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尼特是个跟着退役的老冒险家们生活,被他们抚养长大的少年,除了去教会组织的识字学校上几节课,他所有知识都来自于冒险前辈们的传承,苏的问题对他来说有点超纲。 “额……什么?我没听懂,能麻烦你再说一遍么?” 他抓抓后脑勺,眼睛里的光并不愚蠢但十分清澈。 一种没有被知识过分荼毒的单纯美好。 “我的意思是说,根据史诗记载,蒙德旧神的活跃地主要圈在风龙遗迹附近,这个遗迹的地下范围能从明冠山地扩到摘星崖这儿来么?” 理论上来说当然不可能,那个时期人类受限于冶炼技术,没有硬度高到可以随便开凿山岩的工具,不管怎么想他们也没法子把蒙德地底掏空。 须弥人能这么做主要是两国之间地质条件不同。蒙德这边地底下全是整块整块坚硬的花岗岩,而须弥呢?基本以泥土为主,中间全是岩窟和巨大的树根,天然就有挖洞的良好条件。 班尼特不太懂教令院推崇的那些理论,但他有冒险前辈们言传身教的经验。 “不能吧?虽然风龙废墟现在处于封闭状态,可是之前老爹们进去过。他们说那里没有深藏地下的遗迹,因为高塔孤王不屑于躲藏,祂的子民也不会那样做。” 只是不往地底下躲,但却用烈风裹出个厚厚的茧保护自己么?这个近似于调侃的想法难逃大不敬之嫌,不过倒也不耽误苏偷偷想想自娱自乐。 她窃笑了几声,收回天马行空的思绪再次观察四周。火把摇晃的光线中不远处的岩壁上闪过一排紫色字符。 跟着她一起的班尼特也看到了。少年怪叫一声跳起来,向前走了一步就停下,不好意思的回头望。 “要不……咱们过去看看?我是说别走太远,方便救援队来找。” 救援队方不方便的不重要,关键是前方有未知的秘密正等着被探索被发现,身为冒险家怎么可能忍得住窝在原地不动嘛! “行!你等我在这儿留个便携式炉灶,多少算是个指路的标记。” 苏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罐子,也不知道她摁了哪里,松开手后罐子忽忽悠悠漂浮在腰高的位置上,散发出幽幽光亮。 这个亮度比起篝火简直不能提,好在一眼就能看出是冒险家们带下来的近期炼金产品,任谁都不会错认。 放好标记,苏举起火把整装重发,班尼特举起手争着要走在前面,他说这样一来万一再发生意外就不会牵连到后面的人。 事实证明,名义上的远近亲疏并不能改变受厄运波及的程度,还是要看实际上与班尼特的物理距离。 苏抬眼看向头顶阴沉幽暗的岩壁,新的论文题目俨然闪过——《论随机变量下的必然可能》 她好笑的在心里揶揄自己:班尼特少年就是单纯的特别倒霉,没什么针对不针对。如果他真的被整个世界有意识厌恶,暂且不说能不能活到现在了,至少这份厄运也该先波及到“至交好友”而非“临时顾问”。
第10章 幽幽的紫色字迹似是漂浮在远处倾颓的石质拱门上,班尼特走在前面开路,苏走在后面不时关注四周与身后的动静。火把的光晕刚刚靠近,那些字迹就像受到惊吓的萤火虫一哄而散隐入黑暗。 “不见了?!” 少年后退半步开始反省,“一定是因为我……对不起!” 说好了语言和文字类的发现都归苏所有,这些字记录下来还能抵充协会的任务。近在眼前的收获飞了,这肯定是因为他的坏运气作祟。 “闭嘴,安静点,动动你的脑子。” 苏给了他一记“教令院三连”,成功让班尼特冷静下来。 如果真是因为他的靠近才使得这些文字永远消失,倒霉的人究竟是谁可就说不准了——难道不是留下这些字迹的人运气更不好吗? 被打出暴击的少年抓着后脑勺干笑:“嘿嘿,嘿嘿,抱歉。” 字迹在他们靠近时消失……问题很好解决,后退就行。苏退到字迹开始消失时的距离上,班尼特跟着做,果然浅紫色重新出现。 “这是为什么啊?”只要不是和运气相关,他就放心了。 真是个好问题,我也想知道呢。 大多数人提问前都是不会思考的,渴望轻松舒服的直接得到答案是人之常情,苏表示理解。 字迹消失前后都有些什么条件发生了变化?作为唯二的“变量”,她的视线落在火把上——须弥冒险家协会的倾情之作,号称能把风气死的简易火把。 轻便、稳定、便宜,最后一点最重要。 “灭掉它再走过去试试。”苏轻声提醒,很快整个地下空间里只剩下便携式炉灶在身后散发的冷光。 两人重新靠近字迹闪烁的遗迹,黑暗中字迹不再消失,尝试成功了。 “你先忙着,我在这里坐着看你记录。” 眼看自己帮不上忙又不想添乱,班尼特退到墙边坐下,仰头围观。 为了方便下遗迹活动苏出门集合前换了套长衣长裤,长发也扎成低低的发包免得影响行动,此刻更是袖子高高挽起露出肌肉紧实流畅的小臂。她盯着那串字符看了一会儿,后退重新点燃火把,借助跃动的火光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时不时抬头矫正细节。 炭笔的笔尖发出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阴影蒙在须弥姑娘脸上,黑暗中她漂亮的眼睛熠熠生辉。 “好了,继续前进。” 完成记录后苏顺手将炭笔别在耳朵上,速写本被妥妥帖帖放在背包隔水层里保存好。 须弥学者们为了论文能有多拼命你们知道么!哪怕腿断了只要数据和原始资料安然无恙就可以大松一口气向救援人员反复强调自己没事。 