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民间传奇是否是真,但就她时不时出没这一点来说,倒显得她颇为真实,毕竟她的事迹一再的出现在人们眼前,如此活跃,比那些已经流传下来的神话人物,当然是当今的活神更让人趋之若鹜。 安乐公主在家时是个骄纵贵女,时常游览民间来去自如,她对民间的了解自然是比皇帝要多得多,至于志异故事,也没有谁比她更有发言权了。 她在宫中第一次听见麟主娘娘时,就知道是谁,可是辛渺是会招揽一群教徒崇拜自己大肆宣扬的人吗?显然不是。 光阳殿内传出说话声,间或夹杂着皇帝的笑声,守在殿门的内侍暗道:这安乐公主可真是不简单。 当初进宫时被杨太后当众欺辱的样子还历历在目,连杨家外戚都能踩一脚这个公主,但不过几个月,安乐公主如今俨然要成了皇帝面前的红人了。 虽然皇帝不比太后威严可怕,但是他仍是皇帝,如今杨太后也像是对安乐公主失去了折磨她的兴致,还是要看儿子的面子,于是安乐公主的地位便看着升高了,起码内宫太监宫女不敢再给这位公主脸色瞧。 吃完一顿饭,驸马便闹着要出去玩,皇帝对这个表兄弟以往是没什么好感的,毕竟驸马痴愚,杨家对他诸多溺爱,养得驸马十分霸道,人又生得很蠢笨。 不过成婚后,驸马被安乐公主管束教养得仿佛变聪明了一般,见了人知道问好,实在是不令人感到不惊喜,连皇帝也啧啧称奇。 驸马到花园中玩耍,皇帝一行人也移到亭台中,花园内春意盎然,天色见暖,内宫便将暖房内含苞待放的花卉催开,实在是天日很适合赏花游览,花不开显得不识趣。 于是花园内杨柳如烟,春草蔓蔓,春花烂漫,坐在水波荡漾的亭台之内,实在愉快。 安乐公主如今长裙曳地,她与以前大不相同,乌发挽成华美而沉重的发髻,又坠着金光沉沉的簪环,面如皎月,一双碧色的眼睛更甚于碧波荡漾的池水。 她年轻而貌美,坐在亭中就如同仕女画一般,起居郎李文芳的目光不时地游弋在满园春光和她的身影上,亭角上的纱帘被清风吹拂着,偶尔遮掩住她面容,水波反射着金光粼粼投影在她面颊上,更蒙昧模糊,如梦如幻。 他们正说到如今民间的红花教正在被官府打压,洛阳府衙一时间捉拿了许多教徒,塞满了监牢,此事被百姓津津乐道。 听说如今街上的百姓都不许穿一点红色在身上,就算是大姑娘结婚也不许戴红花,谁知你是不是教徒?戴红就是为了勾结同道私相传递吧!抓起来!等‘查清楚’了,自然就放你归家了,还不写信给你家里人? 等家人拿着银子来问‘查清楚’了没有,往往要来个三五次,府衙的人才能‘查清楚’到底是不是红花教的人。 这些事儿都是杨家干的,整个朝廷上下都知道,但也只有少数人敢在上朝的时候参上一本。 皇帝倒不关心杨家赚了多少银子,他只是对太后让严查严抓的政令感到不满——红花教能掀起什么风波呢? 所以杭州那边听闻有个红花教圣女,他也当即就下令要传人来洛阳,皇上对麟主娘娘充满了好奇,他很想一探究竟。 历朝历代以来也不乏寻仙问道要求长生的皇帝了,他如今只是对神仙故事感兴趣,竟然也说不得错了,毕竟他还没有大兴土木请道士进宫里来炼些丹药。 于是那些敢于参谏太后党的忠臣们也是对此莫可奈何,铁面无私的包青天自从下旨让他查红花教之后,便披肝沥胆夙兴夜寐,可是杨家人所作所为全然是在搅混水扯后腿,他不止一次上书皇帝,但皇帝不肯违逆太后,便是不了了之。 安乐公主起身走到皇上身边轻言细语:“今夜李中人就要带着圣女抵达行宫,陛下可看看这位红花教的圣女。” “这是自然,红花教内若有此奇人异事,我必要亲眼鉴赏一番如此奇妙盛景,若红花教不学以往那些装神弄鬼愚弄百姓以谋逆的国贼之流,我就算赦免他们的罪过又何妨呢,不过太后他们做事太不留余地,唉。” 皇上扶着栏杆感叹,说着又想起安乐公主曾经从闹鬼大宅中惊险逃生的故事,一时好不羡慕神往,不过他已经多次向安乐公主以及她的侍卫探听过故事的来龙去脉—— 皇上当然不是个容易被欺骗的人,纵然如今有得是人向他投其所好,但编造的故事总有错漏的,能摸着皇帝的脉取信于他的目前只有李文芳和安乐公主,他们一个是很会搜罗故事并且讲得妙趣横生,而且也是个道教居士和他谈得来,另一个就是安乐公主,她是真身参与过,而且此事在光州有迹可查。 光州章家的事情,对安乐公主来说还历历在目,皇上对这些神仙灵异故事感兴趣,所以她就像钓鱼一样,在无意间露出了点肉饵,引着皇上追问探寻。 安乐公主每次都感觉十分恍惚,她离开辛渺的时候,没有想过她会把这段经历当成个故事来引人注目,她曾经为李凌云那么愤怒过,但到了如今,她要像个戏子一样精心编排起承转合,不择手段地用李凌云的往事来吸引她唯一的观众。像是出售物品一样精妙地用话术让这段回忆变得无比精彩,然后安乐公主就成功地换来了地位的提升和皇帝的帮助。 这是以前的姜此玉会唾弃的手段,尽管她使得实在很好。 安乐公主用故事作为引子,一步一步地经营着和皇叔的关系,很快她就成了继李文芳以外第二个靠同样办法变成皇帝眼前的红人。 说来何等荒谬呢,安乐公主听着皇帝的话,忍不住在心中讽刺。 