联紧密……” 回答问题的人正在尽最大努力用最简单的话进行描述。 静止了片刻,再次发出声音的事若陀:“将来会不会再次出现类似情况?” “不排除这个可能,最重要的是得看提瓦特的变化会持续到哪一步。你们今后也要注意身体上发生的变化,如有不适及时告诉我,不要一概而论全部推给‘磨损’。”苏大约提起烧水铁壶给客人添了茶,能听到轻轻敲桌子的动静。 “那帝君这次是否与磨损有关?”削月筑阳真君的担忧发自内心,其他人小小声跟着叹气。 苏实话实说:“有,磨损提高了痛觉的阈值,让他没能及时发现异常。” “原来如此……”理水叠山真君把桌子排出一声闷响,留云借风真君咳了一声,书房再次陷入寂静。 等了一会儿,苏的声音再次响起。 “是的。不过总体而言还是比较乐观,没有造成不可逆的伤害,蜕皮这一行为对相应物种意味着新生与成长……虽然他不是……但也没差太远……这是个好消息……” 断断续续的安慰让气氛逐渐回暖,钟离醒来后听了一会儿,心下知道距离那天必然过去好几日,否则老友们不会察觉出端倪。 “多谢您细心观察及时发现,这段日子帝君仰赖您照顾了。” 小坐片刻后客人起身告辞,苏跟着站起来送客:“我知道的,诸位多多保重。” 脚步声很轻,诸人在东厢门前站了一会儿就走了,并没有要求非得见到正在休养的钟离。 客人们离开后苏关上院门,表情并没有多么沉重——比起真正快要用上往生堂服务的人,他那状态好得会被医生赶出医院。危险只存在于细节,只要能注意到其实算不上什么大事。 她回头轻轻叩响东厢门,没有动静,又等了片刻才推门走进去查看钟离的情况。 “啊,你终于醒了?想吃些东西吗?” 已经恢复正常的客卿先生自己坐起来靠在床头,阳光透过窗格洒在他身上,金灿灿的。龙角和尾巴都消失了,他现在看上去就是个俊美的普通青年。 “我躺了多久?”钟离抬起手看到昏睡时被人换上的寝衣,“辛苦你了,多谢。” “我在须弥生病时你不也是一样照顾我么。” 苏不以为意的笑笑:“你睡了四天,醒了就好。地脉的变动,磨损的影响,以及刚好赶到一块的蜕生周期,也许是冥冥之中刻意安排,也许就只是运气。” “我今天新熬了鸡丝笋丁粥,专门请人去轻策庄现掰的竹笋。”苏走到窗下略微开了条缝,微风缓缓渗进房间,吹散了一室寂寥。 “我有些想下棋。”钟离看到后院那株曾经半死不活的紫藤挂上了大串大串紫莹莹的花朵,不知怎的就很想懒懒散散过上一天:“煮些熟水?” “我用药草煮了些放着呢,你去洗漱,吃过东西下棋。”璃月后来流行的博戏她都不会,下棋也是修复文物时现跟着他学的,“你让我六个子,我争取平手,哈!” 苏帮他把帐子挂好,岩偶们一个个冒出头,紧凑的庭院里重新变得热闹起来。 一个时辰后钟离端着碗眼看苏把自己的白子给憋死,默默不语把子落在另一边黑子旁闷掉一片。 嗯,这样看起来就比较势均力敌了。 隔了几天就是逐月节,璃月每年四个大节日,逐月节和海灯节最为隆重,有月海亭牵头办活动庆祝。今年七星将逐月节的主题定为“食与山河”,为了响应这一主题又特意举办了场厨王争霸赛。 璃月人喜欢美食也很会钻研与美食相关的一切,在逐月节这个阖家团圆的节日里品尝鉴赏各种食物,有了打发时间的事情做也有了能增进家人感情的谈资,何乐而不为呢? 去年秋天苏天天窝在院子里绞尽脑汁修文物攒钱呢,外面过什么节连耳朵都没过。今年心愿已了,她是一点也不操心自家账上有钱没钱,反正月海亭饿不着她,一心只想着为节后出发前往轻策庄做准备。 一来归终就在轻策庄地下沉睡,二来一期工程的选址距离轻策庄也不远。 倒是钟离又歇了几天后特别精神,闲不住的就想往外面四处去逛。他逛也不是自己沿街漫步,只要苏没有要紧的事必然被催着一块出门,就逐月节前这几天她便把璃月港里里外外给摸得一清二楚了。 赏花、遛鸟、听曲、喝茶,品鉴古玩……妙法化生真君表示自己两辈子也没过得这么风雅讲究。 到了逐月节这天,胡堂主一大早专程登门请苏吃晚饭赏月,顺便喊上她那也不知道究竟是请假还是旷工的客卿同行。 “节前我就已经和苏姑娘定下时间了,这顿饭必须得请。”堂主已经从月海亭拿到合作,她发自肺腑的当面阴阳客卿先生:“如果不是苏姑娘肩上担着重建荻花洲的重任,我高低得把她请来做个顾问呢!真希望每个员工都能像苏姑娘这样积极主动为往生堂的业务发展牵线搭桥。你说是吧,钟离?” “啊?”钟离先生“恰到好处”的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这会儿时候尚早,堂主打算喝什么茶水?” 问是这么问,他那手却直奔烧白水的大铁壶去。胡桃果然摇头:“不喝不喝,今天中午有厨王争霸赛呢。我从香菱那儿要来了入场观看的票,中午有热闹看还能顺便尝尝璃月四处的美食,晚上回来再去私房小厨吃上顿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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