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杰’到‘夏油同学’的转变多少有些取悦到了五条悟,他直起身子,把自己的重量全部收回。 五条悟和清水镜这种亲密的状态引起了庭院内不少佣人的偷偷议论。 作为负责前院洒扫工作的佣人,他们能接触到五条少爷和清水小姐的机会并不多。但在传闻里这两个人的感情好像一直都不怎么好,而且前段时间还有人听说他们两个人已经彻底解除了婚约。 可是从今天的情形来看,他们两个人好像并不像传闻里一样是决裂状态。而且五条少爷看起来也不像是因为厌恶清水小姐才去了离家很远的高专,总觉得反而是清水小姐更冷淡一些。 就像根本没察觉到自己和清水镜已经成为了议论的话题,五条悟继续摆弄着清水镜的手。 自从那天戴上那枚红宝石的戒指之后,清水镜就再也没有摘下来过。昨天晚上的时候,这枚戒指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不少痕迹。 他把清水镜戴着戒指的手拉到眼前,红色的流光映在他的五条悟的眼底。明明很在意,但开口时却用着非常平淡的语气:“小镜只喜欢这枚吗?” 之前的时候,他还送过另一枚蓝宝石的戒指吧。明明是希望小镜可以看到那枚戒指就想到他的眼睛,但是这家伙却从来没有戴过一次。 真的只能是为了妹妹才留在他身边吗? 啊,清水镜这家伙,不会到了婚礼上进行交换戒指的仪式时他没有戒指可以戴吧。 真的很不像话。 清水镜当然记得那枚蓝宝石戒指的事,她抽回自己的手,解开了衬衫最上方的那枚纽扣。 一条细细的银线从锁骨的下方被拉了出来。在俯视的角度,五条悟能看清楚链子滑过腻白起伏的过程。那枚蓝宝石的戒指就坠在银色链子的尽头。 清水镜把项链整个拽出了衣领,链子失重下坠,蓝宝石戒指在她的胸口摇晃。 她向侧上方仰起脸时微翘的眼尾在五条悟的眼中格外清晰,清水镜弹了一下指环的部分:“悟是说这个吗?” 五条悟没来得及回答,管家已经到了身前。 看到这位和好如初,老人家切实地松了一口气。看来家主的策略果然有用,清水小姐好像变得和少爷亲近了很多。 “夏油少爷的客房已经打扫好了,这个时候夏油少爷应该已经住进去了。”管家顿了一顿,镜片后的眼睛眨动了两下,故作神秘:“家主请少爷和清水小姐先过去一趟。” 清水镜什么也没说,只是颔首示意自己明白。 五条悟“嗯”了一声,第一次没有对那老头子的指挥进行抱怨。 来之前他已经和家主打过电话了,对方对他要恢复和清水镜之间的婚约这一要求并不惊讶。 电话那头有琉璃相击的脆响,老头子大概是在下棋。 响了三下之后,老头子才继续说话。 他问他:“那么,这一次,不管你用了什么办法。你能保证小镜不会再抗拒你们之间的婚约了吗?”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友好交流,五条悟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这老家伙一辈子都在下棋,迟早被困死在自己设下的棋局里。 果然,清水镜和五条悟进到房间内时,家主正在和五条愿长□□研一张棋谱。 黑子对白子紧追不舍,白子被杀得奄奄一息。但死局中尚存生机,只是绝地求生,再来也只能走“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路。 家主新启一枚黑子落入棋局,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小镜也回来了啊。” 清水镜坐在五条悟的身侧,神情温顺地点了点头:“是的,家主。” 棋局难破,局势焦灼,五条愿的白子迟迟没有落下。等待的时间有点久了,家主将装着黑子的盒子推翻在了棋盘之上。 他回过头,目光落在清水镜的脸上:“小镜是个好孩子,你说是不是?” 五条愿将黑子和白子分开,然后慢条斯理地把所有的白子都拣了出来,一枚一枚地放回棋盒之中:“家主觉得是就是。” 这话说的有点怪异,好像并不情愿。 五条悟忽然换了个坐姿,长腿伸展时一脚踢到了五条愿那一侧的桌角。棋盘倾斜,黑白两色的棋子哗啦啦地滚落,重新混成一片。 在他开口之前,家主先把话说出了口:“小镜当然是好孩子。悟这孩子是下一任家主,小镜就是下一任家主夫人。你这家伙老了,连话也答不清楚。” 家主的话说的非常直白。 这意思再清楚不过,五条愿俯身捡了两枚黑子起来,表现得没有任何忤逆的意思:“是啊,我已经是老家伙了。” 他把黑子放在棋盘上,转头看向清水镜:“说起来我家小仁前段时间也定下未婚妻了。” 五条愿已经太老了,眼角的皱纹堆积重叠,就像是金鱼的尾巴。清水镜抬眸,视线从他的脸上掠过时,忽然有些不安。
