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安,松田先生。请放心去睡吧,等下次我们再相见时,那里即是我的世界了。” 片山翼微微对他一笑,目光就转向他身后的偷袭者: “保持通话,等我告诉你埋弹地点后就想办法同步给警方。对了,帮我向公司请两到三天假,降职也没关系……” 松田极力想要保持清醒睁开眼睛,还是无法抵抗身体本能。 少女有条不紊的声音逐渐远去,风猛地大了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轰然一声,紧接着是许多碎片砸在地上的声音。 炸弹爆炸了。 …… 尽管没人知道片山翼是怎么进到缆车里的,但她在最后关头帮助了本要牺牲的松田警官,让松田警官得以在传递消息的同时存活下来—— 尽管还是没人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反正人都去世了,再追究也没意思。 警视厅效率极高地帮忙收敛了尸身,火化后第二天就把骨灰给了前来认领的家属。 据说是表哥,穿着长风衣,个子高挑,扎着一点小辫。戴着口罩也知道是个帅哥。 目暮警部觉得这个「表哥」有点像描述中殉职的萩原研二,虽说他也没见过本人长什么样吧…… 看着片山翼的「表哥」离开警视厅,目暮警官想找松田阵平问问,被告知「松田警官出外勤去了」,于是只得作罢。 萩原研二带着骨灰坛子回到公寓。 他在沙发上盯着那个瓷坛看了一会儿,心里仍然感觉不真实。 像是为了排遣什么,他站起来在房间里四处走了会儿,决定去整理一下书房。 片山翼的书房还维持着早晨离开的样子,搁在桌上的书中间夹着书签,旁边放着翻译到一半的文献。 夜深人静,萩原研二在书房里一点点地整理过去,把书一本一本地放进箱子里。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这件事做了多久,只是机械地把老旧的、颜色浅灰的书本整理好、放进纸箱里。 这种机械性重复的劳动对理清混乱的头绪有帮助。随着书架上书籍数量减少,萩原觉得他好像想到了些什么,但又像隔着一层膜,怎么也说不出来。 直到他拿起《路权战争》。 这本书封皮是鲜艳的粉色,萩原记得当时片山翼第一次向他解释密教的世界观,用的就是这本书。 那时候她说了「司辰」、说了「多重历史」。 她说,「历史是多重的,但未来只有一个」。 说「司辰们将多重历史编织进未来,只有司辰们许可的事情才会发生」…… 只有司辰们许可的事情才会发生。 像是被电流击中般,电光火石间,萩原终于抓住了脑海中一直若隐若现的那个可能性。他头皮发麻,身体软了一瞬,又立刻站起来。 客厅的电话铃在这时候响了。 萩原听到大门打开又关上的声音,有人接起了电话。 “……好,是的。我会帮忙转告,感谢您。” 等萩原来到客厅时,这间房子的主人正巧挂上了电话,对他露出一个带有遗憾意味的微笑: “晚上好,萩。” “松田警官在执行任务时不幸殉职了,刚才正式宣告死亡……明天晚上,你愿意陪我去一趟殡仪馆吗?我想去那里取点东西。” …… 刚回到东京的诸伏景光,电车还没下就收到短信: 【From翼: 明天晚上(11.10日)有空吗?可以帮忙起去殡仪馆接一位(你的)朋友吗?】
第24章 拉着行李箱蹑手蹑脚从殡仪馆出来的时候, 诸伏景光总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就算是被派去跨国犯罪组织卧底的时候,他也没想过,自己有天会深夜去殡仪馆偷好朋友的尸体。 但萩原当年也是这么被偷出来的, 而且事后尸体丢失并没有闹出很大波折。诸伏景光猜测是当时还活着的松田做了些遮掩。 现在他也没机会从松田口中问出善后措施有哪些了,只能绞尽脑汁, 想办法营造了松田阵平被提前火化的假象。 ……被识破的概率不但存在,还挺高呢。 尽管这么说不好,还是希望别有什么高明的侦探介入这次事件。 拉着装有自己朋友的行李箱, 诸伏景光走在夜间不见行人的偏僻小路上,有种想要叹气的冲动。 “唉。” 他先听到了别人的叹气声。 “……翼,”诸伏景光看向身旁的少女,尽管有千言万语想说,最终还是化作一句温和的:“有什么困扰的事吗?” “有的, ”让他沦落到半夜出来偷尸体的始作俑者回答,并面露哀愁之色:“我觉得,萩好像生我的气了。” 本来她是邀请萩原一起夜袭殡仪馆的, 但是被拒绝了。 片山翼一个人根本没可能拉动一个装有成年男性的行李箱,只能转而求助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是怎么感觉到的呢?” 说实话, 萩生气这件事他不意外。倒不如说片山翼能感觉到萩的情绪, 并因此感到困扰才更出乎他的意料。 “其实, 景的想法我也能猜到, 但我不认为这是我的责任。”片山翼说, 并毫不回避诸伏景光看过来的目光: “你们都很聪明,可是为什么没能察觉到呢?明明四年以来, 书房就在那里。哪怕只是对多重历史有最基础的了解, 也能预料到事情发展……我只能很遗憾地宣布,先生们, 你们对我的事业没有给予足够重视。” 诸伏景光哑口无言。 