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从舟也知道事态紧急,没有多想,点了点头,带着信离开了。 沿着山路走了几个小时,还没走几里路,蒲从舟就又看到了一群人,聚在一起小声商量着什么。 蒲从舟趁着逐渐暗沉的光躲到一棵树后面,仔细听着这群人的对话。 …… “……我之前看过了,就一个小村庄,为首的是一个老不死的老女人,最大的那个年轻女人看起来也才二十岁出头的样子,有神之眼,但好像不会用,也不会讲话。” “注意那个女人,其他人没关系……真是见鬼了,之前怎么没发现这一带的海产品这么值钱!白白让这些废物占了便宜……” …… 蒲从舟的心猛烈地跳着,腰间的神之眼晃动,她却一点也感知不到元素力。 一群人向村庄的方向走去,蒲从舟想都没有想,就疯狂地往回跑想回去报信。 ……跑,已经来不及了,都应该跑。 …… 等蒲从舟气喘吁吁地跑到村庄,已经是夜晚。 天空中没有星月,最明亮的光是村庄焚烧的火光。 蒲从舟呆坐在山边一秒,撕了衣摆蘸水捂住口鼻,就往村庄跑去。 村庄来来往往都是人,却听不见一点孩子们的声音。蒲从舟躲着那些陌生的男子,绕了好几圈,才在角落头看见了弗雷和艾米丽婆婆。 “……婆婆不是让你去叫人了吗?怎么回来了?给我滚啊!”弗雷看到蒲从舟,恶狠狠地说,源源不断的血从他嘴里涌了出来,殷红一片,在火光下触目惊心。 弗雷的半边肩膀都被烧得焦黑,他却紧紧扑在艾米丽婆婆身上。 蒲从舟蹲下身,飞速地写着:“我想让你们活。” 弗雷斜着眼看着这行字,脸上所有的倔强瞬间烟消云散,哽咽了一下。 “你……弗雷,你别为难她了……”艾米丽婆婆看起来也受了伤,虚弱地说。 “不为难,我不为难。”弗雷小声地说,全身剧烈地颤抖着,鲜血从伤口处涌出,他轻轻地说,“我要是……没办法了……带走婆婆……” 弗雷轻轻闭上眼,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在灿烂的火光中折射出一点耀眼的光芒。 弗雷不动了。 …… 来不及伤心,甚至来不及有任何情绪,蒲从舟咬着牙把弗雷从艾米丽婆婆身上扒开,定睛一看才发现艾米丽婆婆的状况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几十倍。 蒲从舟终于明白弗雷为什么扑在艾米丽婆婆身上了——他在用自己的身体为艾米丽婆婆堵着腹部的致命伤。 ……药草,对了,药草。艾米丽婆婆的那间大房子里还有之前她们采的药草和布带,说不定能—— 蒲从舟把艾米丽婆婆翻到自己身上,往村庄最中心的大屋子跑去。 …… 本来以为艾米丽婆婆的屋子在那么中心的位置,里边的人一定会很多,没想到越靠近中心反而越没人,一直走到屋子前面,蒲从舟才看到一个陌生男子匆匆地往外跑,有点踉跄地大吼:“那个男孩疯了拿着刀乱砍!先去杀他同伴,最后一起收拾他!妈的折了好几个兄弟进去!” …… 蒲从舟跑到门前,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拿着刀,发狠地跪在一个高大的男子身上,刀紧紧扎在那个男子身上——而那个男子也用双手绞着他的喉咙。 听到后面有脚步身,瘦小的身影动了动,沙哑地吼着:“谁来我就杀了他——” 看到周围的几具尸体,蒲从舟有点麻木地向着这个身影看去。 瘦小、羸弱,是最胆小、看到别人被踢飞就躲到自己身后的多伦。 “是你……”多伦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的力气,用来切菜的刀深深插进了男子的胸膛。多伦的脖颈被松开,他站起身,拖着男子让开。 多伦看着蒲从舟,轻轻说:“我刚才就想到了,屋子里有药……不能给他们……你快进去,救救婆婆吧……” 蒲从舟背着艾米丽婆婆进了屋,把她瘦弱的身躯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翻箱倒柜地找着药,听艾米丽婆婆微弱地说:“……你走后,我就把多伦和弗雷叫来,让他们带着孩子们走,可是来不及了,他们来了……” 蒲从舟找到了草药,不管不顾地捣碎,拿着杵的手都在发抖,好几次砸到了自己的手。 “……他们有神之眼,我打不过。他们先进屋了一个,打伤了我,弗雷和他们缠斗,两个人联手杀了一个……弗雷带我从后门跑,让多伦守着前门,不让人进来……” 一滴,两滴……腥咸的水珠落到了药草上,蒲从舟好半天才意识到这是眼泪,但是此时此刻,她的视线已经模糊了,只能凭着印象踉踉跄跄地拿来布帮艾米丽婆婆包扎。 “弗雷带我跑了远,但他也受伤了……他是个好孩子,爸爸进了梅洛彼得堡,叔父养他,却虐待他;他快被打得没命了。但他知道有个家多少幸福……他做梦也想让大家有个家……” ……别说了。 会死的。 真的会死的。 越爆炸血越多,沾染着元素力的伤口没有任何愈合的可能性,蒲从舟有点茫然地捂着布条,温热的血从她的指缝里渗出……为什么这么瘦弱的老婆婆会有这么多的血? 蒲从舟垂下头,无力地哽咽了下,无声地哭着。 “你就是蒲从舟吧?那个拯救了枫丹的璃月小姑娘。