天下的共主,真龙天子,他是何等天真的一个人,如今民不聊生,太后阉党的暴政,贪官酷吏横行,杨太后为了他的皇位要发狂了,疑神疑鬼地要扫清所有可能的威胁,但是皇上本人根本不在乎,他沉迷于神仙妖怪的轶事,求仙问道,他根本不担心红花教会起义,反而对他们愚弄无知百姓编造的故事感兴趣,对一看就是人造的圣女踏花感兴趣。 但他偏偏还不算很坏一个人,既没有奴役谁,也没有害死谁。 驸马忽然大嚷大叫起来,他重重地推倒了一个宫女,安乐公主匆匆赶到驸马身边,周围陪同的宫人都噤若寒蝉。 “怎么回事?” “她扯我的裤子!” 那个宫女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不说话,娇艳的小脸一片惨白。 “驸马衣服都脏了,送他去更衣。”安乐公主的声音既平静又不容置疑,驸马怯怯地耷拉着脑袋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亭中的皇帝一眼,跟着宫人走了。 驸马的痴愚之症并不是个秘密,但是宫人们还是闭着嘴,悄悄地打量公主的神情,她是最应当露出难堪神色的人,毕竟她如此年轻美丽,却不得不嫁给这样一个不体面的人,虽说是公主,可是无论如何,杨家作为权利滔天的外戚,她没有任何倚仗对驸马和驸马一家硬气。 所以她这辈子算是被这门亲事困住了,这样难堪的场面只会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这也是杨太后达成目的的手段。 安乐公主对那个宫女没有多看一眼,心平气和地从她身边走过。 回到亭中,她向皇上告罪,皇上自然不会怪罪她,他其实很清楚,这门婚事是杨太后做的主,可怜见的姑娘。 皇上自然是很欣赏她的,他甚至不在乎她是广燕王的女儿,广燕王比他大得多,曾经差一点就夺走他的皇位,可是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的哥哥已经死了,身躯葬入皇陵,可是杨太后还是对他和他的母亲恨之入骨,这份恨意延续下来,牵连了无辜受罪的安乐公主。 不过他不会和杨太后对着干。 李文芳却忍不住怜惜她,青春年华,安乐公主这样的佳人,恐怕一生都要葬送给杨家了。9
第190章 已经是春日好时节,若是在杭州,踏春出游的人们会很多,然而沿着江水一路来到城外,风景甚好,游春的人群却寥寥无几。 打听一番才知道,杨家外戚在此地几乎是作威作福,太后天子驾临洛阳行宫前后,杨家大兴土木,修建华美宫室,圈地修建猎场园林,百姓本来就怨声载道,而这阵子,杨太后谕旨要打击红花教,杨家得了令开始满地乱抓人,闹得风声鹤唳。 因此一路进了洛阳城,辛渺感觉到一种全然不同的气氛,紧绷,连街上的行人都没什么精气神,神色匆匆,甚至连衣裳都灰扑扑的。 陆小凤身上的红披风显得无比耀眼,人人侧目,然而不多时,便有三五个官兵冲上前来。 “大胆逆贼!竟光天化日之下招聚同伙!”上来就要拿人,甚至都不管三人的分辨。 陆小凤要是能叫他们捉住就好笑了,只用手指头就捏住了对方的刀锋一头雾水:“什么逆贼?” “你穿着红花教的衣裳,如何敢说不是红花教的逆贼?” 这话说得荒谬可笑,辛渺抬手就把人劈晕了,丢在巷子里。好在这几个官兵刚出现,街上的人都跑得飞快。 陆小凤不得已脱下自己的披风,悻悻道:“我先前给展昭兄弟写了信,咱们还是先去找他们吧。” 这才刚到城门口呢! 这话刚说完,远处传来一连串马蹄声,来的竟然正是展昭!他穿着红色官袍,雄姿英发,身后也跟着另一匹马,骑马的正是另一个老熟人白玉堂。 白玉堂一见到他们就眼前一亮,竟然用起轻功直接从马背上跳起来。 “白兄!!”陆小凤看到他们俩,嘴巴立刻咧开了,张开双臂扑上去,和白玉堂砰地一声撞了个满怀——二人都龇牙咧嘴,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辛渺听得感觉自己都疼了一下,望向跳下马的展昭时,却也情不自禁露出了一个笑容:“好久不见。” 站在原地叙旧也没什么意思,简单寒暄了几句,展昭就带着他们来到酒楼为远道而来的友人接风洗尘。 “包大人和王朝马汉也要来。” 辛渺脑子里又久违的响起了BGM!怀着激动而忐忑的心情,辛渺立刻回房洗漱更衣,额外郑重的态度使得白玉堂忍不住嘀咕:“她就这么崇拜包大人?” 在场各位哪一个不是声名赫赫的江湖英豪,没有一个能让辛渺这么敬重仰慕的。 几人已经进了酒楼包间,陆小凤惬意地往椅子上一摊:“小二!上酒来!” 喊了酒之后陆小凤开始瞎琢磨:“包大人公正严明又铁面无私,为百姓做了许多好事,在她这样的修行之人眼里,这样有大功德的大才,也不为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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