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求人不如靠自己,大家都觉得他的建议很有远见。于是源源不绝的野生独眼小宝被拖进工地,学者们每天红光满面的抄着扳手吵吵嚷嚷争论该如何改进,这一来二去的归终少不得被同好们频繁登门拜访,自然而然顾不上从早到晚守着苏。 “黑,实在是太黑了,归终当年怎么就没早早认清你这家伙一肚子的坏水儿呢!”若陀手里抓着食堂特供盐焗花生豆边磕边摇头。 本来吧,看热闹最好配瓜子,可惜今年开年时至冬那边遭遇了雪灾,等到了初秋发现地里的油料作物要么就没结子要么结了子也细瘦半干没什么吃头。没有瓜子,璃月人只好用磕花生看热闹,一时间各种口味层出不穷。 钟离把自己那份儿花生豆放到他面前堵嘴,若陀满意了:“这样瞒着归终总不是办法,苏还留在你那院子里呢,一回璃月港就露馅。还是说你已经做好挨揍的准备了?” 既不想吃沙子更不想被章鱼砸到,钟离垂下眼睛:“我自有办法,祸水……东引。” 这个时候就要看至冬朋友的了,死道友不死贫道,转移火力这种事还是得交给愚人众执行官才行。 若陀:“……” 他颤颤巍巍朝老友比划出个大拇指,塞下一大口花生豆,一吃一个不吱声。 这家伙打从他们认识时起就不是个老实人,过去嘴笨只得沉默寡言心里尽是主意,后来熏陶得久了才学会说些人能听的话,今天这是终于暴露本性! 当年我就不该拉这人和领着商队挣命的苏崽打招呼,省得他如今变着法儿的祸祸人家年轻姑娘。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他看到苏时整个眼神透出一股内疚与同情。 苏:“你怎么了?眼睛疼?” 说着她把拿来的岩心样本放在桌子上:“这就是河床正中心打下去得到的岩石,你们觉得强度够不够?” 妙论派和素论派的学者们已经论证了一圈,眼下需要些更权威的看法综合评判。 岩龙王用沾着花椒盐的手抹了把脸,拿起岩心一点一点把它碾成粉:“可以,你看我都得使点力气才能捏碎,只要不是岩系魔神发疯根本奈何不得这座水坝的核心。” 这倒是真的,学者们敲了许久都没敲下碎片,都在说选址选得好。 “好的,我知道了。明天开始打孔,看来用不着到夏天、初春就能合龙。到时候直接把调水闸装进去,上面修着下面顺道就把淤泥冲开,这样一来工程进度能往前推进不少。” 河底冲刷出来的淤泥可是好东西,荻花洲用不上归离原不嫌弃,原本的土壤配一些淤泥再掺进点沙子,过上几年半个璃月的土地都能养得肥肥的。 “河水会带着泥沙向下游不断堆积,我想把明蕴镇地下的废弃矿道炸掉,那里已经彻底废弃无人居住了不是吗?炸掉相当于回填,凹陷的地表刚好盖上泥沙,人口回迁后瑶光滩将会成为第二个璃月港。” 以孤云阁为界限,一南一北两个港口,只要是块能落脚的地苏就绝对不会放过。 她把地图打开,地中之盐到底被圈了个圈儿:“这个盐湖出产的盐水晒出来的盐比海盐好吃,掌管银原厅的管事们打算在这一点上做些价格分层。刚好地中之盐也在水脉影响区域内,于是他们通过月海亭找上我,想让我帮忙出个主意。” 钟离看看地图,他明白苏的意思——产业的事她能帮忙,人心的事她处理不了。 “赫乌莉亚的信徒在其中扮演了不太好的角色?”他敲敲桌面,苏“嗯”了一声。 不用说就是以宛烟姑娘为代表的狂热信徒呗,学者们确实不好掺合进里面。 “律法管不到,道德层面也够不着,七星们不能直接插手,银原厅内部相争……” 不去趟这滩浑水才是明智的决定。 银原厅的内斗她一点也不想掺和,赫乌莉亚的信徒所剩无几,可无一例外全都是些一厢情愿的死忠。成事不一定有能力,坏事儿保准一怀一个准。面对这样的人,只要他们不犯法,谁都拿他们没门儿。 总不能说因为他们拖沓,因为他们不作为,因为他们信仰盐之魔神……就把他们统统打死吧?人家本来就是小众群体,一旦发生冲突很可能有理也会变成无理。 “他们找你具体说了些什么?”钟离翻开茶杯给苏倒热水:“要是有不中听的也不必听,丢给我去解决。” “就因为没说什么我才拿不准主意。”苏揽过茶杯一口气喝到底。 是这样的,当甲方表示没有任何意见和要求时,乙方就要开始头皮发麻了。“没有意见”相当于哪儿哪儿都是意见,“没有要求”意味着你做出来的方案可能根本就不会被采纳。 那不就是白费力气,何必呢? 来找她的人希望她能给出个产业组合的方案,什么方案都行,离谱不离谱皆可。他们要的只是苏的名义,这个名义在对内争斗中可以起到一定的分量,虽然不是决定输赢的重要砝码,却也至少能在道义上占据上风。 ——看!我们为了银原厅的未来可是专门咨询请教过专家的,甚至还弄来了执行方案,你们有什么? 说到底还是银原厅内斗,外人最好躲远点,免得被泼了一身血还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这样啊……”钟离表示自己彻底明白了,“先应下但不必去做,慢慢拖着,后面都不用管。” 能想到去找苏做外援,说明已经有高人在幕后给他们出主意了,这种起起落落的争斗几千年下来钟离见过不知道多少。