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对西门吹雪的判断毫无怀疑,他甚至都没有质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辛渺有些惊讶。 西门吹雪的信誉居然这么高。 陆小凤沉声:“西门说,丐帮帮主任慈一直被南宫灵所囚,处境凄惨至极,南宫灵恩将仇报,做出此等丧尽天良的事,不配为人。” 其实他与南宫灵也有几面之缘,对方实在不像是如此阴毒狠辣之徒,但他最终还是相信了西门吹雪,尽管西门吹雪其实并没有什么证据,他要是杀了南宫灵,真相必然会大白于天下。 说到这个,陆小凤还有些矛盾,他虽然与南宫灵没什么交情,但楚留香却是南宫灵的至交好友,因此,陆小凤也试图从中斡旋,楚留香这一走,走得不巧,他只能紧急去了信,但很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如果楚留香晚上几天再走,那么他劝西门吹雪,楚留香劝南宫灵,也许还有转圜商量的机会。 白玉堂十分敏锐,忽然问道:“南宫灵为何在此?” 堂堂的丐帮帮主,杂务缠身竟然还能在这样一个夜晚,独自乘着一艘小船在西湖上来,显然并不是为了赏月游湖看花魁。 倒像是借着夜色和繁华盛事的掩护,来密谋或者相会什么人。 那边西门吹雪已经和南宫灵过了几招,南宫灵用的是两把短剑,在这样突然的情况下,与西门吹雪交手,竟然还能有来有往,也不愧是丐帮上任后威望不逊色任慈的青年才俊。 但西门吹雪太强了,数息之后,南宫灵就已吃力起来,根本应对不了剑神那冰冷而密不透风的杀气。 就在这时,小船中又冷不丁的杀出另一个人来,是个男子,一身黑衣,头脸裹得根本看不出来,但武功极高,毫不犹豫的杀入了战局,与南宫灵立刻相会,并不用任何武器,而是用的极其精妙的一种掌法,居然将西门吹雪逼退了一尺。 他并不恋战,只是将南宫灵从岌岌可危的境地中拖了出来,两人似乎十分默契,迅速对视了一眼,然后共同攻向了西门吹雪。 陆小凤俨然紧张起来,他蹲在那顶上,突然道:“不好!” 但是他并没有动,反而是辛渺整颗心都吊起来:“他们二打一……你不去帮忙吗?” 白玉堂很肯定的说:“他们打不过。” 果然,西门吹雪一剑在手,简直化身成了个杀神,而且他的目标非常执着,只对着南宫灵一个人,不死不休的架势,那个黑衣人屡次杀来,气势汹汹,西门吹雪毫发无伤,将对方逼退,剑锋又毫不犹疑的指向南宫灵。 对他来说,黑衣人的纠缠只是一种干扰,西门吹雪真就像是一把无情的剑,那杀意和心绪如同磐石般不可转移,不可动摇,交手几十招过后,南宫灵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即使是隔得这么远,辛渺还是看见了他身上缓缓渗出的鲜血,他已经受了很多伤,恐惧已经占据了他的心神,毕竟他面对的是西门吹雪——一个铁了心要杀他的剑神。 南宫灵困兽犹斗,但异变陡生,当西门吹雪的剑尖再次降临时,他发出了一声濒死的长啸,拼死以双剑抵挡。 那黑衣人却没有像之前那样救他性命,眼睁睁看着西门吹雪的剑挥下,他却毫不犹豫的漠视了南宫灵,袖中飞出几个银光闪闪的飞环,对着西门吹雪破空而出。 这人冷酷果决得让人大吃了一惊,他并不是要救人,而是将同伴的性命放弃了,以此机会来反制偷袭西门吹雪。 南宫灵的短剑碎了,西门吹雪的剑在瞬息之间,已经无声划过他两眼圆睁的惊惧面孔。 当南宫灵浑身僵硬,从船头上仰面倒下之时,西门吹雪身形腾挪,衣摆飞旋,长剑反手劈开那几个夜色中迅疾袭来的暗器,剑气如虹,瞬息间势如破竹的刺进了那黑衣人的肩膀。 这一手真是绝了,辛渺看得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一下子捂住了嘴,整个人已经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南宫灵的尸体栽进了西湖之中,立刻溅起一片水花,远远地,似乎传来惊叫的声音,那边船上,还是有些人正巧目睹了这一幕。 但花魁手中的琵琶丝弦一曲终了,立刻掀起一片热烈的欢声笑语,掌声如同雷鸣般,大锣大鼓交织震耳欲聋,立刻将小小的水花淹没。 那高高溅起来的水花平息之后,几人又凝神一看,那黑衣人果然不错,竟然被一刺之后,还能从西门吹雪剑下逃出升天,不知怎么的避开了那剑气,只是也显然重伤,立刻捂住了肩膀。 血从那指缝间奔涌而出,黑衣人毫无迟疑,转身纵身一跃,扑入水下,溅起一片水花,却再也没有冒出头过。 如墨般的夜色和湖水之中,那黑衣人的逃命可谓是如有神助,哪怕是西门吹雪,也只能在他还未深潜下去之时,猛然朝着水面划出几道剑气。 湖水被划开,掀起波浪,翻涌起一片鲜红,很快又四散淡开。 西门吹雪冷脸在逐渐平静的水面上巡视两圈,干脆的收了剑。 他依然站在那船头上,也不知在想什么。 这边,辛渺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两手冰冷,不由得按捺住狂跳的心口,回身搂住了玉狮的脖子,有些惊魂未定。 