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已出嫁,是江与彬的正妻,是可以穿着命妇服装进来参拜也是一样的。 是奴婢就是奴婢,只要她踏进翊坤宫,这些事好像就该是她来做,也只能她来做。 不过她更记得过年时,她偷偷寻了进忠公公的路子进来给令妃娘娘磕头时候,令妃娘娘微笑扶她时说的那句话—— 她说:“以后受了委屈不要忍着。” 惢心最听话了,令妃娘娘让她不要忍,她就不会忍。 她捧着托盘往塌上,步履适时的显得蹒跚和跌撞。 暖阁不大,几步便能走到榻前。 惢心捧起茶,放在海兰与如懿面前。 如懿依旧淡淡笑着,连屁股都不曾挪动一下。 接下来是糕点。 惢心微笑着捧起,正要放在桌上的瞬间,她好似浑身抽搐了一下,双手一松,糕点跌在了茶几之上,散落开来。 海兰抬头正要斥惢心时,却瞧着她满脸通红,捂嘴的帕子上竟沁出了红色! 咳血了! 如懿好像又闻到了当初那股血腥气味,惊的她的屁股迅速往旁边挪移开来。 惢心摇摇欲坠,嘴角还带着一抹苦涩笑容,“主儿,奴婢这身子实在太虚弱了。” “快!”海兰赶紧唤道:“叫太医来!” 她不是心疼惢心,而是生怕姐姐的翊坤宫沾染上人命。 惢心进宫,江与彬是知道的,早就提着药箱等着呢,见了菱枝便快步赶去了翊坤宫。 彼时,惢心已得了座位,只是海兰与如懿坐的颇远,连带李玉也站了过去。 三人瞧过来的眼神,好像惢心是什么洪水猛兽般。 真是稀奇的一幕。 江与彬忍住笑,上前搀扶惢心,面上心疼加倍再加倍,“惢心,我不是让你别出门吗?” 他叹着气,随口说来的话语却好像在抽后面几人的脸,“你身子不好,尤其夏天,若受了热回去又要躺几天了。” “江太医。”李玉犹豫着往前迈出了小小的一步,“惢心出宫时不是好的差不多了吗?” 怎么会养了大半年还没有好转? 他甚至有点怀疑江与彬是不是苛待了惢心,连带着声音也大了起来,“你是不是没有照顾好她?” …… 惢心和江与彬同时回头看向他。 只要眼不瞎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两人感情甚笃,难道李玉眼瞎了? 这样没有眼力见的又怎么在御前当差? 李玉瞧着两人的眼神,心头一跳。 这眼神,和皇上有时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样,就好像,就好像—— 他说的话,做的事很不合规矩一般。
第89章 进忠公公在这里,轮不上我们 李玉还占着太监总管的位置,所以江与彬倒不好当面怼他,只能向着如懿拱手道:“皇贵妃娘娘,惢心体弱,大概是站久了伤了身。” 如懿凝着眉,唇微微往下撇,似乎十分不解,“只站了一会。” 她好像需要赞同般看向了海兰,果然得了海兰的点头,“的确只站了一会。” “微臣才来,只是猜测。”江与彬懒得和这两个疯婆子多说话,感情惢心迈过宫门,一步就能踏进翊坤宫,中途走的路直接省略不计算了,“惢心咳血,微臣手头无药,先带她回太医院。” 他抱歉的和几人行礼,扶着虚弱的惢心走了。 屋内,三人面面相觑,尤其是李玉,他看着搀扶而去的夫妇两人,心中好似被利刃搅来搅去,说不出什么滋味,只能挪开目光。 这一挪开,便恰好迎上了如懿带着歉意,带着温暖的笑容,“本宫是真的想让你见一见惢心的。” 谁知道惢心会咳血,便不得不请了江与彬来,倒变成来看两人恩爱了。 李玉的心忽然就不疼了,这段时间的郁闷也被一扫而空,他几乎要沉醉在这温暖的光芒之中了。 他躬身道:“奴才谢皇贵妃。” 只是海兰狐疑的望着他,“李公公,你从养心殿出来好一会了,怎么不急着回去?” 往常,李玉匆匆来,匆匆去,就算留下来说几句话,也绝对不超过一刻钟。 可这一次都已经过了半个多时辰,她还看着李玉不着急回去。 李玉尴尬的笑了笑,重复道:“养心殿不忙。” 养心殿怎么可能不忙? 进忠忙的足不点地,连进保也招呼了上。 只有他不忙。 好像就是他泡在慎刑司的那段时间,进忠一人白班夜班轮着倒。 御前的人都练就了站着睡觉的本领,但谁也没他这般拼命,连庑房也不回。 当时,他还挺感激进忠为他顶班,可到今日来看,就是在那段时间里,进忠悄然挤开了他的位置。 太监总管还是他。 可皇上最看重的太监不是他。 每日,每时,皇上脱口而出的名字一定是进忠。 若他去干了别的差事,就唤进保,最后才会不情不愿的看向他。 那眼神,让李玉不寒而栗。 那是一种看废物的眼神,却又被什么禁锢着,忍着没有处置他。 “不过想来皇上也该寻奴才了。”李玉不敢再面对海兰审视的目光,躬身往外退,“奴才回养心殿去了。” 他走了,海兰却依旧没有放过他,喃喃道:“姐姐,你不觉得李玉最近很奇怪?” 如懿看了看她。 奇怪吗? 不奇怪。 如懿眉毛同时往上又往下,好像在点头一般。 