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手头上有什么案子吗?” “你关心这个干什么?” 蒙面的坏警察突然出手,敲了敲他晕眩的脑袋:“回答她的问题。” 奥利弗瑟缩着翻了个白眼:“好吧,别碰我!……都是些普通的案子,有个银行职员上班的时候失踪了,然后就没了。” 佩斯利点点头:“非常好,奥利弗。你看,我们是能正常交流的。不用紧张,我只会问一些简单的问题,不涉及你的核心利益——其实我当年毕业后的目标本来也是警察来着,我想进缉毒组,说不定干个两年就会被调到纽约。我们俩差点就成为同事了。” “……你真幸运。”奥利弗咳嗽两下,面带嘲讽,“还好没当上警察。” “是啊。你管着失踪人口,处理那些来历不明的尸体就很方便——他们就是看上这一点,对不对?”佩斯利从包里翻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我不是在谴责你。我了解刚当上警察的那种心情,那时候你的世界里只有好和坏,选择了一边就必须对抗另一边。但是你很快就发现,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个混乱的灰色地带,没有纯粹的好坏之分。如果大家都在干坏事,你就必须融入进去,不然日子就会很难过……” 奥利弗的神色松动了一点。他愣愣地看着身前的一小块水泥地,喉咙里发出一阵微弱的气声。 “你说的对。”他小声附和,“如果所有人都是坏警察,那我要怎么变好?” “这里没有好警察,也没有坏警察,奥利弗。”佩斯利把纸展开,露出那张维多利亚的照片,“只有一个倒霉的警察,那就是你。但凡你的身边有一个态度坚定点的好人,说不定你就不会随波逐流,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我相信你。” 奥利弗抬眼看着那张照片。 “你见过她吗?”佩斯利问道,“在地狱厨房,三十七大道。那间公寓的地下室里。我知道那里曾经关着人,你愿意透露一点信息吗?” “……哥谭人。”奥利弗萎靡地垂着脑袋,“两周前送过来的。她总是想逃出去,所以挨的打最多。” 佩斯利一脸平静:“她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这里只是个中转站。我只是个负责看门的,你们找错人了。” “……” 佩斯利伸出手,虚弱地捂住额头。她重重地叹了口气,紧接着陷入一阵失望的沉默中。佩斯利已经厌倦了在迷雾中四处摸索,长期熬夜以及和各种人打交道让她的精神万分疲惫。她不愿再费劲装出友善的模样,而是不耐烦地站起来,冷漠地看向抱臂守在一边的夜魔侠。 “你们一般是怎么处理这种情况的?” 夜魔侠思考了两秒钟:“再打一顿?” “有些人受伤过重会出现失语症状,得避开他的重要器官……要不要找块东西让他咬着?我怕他会咬断舌头。” “我知道分寸。” “等一下!等一下!”奥利弗突然嗅到了危险的信号,他心有余悸地抱住脑袋,充满求生欲地补充道:“我知道你们该去找谁!去找鲍勃·迪伦!” 佩斯利眉头紧锁:“啊……我可以亲自动手吗?好想打人……” “不是那个唱歌的鲍勃!是我们的上家!那是他的化名……”奥利弗闭着眼睛快速说道,“他有一条船,以前会负责往哥谭运毒品。贩卖人口的主意是他挑起来的,我们都不知道那家伙是什么来头……” “……船。”佩斯利想起了一个人,“他是不是留着胡子,看上去四五十岁,总是叼着雪茄,喜欢说一些空虚的大道理?” “就是他!长得像《丁丁历险记》里的阿道克船长!”奥利弗抓住了救命稻草,“他最近和他的船一起失联了,谁也找不到他。他失踪后没多久,那几个寄存在那儿的女人也消失了,凭空消失的!……他以前会把船停在南街海港,离这儿很近,说不定你们能在那里找到他以前的船员。” 佩斯利突然沉默着扭头离开。奥利弗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再看看留在原地的夜魔侠。 “这是什么意思?”他颤抖着问道,“把我留给你教训吗?我说的都是实话!” “我知道。”夜魔侠弯腰靠在墙上,看上去若有所思,“你安全了,奥利弗。” “……你放过我了?” “这取决于你看到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看到。”奥利弗十分上道地回答,“今天晚上我被你打了一顿,其他什么都没发生。我一个人也没遇见。” 夜魔侠低下头:“你原本是有机会遇见一个好警察的。” “……”奥利弗的笑容十分难看:“不。从一开始,我遇见的所有警察手都是脏的。我没有选择。” “包括你自己?” “……” 佩斯利穿过街道,在一盏路灯下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跟上来的夜魔侠。 “你又受伤了。”佩斯利脱下自己的外套,随口说道。 “之前的缝线断了,等回去再——”马特下意识伸手,接住了佩斯利扔过来的外套和包,“……怎么了?” “我认为你现在就得去处理伤口,今天的事差不多结束了。”佩斯利摘下手表塞到对方怀里,“我去趟港口,保管好我的东西。大概半小时后再见。