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急病,而且还有他的原因,杨家和东厂阉党迅速联络起来,杨太后的兄长亲自去‘劝诫’陛下,一番唱念做打之后,皇帝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境地有多么危险。 不错,于朝堂之上,阉党和杨家党羽独大,也就意味着大多数抉择都由杨太后和阉党在处理,皇帝能清闲无事,多是因为自己被架空了——他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而且如今又不是什么四海升平的好年景,皇帝一想到百姓民生和北方战乱就头大得想跑,更愿意龟缩起来,不看不听,更不要说让他拿个主意。 他并不担心身边的外戚和阉党,更害怕打仗,或者是远在江南的广燕王一系会作乱。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姜此玉是从哪儿来的,之前亲近的态度一改,去太后的寿芳宫侍疾不出,连着把保皇党们和姜此玉全部丢在脑后不理。 包拯等一干朝廷大臣完全叫主君的态度给打得失魂落魄,听说一个老臣被气得在家哭了两天,然后直接称病要告老还乡——结果皇帝允准了。 外戚和阉党的气势俨然到了一个烈火烹油的地步,所有人都暗自里觉得这不是离谋朝篡位就差一步了吗? 原来都还防着广燕王府要步南王后尘,结果到现在还没动静,这下看来可能说不准谁先当这个乱臣贼子了。 姜此玉这里便又恢复了先前的样子,不过也比先前好得多,最多是无人问津罢了。 姜此玉虽然受封公主,但实际上她并没有正常公主规制的公主府,只是在行宫内与驸马住在一处菩提殿内。 菩提殿说是宫殿,倒不如说是个宫内佛庙,因为太后热衷佛教,所以这菩提殿里也如寺庙般冷清,公主和驸马住的都是偏殿,因为正殿里供着佛像。 辛渺和展昭费了一点劲才劝说包拯跟着潜入宫禁之内。 包大人虽然知道这是为大局,但心里简直太过意不去了,总感觉脸都好像更黑了。 他们藏在菩提殿附近一个荒僻的无人宫殿内,连巡夜都不愿意往这里来,听说是前朝在这里横死了一个宫妃之后闹鬼闹得厉害。 辛渺独身前去菩提殿,正好碰上安乐公主在床榻前哄着驸马入睡。 驸马痴愚,心智如同小孩子,安乐公主在他面前沉稳妥帖得像他的母亲,而不像一个妻子。 床榻前还有别人,似乎是驸马的侍女,驸马对她有些不假辞色的样子,对安乐公主说话却怯怯地看她的脸色,侍女因此而神色微变,面上竟然隐隐有些怒色。 随后驸马睡着了,安乐公主站起身来,侍女便立刻上前给驸马盖被子,隐隐地占去了安乐公主的位置,而安乐公主只是冷冷地起身走开,谁知这侍女竟然紧跟着上来:“公主对驸马也太疾言厉色了些,若在我们国公府……”她言语之间颇有傲气,仿佛是婆母在训斥儿媳似的,谁知走到门口,安乐公主冷不丁转过身来,抬手就抽了她一掌。 这一掌掴声清脆响亮,侍女兜头受了一巴掌,转头撞在门口,扶着门不可置信。 “小福姑娘是驸马身边旧人,本该给你留点脸的。”安乐公主几乎贴在对方脸上,面无表情:“不过你就是个侍女,杨家人尚且要称呼我一声殿下,你真觉得能踩在我头上了?” 侍女小福被她绿油油的眼瞳一盯,吓得脸色惨白:“再有下一次,我会让驸马亲手杀了你,你觉得杨家会给你做主吗?他们会因为你一条贱命来找我麻烦吗?” 语气平静却阴狠至极,安乐公主抬起手来摸了摸侍女小福的脖子,感受她浑身发颤,牙齿咯咯作响:“这些话你也别想着往府上递,除非你要离了这宫里,不然只要我知道,你必死无疑。” 侍女小福瘫倒在地,安乐公主借着廊下的灯烛之光,独身一人孑然而去。 安乐公主和驸马竟然是分房间睡的,姜此玉走到自己的厢房里,整个菩提殿都没几个侍女,她解开了自己的发髻,正要洗漱睡觉,却看见窗口的灯亮起,而辛渺站在窗外,吹熄了手里的火折子。 烛光把她的脸照得分明,姜此玉心里一惊,随后又平静下来。 辛渺来找她必然是有事情,辛渺看她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想到刚才看到的,又想到她的身世,暗自叹了一口气:“包拯大人来了,你要不要去见一见?” “什么事?”姜此玉没想到还有包拯的事,不由得多看辛渺两眼,难不成她和南侠展昭一样被这位包青天的魅力给折服了?想想还挺让人不高兴的。 “是关于你和你哥哥的事情,嗯,你知道你母亲是谁吗?”辛渺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态度来说这件事,她都不太确定姜此玉会是什么反应,当然,一般来说和亲人相认自然是感动又迫切,但是姜此玉的这个亲人不仅犯下大错,还面临牢狱之灾。 姜此玉吃了一惊,不由得以狐疑的神色望着辛渺,她只好说:“你母亲是古契国人,但是她不是普通人,而是公主。” 辛渺看她表情,不见惊愕之色,就知道这件事她自己是晓得的,借着便道:“此事与当年古契国入朝献舞一事有关,还牵连甚广,你要和我来吗?”