玉狮也挺害怕的,一个劲的要把头钻进她怀里,一人一马抱头定神,彼此都瑟瑟发抖。 而另一边,又有新人开始表演,喝彩之声不绝于耳,几人看都没看,彼此对视良久,陆小凤长叹一声:“如此良夜,真是辜负了。” 他飞快的跳下来,玉狮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一头钻进了船舱里。 过了一会儿,站在船头上的西门吹雪也去而复返,带回一身淡淡的血腥气。 辛渺这才看见,他脖子上竟然有一道分明的伤口,也许是被那暗器所伤,红艳的血色从细细的伤口处涌出,顺着脖子淌到衣领上,染红了一小片,已然污了那一身不染尘埃的雪白。 也许是因此,西门吹雪的脸色比先前更加孤寒冷漠,一身暗暗浮动的杀气和血腥味让他显得更加冰冷,墨一样的长发随风而动,夜风拂动他的衣袖,他落在甲板上,谁也没有看,目如寒星,径直走入船中。 白玉堂对那一身杀气视若无睹,毫不犹豫的紧跟着进去了。 唯有花满楼还留在甲板上和她站在一起,辛渺抱着玉狮的脑袋乱揉,小声说:“好吓人呐。” 花满楼眉头微簇,这实在不是他今夜想要碰见的事,他提议来游西湖,也实在没有预料到想拥有一个美满愉快的夜晚是这么难。 他虽然也立刻相信了西门吹雪的理由,但血腥味实在太容易破坏掉人的好心情了,尤其他已经闻到西门吹雪因此受了伤,那个来历不明的黑衣人,也逃走了。 他叹息了一声,温声询问:“你害怕吗?” 辛渺却摇头:“我……倒也不怕。”这话不算真心,但是在亲眼看见死人了之后她只是心情略有些波动,已经让辛渺惊讶感叹自己变化太大。 其余的么,有看见绝世高手实战的激动和震撼,还有几分忧虑——那黑衣人逃走了,一看就是有后文。 花满楼显然不相信,他安抚道:“这事很不寻常,但也没什么,你不要担心。” “那个南宫灵死了,他的同伙会不会回来寻仇?”辛渺眉头皱着,忽然想到了什么:“西门吹雪杀了丐帮帮主,他肯定会被找麻烦吧?” 花满楼云淡风轻:“那人是个高手,但终究不及,西门吹雪杀的都是该死的人,就算是丐帮,也不会敢来找他的麻烦。” 辛渺很努力的想了一会儿,但又无论如何想不起来关于这一段的原著剧情,她甚至对南宫灵这个名字感到陌生,也无法分辨这人是《陆小凤》里的还是《楚留香》里的人物。 不过她也同意,如果南宫灵真的将上一任帮主囚禁折磨,那的确可以算个人渣。 “南宫灵是为了帮主之位才这样做的吗?” 花满楼轻轻摇头,神色也十分复杂凝重:“他是深受任慈帮主大恩的一个孤儿,任慈帮主竭尽心力培养他,俨然也是将他当做接班人培养的,他得如此看重提携,任慈帮主也没有子女,他还未上任就已经成了公认的少帮主,一呼百应,深受帮众爱戴信任。” 他摇了摇头:“他上任之后,任慈帮主与其夫人不知所踪,人人都以为是老帮主卸任周游去了,没想到,竟然是南宫灵做出了这样丧尽天良的恶事。” 辛渺全然不能理解:“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从小被老帮主抚养长大,难道一直没人看出他其实本性如此恶毒?” 难道南宫灵是天生的反社会人格,甚至连丐帮帮主这样的人都被他的伪装欺骗了? 她琢磨着,觉得十分不对劲,电光火石间,她忽然说:“难不成其实老帮主是他杀父仇人?他卧薪尝胆就为了报仇?” 花满楼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她居然能如此天马行空:“这……恐怕并不是,老帮主是个英雄豪杰,年轻时也是嫉恶如仇快意江湖的风流人物,不会如此糊涂,连仇人的儿子都认不出来。” “那说不定就是南宫灵长大之后才知道任慈是他的仇人,所以心中扭曲了。突然做下如此骇人恶事,先前却无人察觉他的真面目,他纵然能骗过所有人,应该也骗不过朝夕相处对他关爱有加的养父。” 辛渺越发觉得合理:“老帮主纵然英雄迟暮,但不至于连一手教导出来的南宫灵都打不过,所以,也许老帮主对他没有防备,才会被他得手加害。” 花满楼立刻怔住了,将她的话细细思索一番,竟然觉得十分合情合理。 再然后,他神色忽然一变:“老帮主还活着,南宫灵不知将人藏到什么地方去了,他如今已死,那恐怕只有那逃走的黑衣人知道老帮主下落。” 辛渺的心跳随着他逐渐严肃急切的语气而加快了,深吸了一口气,又突然想到一件事:“南宫灵死了,老帮主不知所踪,死无对证,丐帮的人一定不会对西门吹雪善罢甘休……” 花满楼也想到了这件事,顿时闭口不言,神情越发凝重。 谁也没想到南宫灵还有个同伙,他们都以为西门吹雪杀了他之后,老帮主和夫人得救,南宫灵的真面目自然也就大白于天下,丐帮上下不仅不会因为西门吹雪杀了帮主而大怒,反而该要感谢剑神拨乱反正,诛杀恶人呢。 如今,老帮主下落还不明,黑衣人一逃,老帮主和夫人岂不是性命难保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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