我得看看今天晚上我们造成的影响,再决定接下来的行动。” “……你知道我会在哪里吗?” “啊,请不要告诉我,”佩斯利胸有成竹,“我的那块手表里有一个坐标,正好用来实验新的传送方式。我有预感,这次一定会成功。” 马特把腕表握在手中:“如果失败了呢?” “应该会随机传送到某个我去过的地方——别担心,我实验了那么多次,已经很有经验了。”佩斯利拍了拍他的手臂,“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 这其实是一场没什么意义的对话。因为马特没办法干涉佩斯利的行动,而佩斯利也不太在乎会不会和他再见面。但佩斯利还是把身上的重要物品交给他保管,明确地许下了一个再次相见的诺言。 或许他们两个都太过疲惫,没有更多的力气去彻底告别了。 ————— 佩斯利在去往港口的路上一直在思考那些似真似假的梦境。 自从她开始接触“基础知识”后,就常常做梦。过去的世界离她远去,而新的世界尚未到来,佩斯利花了很多力气去平衡两边的关系,好让自己既不会原地踏步,也不会走得太快。 因此,她尽量不去思考那些梦境的真实含义,也不去回答某些陌生的存在抛过来的问题。一切结论都来源于正常的推理与调查:维多利亚被船长绑架,而船长已经死了。据堂吉诃德所说,自从她从下水道里走出来,那些邪教徒似乎暂时蛰伏了起来。哥谭再也没有出现大规模的有规律的死亡事件,那些蠢蠢欲动的敌人再次潜入水面之下。 他们不会消失,但是会保持低调。不管之前在做些什么,现在一定已经停下了脚步,忙着转身擦掉之前留下的痕迹。 ——潜入水面之下。 佩斯利一言不发地来到南街海港。晨光熹微,海水是一片幽静的深蓝色。船长的那艘货船体积很大,吃水很深,只有一处港口可以容纳它。 佩斯利没有去寻找所谓“以前的船员”。如果真的有的话,她也问不出什么东西。佩斯利把头发扎起来,抬腿翻过港口边缘低矮的围墙,站在一小块突出的砖石上,低头看向深邃的海。 这时,一个温和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待会儿的日出会很漂亮。” 佩斯利回头,看见一个高大的金发男人站在不远处,穿着一件被汗水浸湿的T恤,之前大概是在晨跑。他用饱含着担忧的蓝眼睛看着佩斯利,不着痕迹地挪过来:“真的,我们可以一起看。” 佩斯利很浅地笑了一下:“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想自杀。” 对方也回以微笑:“我知道。” “我觉得你还是有点误解。”佩斯利实在不愿意向对方解释自己目的,这几天说的话已经够多了。她再次低下头,抓着栏杆的手缓缓松开,“——你会游泳吗?” 晨跑者已经来到她身后,再往前走一段距离就能抓住她:“我会游泳。” “那我们可以一起下去。”佩斯利平淡地说道,“如果我发现了什么东西,你可以帮我报警。” “什么?” 佩斯利轻轻跳了下去,速度之快让人猝不及防。好心的陌生人伸出手,只来得及碰到她的衣角。他毫不犹豫地跟着她跳下港口。 佩斯利在寒冷的海水中迅速下沉。她睁开眼睛,看见一片熟悉的,幽暗的蓝色帷幕,随后,她听见沉重的呼吸声——那是自己在下潜时发出的声音。一切都和那些幻象相吻合。初生的阳光穿透海面,一缕一缕地照进来。被污染的海水中飘着各种各样的垃圾,几道像海草一样的黑色影子在不远处随着水流轻轻晃动。 跳下来试图救她的男人游了过来。他试图抓住佩斯利的手臂,下一秒却震惊地停下了动作。 九具苍白的尸体竖直着在海底沉浮。它们皮肤惨白,身体被鱼啃食得残缺不堪,脚腕上则绑着沉重的石块。长长的,颜色不一的头发从腐烂的头皮上脱落,在浑浊的海水中飘荡着,仿佛一团团肮脏的火焰。 没有名字,没有身份的货物,在失去价值后被简单粗暴地就地处理。直到失去生命的最后一刻,或许也没人意识到她们曾经存在过。 大片的阳光洒了下来,但照不到海洋的深处。佩斯利转过头,看向那个跟着她跳下海,然后见证一切的男人。他们在各自复杂的情绪中对视。紧接着,在眨眼间,她仿佛一个夙愿了结的幽灵,伴随着泡沫消失在冰冷寂静的水下墓地。 佩斯利倒向一张沙发。她倒抽一口气,吐出呛进气管里的海水,随后蜷缩着摔在地板上。 温暖的手仓皇地贴在她的后背。 “我找到她了。”佩斯利看向马特,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找到她了……” 她跪趴在地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佩斯利在此刻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传送是否成功,也没有思考逃窜的邪-教徒究竟在干些什么。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非常现实,也非常无奈的问题。 ——维多利亚早就死了。要怎么把这件事告诉莉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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