不是他看不起赫乌莉亚的信徒们,实在是从宛烟身上就能瞧出他们能力配不上野心的弱点,这么多年磕磕绊绊不断衰落,彻底落败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等到银原厅内部决出胜负,获胜方如果还想更进一步自然会再次与苏来往。如果他们真能有分上进的心思……届时璃月的大商人里恐怕得就此让出个新位置了。 “就,放着不管吗?”苏在这方面也不能说一窍不通吧,七窍里还是通了六窍的。钟离看着她笑笑:“只管扔着吧,什么都不用做,来求见你的人本也没打算让你做什么。” 这就像是进寺庙烧香的人,难道有谁真想过要让神坛上的塑像张嘴说话吗?说白了人类拜得从来都是自己。 “好的吧,那我可就甩手不管了哦!”能甩开麻烦苏当然一百个愿意,只是还有点不太放心:“这么干不会被算在违反契约里吧!我也没答应什么!” 若陀半颗半颗的往嘴里塞花生豆,生怕看不到这出戏的结尾——就算你答应了也没关系!摩拉克斯现在就跟个犯傻的昏君差不多。 唯一的区别是他退休了,随便怎么犯浑都无伤大雅。 钟离的回答是轻轻摸摸苏的发顶:“怎么会呢?就算你答应了什么也是对方欺瞒在先,这契约本就不成立,何谈违反不违反。” 好的,这家伙果然连装都不装了呢。若陀又往嘴里塞了半颗花生豆,唔,吃多了有点咸。他看向钟离放在手边的茶壶,主动翻出一只空杯子摆在桌子中间。 一般来说这个时候钟离要么帮他添水要么把茶壶递到他能够到的地方,偏偏这次前者起身跟着苏往大坝下游的岸边走去,直接把老朋友扔在原地不管了。 ——我的热闹很好看是吗? 若陀:“……” 他撇撇嘴,单手拍打掉手掌心里沾着的石粉与盐粉,站起来拿过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这边刚把茶水送进嘴,那边归终回来四处也没看到妹妹:“你自己在这里坐着喝茶?见到苏崽了没?” 他没出声,举着茶杯只事用视线往某个角度偏了一下。归终眼睛一眯,手边浮现出缩小版的弩机。 她放轻脚步收敛声息,先是扬了把沙子隐匿身形藏进去,然后慢慢朝若陀示意的方向小心靠近。 由于河道被收紧的缘故,大坝下游出现了小段水流较为湍急的情况,如果有人在这里说话,激流的声音完全能够盖住人声。归终悄悄向前移动,果然看到苏蹲在岸边查看,她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见钟离站在旁边及时用岩牢固定住苏脚下即将崩塌的土层,他动作中的惶恐扑了归终一脸。 讲个笑话,摩拉克斯会因为某件小事而慌乱。 但他确实是那样,固定住土层后直接把苏从河边抱开,虽然听不清楚他说了什么,用想的也能脑补出一长串。 归终突然意识到苏已经长得比自己高出半头很久了,早在陷入沉睡之前,早在归离集繁盛之时。 钟离把她抱到安全的地方才放手,春天一样的姑娘踮起脚够到他的头顶摸摸。这是个带有安抚性质的动作,只是出现在摩拉克斯身上才会显得有些出人意料。他被吓到了,借机向恋人要求抚慰。 这很正常,一点也不奇怪,合情合理合乎逻辑…… 合个鬼啊! 归终提起手边的缩小版弩机上下看看,觉得这玩意儿杀伤力兴许不太够用。
第187章 “工人说大坝下游有土层崩落入水的现象,我要去看看。”苏喝完茶起身就走,钟离跟在她身后一起。 到了河边一看,整体情况比想象中要好得多,至少这会儿时间里没有土层开裂陷落。 “得想法子让这条河拥有航运能力,不然太亏了。”苏脑子里存储着整个璃月的水文地图,她这边把河道用水坝拦住,另一边珉林和璃沙郊的水位都会相应上升。短期上看部分山间凹地会被水泽覆盖,实际上更有助于保持地表湿润利于植被生长,也方便近郊城市取水。 水井这种东西限制了城市的扩展,璃月港不好翻修,她可以规划到新城市里去。 “束缚住河道,让下游的水泽充盈,这样一来工地附近这种可以主动输送净水的设施就可以修到璃月全境,不管生活在哪里,人们都无需再为打水头疼。” 她想起自己住在不卜庐求医时,阿桂每天早上开门第一件事就是去打水。装满了水的水桶重得要死,一不小心还有失足落入井中的风险。 宿舍里一拧开管子就会自动流淌净水的机关深得钟离中意,他听得很感兴趣:“可以预先埋在地下?” “当然啦,就和归离集的下水道一样。只是那个时候人类冶炼能力有限,我只能组织大家烧些粗大的陶管子,输水不行,送污物还凑合。” 苏一高兴就讲起千壑沙地的输水设备:“实在是难以逾越的奇迹!既能储水还能输送,分叉处的机关哪怕过了几千年还能正常使用……” 口述了上万字的分析评价,她叹了口气又提到它的衰落与废弃:“人类自身的自负与懈怠是毁掉文明的根本原因。” 璃月翠玦坡上还立着靖世九柱呢,钟离对此也只有沉默。 “不说这些了,”她拍拍膝盖站起来,脚下一滑,土层开裂滑落眼看就往河水里倒:“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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