有关密教的书籍,关于那些多少个世纪前流传下来的秘密,他卧底的组织倒是有很浓的研究氛围。 因为每次他带回的书最多就一本、有时甚至只是文章的残篇,而且价格高昂。组织里那群民俗研究组的人得到几页就如获至宝,翻来覆去地阅读,恨不得从页码里也解读出点什么来…… 相比之下,片山翼囤满各式文献的小书房更像个巨大的宝库。除了她伏案作业的时间,大多数时候对所有信徒自由开放。 因为她如此不设防的态度,加上书籍量过于庞大,组成的世界观太完整了,反而起到了反作用,让人觉得那是另一个虚构的世界似的,非常虚浮。 而且诸伏和向井这样的人还有本职工作要做,所有信徒中反而是萩原研二的学习进度是最靠前的。 萩原已经掌握了拉丁语和希腊语,正在学习梵语。剩下的人大多只学完了拉丁语。 “我没有指责的意思,只是说,因为掌握知识更多的人是我,所以我能够达成自己的目的——即使那是你们不愿意看到的。” 片山翼歪了歪头,流泻下的月光洒在她淡色的长发上,为她蒙上一层光辉: “「如果你学得更好,也可以试试来使用我,我很乐意迎接挑战」、这么对萩说了之后,他就说「想要安静一下」,把自己关进卧室不出来了。” 诸伏景光轻轻地叹了口气:“别担心,我想萩他……只是在生自己的气而已。” “是这样吗,我不清楚。”片山翼学着他的样子叹了口气:“我是希望萩能开心点的……我们快点回去吧,但愿他见到自己的朋友会开心。” 诸伏景光:“……好。” 估计不会太开心。 …… 松田阵平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天花板莫名有点熟悉。印象里他是在抓捕犯人的时候从很高的地方摔下去了,但现在身上那种疼痛感已经完全消失了。 “小阵平,你醒啦。” 他刚试探着动了动手指,立刻传来一道非常熟悉的声音:“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是萩的声音。 这一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言自明。 松田阵平彻底放弃了挣扎,躺回床上不动弹了,继续cos尸体,心想妈的,毁灭吧。 可能是刚死过一次的缘故,他装起尸体来非常像,但是瞒不过他的幼驯染。 萩原研二把书倒扣在桌上,过去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来回摇晃瘫尸在床上的松田阵平,像极了大型犬缠着人类要求陪玩: “起来嘛,阵平酱~呐呐,别生气了,起来嘛~研二想和你说话,起来嘛~” 这家伙、故意的! 就算从小到大一直呆在一起,松田阵平也受不了萩原这种故意黏糊的肉麻语气,垂死病中惊坐起,给他头上来了下手刀:“闭嘴不许说了!” “很健康嘛小阵平。”萩原眼疾手快闪过了,很满意松田的反应,端着水杯对他微笑:“喝点水吧。” “……萩,所以说你这家伙、”松田看了他几秒,还是把水杯接了过来一饮而尽。水分滋润了他许久未进行生理运作的身体,的确让他感觉舒服不少。 “所以,我现在在她家里?” 松田阵平盘膝坐在床上撑着脸颊,另一只手把玩着空杯子。 萩原点了点头:“这间原本是翼酱的卧室,不过她想把这间腾给你,刚刚你还没醒的时候就把东西都搬到书房去了,小诸伏正在外面帮忙整理。” “、她还活着吗?”松田愣了一下,神情严肃起来:“这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你也开始举行那种奇怪仪式了吗Hagi?!” “不……这个说明起来有点困难,”萩原露出有点为难的表情:“那个,不然出去让小诸伏一起解释吧。” “哈?这和hiro有什么关系?” 帮片山翼搬房间的时候,才发现她床下面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箱子,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具已经化成白骨的尸骸。 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当时的反应出奇统一: “你偷偷杀人了?” 萩原除了震惊之外,涌上心头的还有挫败。 几年来在他的极力周旋下,萩原可以打包票说:除了盗窃尸体和黑吃黑,片山翼没做过任何违法乱纪的事。 上司是被其他公司开出的条件吸引自愿辞职的;名义上敲诈信徒的钱实际是他去俱乐部兼职加上小阵平贴补的。 至于洗劫藏宝地……都藏宝地了不就是让人洗劫的吗? 他好不容易保持了这么久片山翼的纯白履历,结果她闷头不出声一搞就搞个大的。 “不,是别人杀的我。”面对萩原研二震惊和痛心疾首的眼神,片山翼说:“就是和景在书店那一次,不知道以后会不会用到,就处理之后留下来了。” 片山翼的死亡判定不遵循现实法则,中弹也好,近距离爆炸也好,长生者都能为她重塑身体。反而是卡牌机制中一些bad end能够轻易杀死她,比如在绝望无助的时节积累了三张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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