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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一上来就提出要攻克圣芒戈都束手无策的难关。 倘若不是“古代密会”这个名字，恐怕谁都无法相信她。 艾德娜垂下眼帘，匆匆带路：“没问题，请随我来。” 正值圣诞假期，但众所周知尽管全世界都放假了医院也是绝不放假的，隆巴顿夫妇的病房安排在最僻静的里间，因为要照顾到病人失常的精神，不能有一点会刺激到他们的杂音。 伊雯轻手轻脚地走入病房，关上了门，她见到那对夫妇正躺在病床上睡觉。 仅仅是一眼，伊雯便被二人灵魂上的皲裂损伤惊得说不出话。 她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了，但这两个人的灵魂简直像是被生生砸碎开来然后用针线勉强缝缝补补，嶙峋块状的拼图缺损众多，无法严丝合缝地贴合，能支撑到现在全靠圣芒戈的药物维系生命。 小天狼星轻声问：“怎么样？” “……我能看一下他们的过往病历吗？” 艾德娜将病历本取出来递给了伊雯，伊雯翻看许久，在得到治疗师的允许后，她走近了隆巴顿夫妇，嘴里念着咒语。 好几个检查咒打在了隆巴顿夫妇的身上，她的面色略显凝重，半晌后，对其他人说道。 “很麻烦，但也不是毫无希望。” 艾德娜眼眸亮了起来，担心吵到隆巴顿夫妇，她压低声音问道：“您有办法？” “有，但是要完全康复的话，疗期不会短。”伊雯顿了顿，“如果只是要恢复到精神正常的水准，这个圣诞假期我就能做到。” 小天狼星狠狠地抱了她一下。 他开心极了：“太棒了，我就知道你可以——” “好了。”伊雯拍了拍小天狼星的手臂，示意他松开，“我的思路是这样的……” 打个比方，这对夫妇的灵魂上尽是腐烂的脓疱恶瘤，在治疗之前，首先要将这些瘤块割除掉，使二人的精神恢复正常。 这是古代魔法才能办到的事情，伊雯愿意将之称为“手术”。 再之后修复灵魂，则需要用到大量的魔药，这是一个注定以年为计的疗程，只不过他们十年都等过来了，也没什么等不了的。 伊雯和魔咒伤害科的治疗师们连开三场会，确认了治疗方案后，她给小天狼星写了条单子，让他去把这些魔药材料采购好。 “说起来，隆巴顿夫妇的家属呢？”伊雯问，“这个治疗方案也需要他们确认的。” “我们已经通知过了。”艾德娜笑着说，“他们的亲属马上就会赶到。” 伊雯颔首：“如果顺利的话，第一场割除诅咒的手术结束后，第二天他们就能短暂地恢复正常神智……” 隆巴顿的亲属接到消息后几乎立马就赶过来了。 一个年老的妇人神色严峻，她手边则带着圆脸的男孩，与哈利一般大，伊雯也认得，纳威·隆巴顿。 纳威看上去局促极了：“加拉忒亚女士，你好……” “你好。” 伊雯对他微笑，纳威看上去更加不安了，他大概在思考面前的女巫为什么容貌与自己的同年纪女同学极为相似，只不过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让纳威的奶奶在知情书上签字之后，伊雯第一个进入了病房。 病房紧锁，走廊外归于寂静。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将是漫长的等待。 幸运的是，伊雯具备治愈诅咒的经验。 她细致入微地，将这对夫妇身上的“瘤包”一一割除，古代魔法的银白光晕如气泡一般自他们体内浮出，每一个气泡里都裹着恶臭浓缩的黑气，伊雯将它们收入妖精秘银制作的瓶子里。 期间，检查类的咒语不间断地打在二人的身上，呈现出各类的光色，伊雯需要通过实时的咒语反馈调整魔力输出，这是极为精细的微操活计，还需要长时间的注意力集中。 到了后面，辅助她的治疗师都面露疲惫了，伊雯还在保持着高水平的古代魔力输出，期间灌了好几瓶补魔药剂，她也掩盖不住发白的脸色。 她的魔杖尖端在二人面前微抖，画了个圈，将溢出的魔力尽数收拢。 