她从李玉眼中看见了坚定,看见了光芒,他和自己是一样的人,又怎么可能奇怪呢。 而此时,相携而去的惢心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偷笑。 江与彬无奈的看了看她,又瞧着此时离翊坤宫已有段距离了,便抽走惢心手中的帕子一闻,果然,上面那血污哪是人血的味道。 “鸡血。”惢心指了指帕子,“我备了两条帕子,她们没注意到。” 她本就只受了些外伤,早就好了。 若如懿不曾唤来李玉,她并没有打算吓如懿的。 可前有让她一个病患站着不赐座,后有借她敲打李玉。 惢心就不乐意了。 令妃对她这般好,都未曾要求她做过什么事。 她还记得新年她进永寿宫磕头时的情景—— 那时候令妃娘娘还是令嫔,瞧她淋了雪进来,便严肃的抓着她的手去火盆旁烤火,还教训她道:“这几天雪大路滑,你又何必特意进宫?” 惢心还怕自己的手冰了令嫔,便呐呐的要收回,可却瞧着春婵,澜翠,王蟾一道拥了上来。 拿凳子的拿凳子,拿姜汤的拿姜汤,还有接了披风去烤干的。 和翊坤宫的冷冰冰不一样。 永寿宫的一切极有人情味。 再瞧另一面,领着她来的进忠熟门熟路的寻了个位置坐下,随手抓起桌上的残茶喝着。 那茶碗上尚还带着红色的口脂。 进忠公公的唇却刚好合上了那抹印记,且那双狐狸眼轻轻一转,便就瞟了过来。 惢心好似被烫了一下,赶紧低头,心中却浮起了一个惊悚的想法。 进忠公公他不会—— 可瞧着眼前热热闹闹又叽叽喳喳问她近况的几人,惢心紧皱的眉心忽然就松了开来。 管他呢! 如懿带她干的诛九族的事情也不少了,惢心的胆子早就练成了。 怕什么。 进忠公公既让她看见,便也是当她是自己人了。 她才不怕。 甚至,惢心瞧着正拿棍棍从火盆里戳花生出来的魏嬿婉,不由自主的带上了真心的笑容。 她也想守护这份美好,这份安宁。 “快来快来。” 魏嬿婉高兴的举着棍子,“地瓜也软了,可以吃了。” 惢心下意识的起身要去帮忙,却瞧着魏嬿婉手中的棍子被一只略显苍白的手给截了去。 再往后一看。 春婵,澜翠,王蟾以及被推过去一旁的魏嬿婉都眼巴巴的等着,瞧着那蟒袍公公撩起袖子,从火盆之中将花生,地瓜一个个的挑出来。 惢心也分了一个,春婵和澜翠将她挤在中间,招呼她别客气,凉了就不好吃了。 惢心微愣,“你们不用伺候主儿吗?” 她在翊坤宫中若得了吃食,也定要伺候如懿先吃才对。 澜翠挤了挤眼,“进忠公公在这里,轮不上我们。” 春婵笑嘻嘻的指了指后面。 令嫔不知何时坐回到了榻上。 那位高权重的进忠公公躬身在她面前,细心剥开了黑色的外皮,又吹了吹,才往她口中送。 偏令嫔还皮得很,伸了手指刮了点黑粉往进忠脸上抹,还“嘿嘿”的笑着,“变成大花猫了。” 进忠的笑容,怎么说呢。 带着点无奈,更带着看不尽的宠。 这一幕,屋内没有谁觉得不对,他们好似早就习惯了。 还有不怕死的王蟾吃了个满脸都是黑乎乎,跑去和进忠说:“进忠公公,你看奴才也成花猫了。” 自然,挨了一脚踹。 惢心低头,咬了一口烫烫的地瓜。 真好呀。 永寿宫真好。 她之前怎么就迷了眼,看不清呢? “惢心。”惢心被江与彬从回忆中推醒了过来,“你看那边。” 那边…… 惢心眯眼,那盯着永寿宫不错神看的,不正是凌云彻吗?!
第90章 叫什么凌大人?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惢心最清楚如懿屡次逾矩都是因为凌云彻。 尤其以冷宫之中最甚! 自打惢心清醒过来后,细细回想过去,便更觉得其中多处不对劲。 如懿每次都以至交好友为由,可行为处事却屡屡出格,偏生还总是贬低令妃娘娘。 若这凌云彻是个脑袋清醒的也就罢了,可经过惢心的观察,凌云彻更信任如懿,大抵早就被洗脑了去,现在又盯着永寿宫不放,这让惢心有点警惕。 不会这人又起了什么坏心思吧? 不行。 谁都不能害令妃娘娘。 想到此,惢心便扶着江与彬的手往前走,“凌侍卫,你在这里做什么。” 凌云彻转头看她,忙抱拳道:“惢心姑娘,江太医。” 因着他还认为惢心是翊坤宫的人,被抓住站在这里发愣,便有些惭愧,“微臣只是路过,一时感慨。”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偏了过去。 惢心看得生气。 又看又看! 令妃娘娘住的地方是你能屡次去看的?! 可这话又不能说出来,惢心只能笑道:“凌侍卫,我刚从翊坤宫出来,且听主儿说久未见过你,不知道你去哪儿当班了。” 提起这个,凌云彻更难堪了,他局促的搓了搓手,含糊道:“在长春宫外当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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