放我回去!我还可以继续写论文! “这就可以了?” 班尼特一跃而起,抬脚向前……成功把自己卡在地缝里。 “这里为什么会有道地缝?”他艰难的抬起头,苏借着火把观察了一圈,咂咂嘴:“它肯定不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只是刚好被影子挡住而你恰好没有看清楚而已。” 火把的光源会随着空气流动游移闪烁,脚下的影子自然跟着来回晃动,一时不察看错了藏在其中的“陷阱”……从情理和道理无论哪方面分析很正常。 “好,好的。”少年一连换了好几个方向也没能成功把脚从地缝里弄出来,苏举着火把给他照亮,“往前稍稍挪两公分,慢一点?” 折腾许久还是不行,苏只能找了个稳妥的地方将火把塞进去固定住,班尼特还是一脚高一脚低的站着,她席地而坐,从背包里掏出一瓶桐油。 “本来打算留着生火用,眼下还是你的脚更重要。” 她环视四周,先把桐油放在平地上,又找来一块大小合适的石头握在掌中照着地缝薄弱之处狠命砸了几下把那些锐利的边角敲掉,然后扔开石头将桐油淋在少年脚上。 班尼特慢慢移动脚丫子往地缝被砸宽的位置挪,又有桐油润滑,觉着差不多了试着侧过脚面向上一提,已经红肿破皮处处伤痕的脚踝终于成功重获自由。 “出来了,谢谢你,苏!”他眼泪汪汪的抬头道谢,单脚站着不断扭来扭活动脚腕。 不小心卡在石缝里啦,掉进洞穴啦,扭到脚啦,这些都是冒险家在冒险过程中经常可能遇到的意外,苏是提前做了准备的。只不过班尼特少年身上发生的状况略有些频繁,背包里应急的东西剩得不多了。 “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好就着火把烤烤干粮,咱们补充补充体力再继续前进。” 洞穴探险远没有想象中那样轻松,尤其是突然误入从前没有被发现过得陌生岔道,别说地图,连传闻都没听过,根本不知道前方等待的究竟是宝箱还是厄运。 班尼特坐在地上处理伤口,他给自己包扎捆绷带的手法熟练知己,苏边烤干粮边看,不得不承认又学了几手新技能。 “布巾沾了水,湿湿的擦一下手再吃。”她将准备好的擦手巾递出去,少年接了擦脸擦手,犹犹豫豫打算擦脚来着,好在想起这是旁人的东西,不能不讲究。 刚放下湿润润的布巾,烤得焦黄喷香的干粮就送到嘴边。 班尼特瞬间宽面条泪。 太!太可靠了!这就是经验丰富的冒险家吗! 少年眼泪汪汪的样子就像条被人从雨夜捞回家的小狗,苏边笑便把干粮往他面前送送:“吃吧吃吧,别这样,等你将来成了冒险家协会的大前辈也多照顾一二新加入的成员不就行了?虽然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可要是换了特别有实力的人,大多也不怎么在乎运气不运气。” 运气不好难不成就不活了么? “老爹们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嘿嘿!我自己是不怎么在意啦,可每次一想到这份坏运气时不时影响到其他人,心里总有几分过意不去。” 他抽抽鼻子,扬起灿烂的笑脸:“我知道的,命运是命运,我是我。” 吃完干粮又喝了些水,收拾好行囊取出火把两人互相帮扶着继续探索未知。 路上又遇到了好几处紫色字迹,每次苏都有仔细记录,甚至连简略的地图也画了一份——绘图这个手艺还是跟着卡维学的,问题应该不大。 估摸着在平坦的地道里走了大概两公里远近,脚底下的路开始向下延伸。一开始角度不大,越往后越陡,地面破损的痕迹也越来越险恶。苏拉住班尼特减缓行进速度:“慢点,走太快万一撞上什么麻烦很可能来不及反应。” 地底下发生任何事都不奇怪,怕就怕心理准备没做充分,打个照面发愣的功夫失去先机。无论旧时代留下的机关还是天长日久孕育出的怪物,狭路相逢迎难而上未必不能搏出一条生路,可要是措手不及慌慌张张,那就说不准结果了。 班尼特现在可乖巧了,听她这么提醒立刻放慢脚步,宁可多花几分力气也绝不贪功冒进。他这样谨慎,又颇有冒险经验,哪怕遇上点小小的偶发事件也能从容应对,倒比之前毛毛糙糙时更顺利些。两人摸索着走到底,前面大概就是整座遗迹的最低点,一个断裂的石桩。 像是什么东西的底座,掰断的痕迹很明显,断口有灰尘,并非最近才断。 苏觉得这个底座有些眼熟,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眼看那四周肉眼可见的紫色浊气逐渐变得浓郁,她掏出速写本认真画下图案,标注好大概尺寸,转头就拽上班尼特撤退。 挑战未知是冒险家的勇气与天性,明知事情不对劲还闷头往里面扎就是蠢了。此处裂缝的位置、分布、走向都已经记录清楚,大可以回去后上报冒险家协会等准备万全再下来细细探索,又不是抢房子抢地,何必急于一时? “没有宝藏啊,有点遗憾!”少年人心里总还是觉得只有出人意料的宝藏才配得上险象环生的冒险,不过除了一开始掉下来那段外和苏互相扶持一路到这里都没遇上过太刺激的情节,这么一想没有宝藏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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