第195章 姜此玉怎么会拒绝,等四人在破败的宫殿中会面,另外三个人都看向辛渺,她才开口:“目前虽然没什么其他证据,但是我根据藤颇塔吉的反应,大约猜到了一些事,还得和包大人佐证一番。” 她说:“这个从云州城走私大眠花粉到中原,让藤颇塔吉听话办事的人,恐怕是个叫做般若的和尚,我以前在杭州和他认识的。” 展昭一怔:“你是说——” “不错,当初我们认识他的时候,他法号朗方,是娥镜山庙中的一个和尚。”辛渺的目光移向姜此玉。 “他的真实身份是当年随古契国来访中原的小王子,真名应该是那多般若,而他还有一个姐姐,也就是古契公主。” 展昭和包拯的视线都纷纷看向了姜此玉,她在袖子下面握紧了拳头:“我的母亲……她还有一个弟弟……” 姜此玉的神色难以掩饰,哪怕是光线晦暗,也能听得出她声音有些滞涩。 世人皆知,广燕王当初夺位大败,昔日手握阙金卫的沙场王者拖着残败身躯离开京城,他离开的时候,身侧相伴一个西域舞姬,任何人看了都以为是失意之后沉溺美色的堕落,但实际上,这个舞姬是古契国的公主。 古契国的公主和小王子千里迢迢前来献舞朝拜,却被卷入刺杀事件,先皇在酒宴上被下毒,所有涉事者被拿下,就地格杀,古契使团不幸地撞上了杨太后为了夺位而炮制的阴谋之内,公主和小王子不得不流亡他乡。 正是这个时候,古契国内有王庭大臣夺权篡位,一下子就让这里的王朝血脉瞬间变作亡国人,公主和广燕王的故事暂且不论,小王子本来是继承人,但是回去了也是一死,留在中原倒是可以,不过杨太后临朝当政,政治斗争激烈,古契西域小国,迅速被抛到故纸堆里变得无人问津。 谁也不知道他如何生存的,总之他成了个和尚,但想必他是知道姐姐在广燕王府,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没能相认。 或许是因为双胞胎生下来后古契公主难产而亡,他得到消息时已经晚了,同时,王位被夺,他隐姓埋名在中原当和尚,也许是觉得不必去广燕王府打扰,毕竟双胞胎在广燕王府金尊玉贵,难道让他带着国仇家恨上门,要是广燕王忌惮牵连,干脆将两个异族血脉的孩子藏起来免得多生事端呢? 总之已经是往事,没有深究的必要。 姜此玉捧着一豆烛火,身形在黑夜中宛如一尊塑像,静静聆听。 “我不知道其中内情,但当初与他认识时,他不像是有背景,会去做这些事的人,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查出红花教与他有牵连甚深,我不敢说他就是教主,但是地位恐怕不低,最差也是二把手。 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藤颇塔吉对红花教言听计从,现在才知道,藤颇塔吉当年是和自己的师傅随着使团来到中原献舞的,她是古契国人,般若才能命令她做事。” 所以红花教背后的人或许是她的血亲舅舅,姜此玉恍惚了一瞬,感觉到一种强烈的荒谬。 要是前两年知道她在这世上还有个舅舅,她一定会毫不犹豫拉着姜子靥去找他,将他视作母亲留给他们最后的礼物。 黑夜中沉寂得不像话,包拯不忍心看姜此玉,却听见她开口,自然如常:“多谢告知,原来如此。” 安乐公主清了清嗓子,一语惊天:“投桃报李,我也告诉你们一件事。” “叶孤城还在行宫中,我协助藏匿了他的行踪。” “!!”展昭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包拯更是瞪大了眼睛,只看得见黑暗中缓缓扩大的一圈眼白。 包拯这一辈子可能都没见过这么多乱臣贼子在禁内乱窜,若他是皇帝或者太后,再怎么样也睡不安稳啊。 辛渺听了,忽然说:“那正好啊。”她只觉得脑子里叮的一下,“倒是可以顺势用他把般若给抓住。” “你说说?” 展昭还在震惊之中,回过神来,辛渺仿佛是已经把法子都想出来了。 “你们知道西门吹雪和叶孤城有一战之约还未完,他们决战时,我想可以掩人耳目,让藤颇塔吉协助我引来般若。” 这个计划其实很简单,不过是声东击西罢了,这和之前不同,辛渺还是想尽量低调地将般若抓住,不是她念旧情,但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之中她觉得这事不止于此,她甚至感觉到有什么事被她忽略了,但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若是声势浩大地去拿住般若,她觉得必然会有糟糕的结果。 出了宫,天色大亮,如今暂时有个‘开封办事处’可以供诸位商讨汇聚,府衙内,辛渺和西门吹雪刚打照面,她就说:“你现在还要和叶孤城决战吗?” 西门吹雪神色一厉:“你知道他的下落?” 陆小凤吃了一惊,和白玉堂一块儿一左一右挤上前去把展昭团团围住,悄声道:“昨夜你们从行宫内去了一趟,和叶孤城撞上了?” 展昭闭着嘴巴摇头,欲言又止。 “我知道,而且我还需要你们二人公开地决战一场,最好打得惊天动地。”辛渺抬手指了指屋顶,“决战紫禁之巅是没指望了,但是决战天下第一门如何?可配得上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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