虽然你的神之眼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艾米丽婆婆喃喃地说,声音越来越小,却带着温柔地和蔼,“那些小朋友小,不知道,我却一眼就看出你的不同了。你冷静,那么温柔,你和我们这所有人都不一样……” 蒲从舟浑身都在抖,艾米丽婆婆的声音混杂着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膜。 “对不起。”艾米丽婆婆轻轻地说,“在猜到你的身份的时候,我本该立刻把你送回沫芒宫,但是我自私啊,我想,如果你更爱这些孩子一点点,会不会更愿意救他们?我这辈子都做不到的事,对你来说,那是轻而易举啊……非常对不起,蒲从舟。” 蒲从舟猛地抬头,泪水就这样直愣愣地从眼眶滑落。 蒲从舟拼命摇头,她看见艾米丽婆婆轻轻笑着,温和地问:“你愿意……帮我们吗?舟舟?” 蒲从舟张了张嘴,气息在她喉头一次次打转,她的呼吸早就失去了节奏,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发出一个轻轻的声音:“……嗯。” 艾米丽婆婆和蔼地笑了。 像那么多次她给孩子们煮饭的时候一样,她轻轻闭上了眼,喃喃了一句:“……乖孩子,你会说话了,真好。” …… “烧死他们!全部烧干净了!到时候咱们再在这空地上建基地量产海鲜,不知道能赚多少,哈哈哈哈……” “进来,这小兔崽子撑不住了!这屋可以进了!” …… 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闯进了艾米丽婆婆的小屋,看见蒲从舟伏在老人身上,刚想嗤笑,就看见蒲从舟慢慢抬头,然后,她腰间的神之眼骤然绽放出青绿色的光。 “滚。”蒲从舟轻轻说。 无数的风刃在她身边凝聚,男人还没出声就被割下了脑袋,鲜血喷溅了一地。 蒲从舟踏着血走出门,看到门边闭着眼的小男孩,像是睡着了一样。 代表自由的青色的风围绕着蒲从舟欢快地旋转,蒲从舟蹲下身,轻轻摸摸多伦染了血的额头,缓缓闭上眼。 如此静谧的一瞬,和周围疯狂屠杀的风刃形成了鲜明对比。不断有人尖叫着倒下,蒲从舟麻木地垂眸,看着多伦,紧紧把他抱在怀里。 火焰在风的作用下扩散,吞没了蒲从舟的身躯,一点灿金色的光芒适时地笼罩着她,温和又平静。 …… “特巡队!不许动!里面的人给我出来!” 蒲从舟抱着多伦,跪在一片废墟上,抬头平静地看着一圈围着她穿着制服的男男女女,还有一个惊慌失措、说得唾沫横飞的男的:“就是着女的,她神之眼失控,杀了我们这么多兄弟!我要告他,我要她偿命——” 欧庇克莱歌剧。 “怎么样,喝一点水吗?还是吃点东西?”带着蒲从舟的复律庭的成员是个女子,看起来和蒲从舟差不多大,一副刚上任的模样,“这边没什么好的,如果你吃得下这甜甜花酿鸡,就勉强吃一点吧。一会你还要上审判庭,这个样子怎么撑得住。” 蒲从舟轻轻摇摇头,坐在椅子上,不说话。 复律庭的成员叹了口气,退了几步,和同事聊天:“这姑娘也是可怜,刚觉醒神之眼哪有这么强的力量杀人?那群人看起来就不好惹,肯定是他们先动的手,还恶人先告状。” “唉,可怜也没有用,没有证据啊。” “人都死光了,哪来的证据,还不就是那个强盗的一张嘴。” 几个复律庭的工作人员纷纷叹了口气。 其中一个看向蒲从舟,安慰地说:“没关系的,你一会上了审判庭好好说。这起案子影响很大,主审是那维莱特大人,他是一个很好的人,会听你把说完的。” 蒲从舟还是不说话。 “这姑娘不会是哑巴吧?会不会写字啊,一会填表怎么办?”另一个复律庭的成员担忧地说。 “试一试吧,来,”有人带这个表格做到蒲从舟身边,温和地说,“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蒲从舟张了张嘴,声音很小,却很清晰,“蒲从舟。” “会说话啊,好的,蒲——等等!”复律庭的成员吓了一跳,笔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磕磕巴巴地说,“你你你你你是蒲从舟?” 这人的嗓门很大,一时间整个厅堂的工作人员都往这个方向看过来。 “蒲从舟……好像确实很久没看到她了……” …… “同名同姓,凑巧。”蒲从舟说。 “凑巧,凑巧……”复律庭的还是有点晃神。 “……审判就要开始了,先把人送上去再说。”她的同事倒是冷静,“她到底是谁,这种事不归我们管。” “啊,真希望舟舟快点回来。这天老是下雨,我洗的衣服都干不了了。”芙卡洛斯对雷内笑着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 “你还会洗衣服?”雷内奇怪地问。 “我不能洗衣服?”芙卡洛斯看起来比他更奇怪。 两个人面面相觑一会,芙卡洛斯扑哧一笑,对雷内说:“看来你总是把神明看成怪物呢。好啦,不逗你了,今天还有一场审判,我先上去了。” “……科学院那边也还有事。”雷内叹了口气说,“走了走了,一切顺利啊,水神大人。” “看戏而已,谈什么顺利不顺利。”芙卡洛斯提起裙摆,优哉游哉地往欧庇克莱歌剧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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