第43章 眼睛 五条愿长老的孩子很多, 但能被他经常挂在嘴边的却只有一个。清水镜并不关心这位长老的家事,但也隐约记得那是个叫做‘川泰’的孩子。 小仁? 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很显然,不只是清水镜一个人不记得这个‘小仁’, 就连家主脸上的表情都透出几分茫然来。 终于把所有的黑子都从地面上捡了起来, 五条愿直起上身。他把棋盘扶正, 然后将掌心攥着的所有黑子都洒在了棋盘上:“啊, 就是之前去美国修学的那孩子, 是小泰的哥哥, 叫做川仁。” 五条川泰的年纪和五条悟相当, 如果说五条川仁是五条川泰的哥哥的话,那么他应该比五条悟还要大上几岁。 现在这个时候才定下婚事吗? 这在整个五条家都算是很晚了吧。 大概是很满意儿子的婚事,一向寡言少语的五条愿难得开口多讲了几句话:“川仁这孩子, 本来还很担心他呢, 结果全都自己处理好了。真是难得, 偶尔也有能让我这个老头子觉得省心的时候。” 简直是满口胡言。 会担心自己的孩子之类的,这老家伙什么时候变得开始重视亲缘了。 不是一直将自己的孩子作为工具在使用的吗, 不强的孩子根本得不到他的认可,就连最受五条愿喜爱的五条川泰都被他逼迫到精神恍惚。 去美国修学? 他记得那孩子是被流放到美国去的吧。 因为拥有六眼的缘故,这个大家族里所有的一切,他都被动了解。 还真是令人烦恼啊。 五条悟将伸展的那条腿向上曲起, 收回时小腿的腿骨磕碰到了矮桌的桌沿。棋盘上的棋子被震得向上弹起,还没来得及落下, 整张壁桌就被掀翻。 于是一切重新归于无序,黑白子完全混乱。棋盘的边缘有明显的裂痕,几枚白子滚落在清水镜的脚边。 在她伸手之前, 五条悟揽住了她的肩头。身子被向后带去,落进了五条悟的怀抱。 他拉着她站起了身:“啊啦, 最近毛手毛脚的,看来要麻烦愿长老再收拾一遍啦。” 已经是很明显的要走的先兆,清水镜压下不安感,跟着五条悟转身前瞥了家主一眼。 家主正在看着五条悟,翻倒的桌子和凌乱的棋子与他全然无关,甚至五条愿和她都好像被屏蔽在外,他以一种欣赏而又满足的目光看着自己教导出来的孩子,也只能看入眼这么一个孩子。 所有的规矩和礼仪在五条悟面前都形同虚设的所有举动都可以用‘最强’这个称号解读。 在咒术界,法律、秩序全都是蛋糕上的装点,只有实力和手段才是真正的准则。 清水镜踩着五条悟的影子走出了这个房间,跪坐在门旁的女仆把头压得很低,一直到她彻底踏离,女仆才把那扇门缓缓闭合。 明明是家主叫他们来的,但是却什么都没有交代。 前几天刚刚下过雨,阴凉角落的廊道的木质地板还很潮湿。五条悟牵着清水镜走过拐角,檐下挂着的风铃摇曳了两下之后突然掉了下来。 清水镜侧头闪过掉落的风铃,顺手推了五条悟一把。其实根本不用她多管闲事,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士会解决一切。但大脑反应过来的时候,清水镜已经这么做了。 伸-出去的手被人握住,五条悟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了自己的内-侧。 琉璃制品相当易碎,半透明的残片正砸在五条悟的脚边。他丝毫没有收住脚步的想法,直接踏了上去。 琉璃片被踩得细碎,断裂的绳子弯弯曲曲地缠在其中。 五条悟移开脚,将那些残片踢到了一旁。 几乎是立刻就有女仆带着工具来打扫。清水镜扫了一眼风铃的残骸,被五条悟牵着继续往前走。 即将走出家主的棋院时,五条悟像是突然想起了点什么一样,重新提起了刚刚那只碎掉的风铃:“那个风铃,还是小镜在这个家过第一个新年的时候挂的吧。碎成那个样子,小镜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诶。” 早就忘记了。 清水镜再次回头,但廊道的地板已经被清扫干净了。在屋檐下叮咚了很多年的那只风铃已经彻底没有了踪迹,只剩下一小阵盘旋的风。 什么新年,什么风铃,被风刮过以后全部都消散了,这段记忆变得非常模糊。 尘封的记忆被五条悟重新撕开,当时的情境如潮水般涌入了脑海。 那个时候家主的院子尚且没有如此冷寂,他也并不爱下棋。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细碎的光屑洒满了整个夜幕。 她从五条悟母亲的手中接过那只金鱼样式的风铃时,五条悟正抱着手臂站在她的身侧。她把那只风铃捧起,仔细地观察着鱼尾的部分,五条悟父亲的声音从廊下传来,还夹杂着家主的笑声:“小镜,悟在偷看你哦。” 被戳破的少年神子抿紧了嘴唇,有些欲盖弥彰地别开了脸。暖黄的光线下,雪发之间的耳尖慢慢变红。 感觉很不符合记忆中五条悟的性格,但事实是当时确实是他先发出的邀请。 小小的年纪就已经显出了卓越的风姿,霜白的眼睫颤动,像雪中振翅的蝶。五条悟朝她摊开掌心,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你要,和我一起挂这个吗?” 他抬手朝着屋檐下的一角指去:“就挂在那里,有风的时候会很好听。” 清水镜顺着五条悟手指的方向看去,在那个檐角的上方正好有一朵烟花徐徐升空,巨大的红蓝色光点交缠绚烂,她狠狠地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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