她深吐出一口气，摇了摇发晕的脑袋：“这样应该就可以了，让他们休息一会儿吧。乐观估计，他们在明早应该就会醒来。” “当然，还是极其虚弱的状态，保守估计完全恢复要花费三年，一天一次魔药浸泡不能中断……” 艾德娜的检查咒语反馈出了白色，她几乎是怔神地呆在原地，然后泪水倏然充溢眼眶。 这是第一次咒语呈白色反馈。 以往用尽了方法，不是漆黑就是黑中掺红，那缕红色像是梦中的血月挥之不去，这十多年来她无数次为此辗转难眠，做梦都在琢磨怎么祛除那抹黑红。 她见到了，今天她终于见到了。 即使还是极其微弱的白光，像是风中残烛般摇曳黯淡，随时都会熄灭，但至少……有希望了。 艾德娜抹了把眼睛，她上前扶住伊雯，把她带到座椅旁让她休息，接着转身冲出病房，告诉外面的人这个好消息。 “明天！”艾德娜喜悦地说道，“加拉忒亚女士说，明天就能醒来，恭喜你们！” 纳威还是怔怔的没能反应，而他身边那个始终如松柏般刚直伫立的老妇人，却是忽而摇晃了一下身体，眼前瞬间模糊。 小天狼星在安静的一秒后，起身冲进了病房里，他找到了伊雯，半蹲在她的面前。 “伊雯？”他轻轻问道，“累不累？” 伊雯含着笑拍了下他的肩膀：“累，走不动路了。” 小天狼星扬起笑容：“我背你。”
第129章 团圆，但是最美好的一天 无论是伊雯，还是小天狼星，都体贴地给隆巴顿一家留出了空间。 当然走是不能就这么走的，伊雯第二天还需要来观察病人情况，还要叮嘱隆巴顿一家如何正确照顾好病人，很多事只有她有经验。 今晚她是累得走不动路了，懒洋洋地趴在小天狼星背上，指使他干这干那，折腾来折腾去，小天狼星倒也任劳任怨，半点不见不满。 第二天，她一大早就回到了圣芒戈。 “病人怎么样？” “恢复良好。”艾德娜露出了笑容，她的眼窝处有青黑色，显然一夜没睡，但精神却无比亢奋，“您的治疗卓有成效，院长嘱咐我们一定要全力配合您……” 伊雯点点头，她走到病房里，隆巴顿夫妇已经醒来，一个治疗师正在小心地与二人对话。 昨天隆巴顿夫妇的家人陪同等待了手术，又在之后看望了他们，实在夜色太暗，老妇人就把纳威先带回了家，说好第二天再来。 他们现在还没有来，弗兰克和艾丽斯醒得比预想的还早。 “……他们是我见过精神最顽强的。”伊雯在观察片刻后，都禁不住感慨，“就像是生生不息的野草。” 只要抓到了一丝活着的机会，就拼了命地破土而出，向上生长，向阳光处生长。 治疗都是循序渐进的，昨天的“手术”很成功，这也不意味着两个人就能立即正常和人对话了，他们的反应仍然有些迟钝，半天无法回复人一句话。 但是他们在思考，也在试着理解，与人互动，这对治疗师而言就是惊喜中的惊喜了。 “给予患者一些适当的、向好的刺激吧。”伊雯沉吟一会儿，提出建议，“比如说，他们喜欢什么，把东西拿到他们的眼前。” 隆巴顿夫妇的病房里有花、水果，以及其他各式各样的慰问品，但是这对夫妇看都没看一眼，治疗师们挨个去试，最后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他们对其他东西都毫无反应。”艾德娜有些疑惑地说，“但在拿出那个蟾蜍玩偶的时候，眼睛会跟着转……” 这个喜好也未免过于古怪了一些。 不过有效就是好的，伊雯把那个蟾蜍玩偶放到了艾丽斯·隆巴顿的怀里，看着这位因受苦而头发花白的女性心满意足。 又过了半个小时，纳威和他的奶奶到了。 伊雯正要出门，却被老妇人拉住了胳膊。 “我听说了，女士。是你提出了新的治疗方案，给了艾丽斯和弗兰克痊愈的可能……” 这位老妇人眉宇间是深深的沟壑，看面相就是极为严肃苛刻的一个人，然而再刚硬的心肠也有软和的时候，她盯向伊雯的眼眶处，微微可见绯红。 她深吸了一口气：“纳威！还不过来道谢！” “谢谢您，加拉忒亚女士！” 纳威一个猛然鞠躬，像是自家奶奶放大音量后，身子战战兢兢的条件反射，伊雯不由得笑出了声。 “不要紧。”伊雯柔和道，“好好珍惜和父母的相处时光。” “嗯……” 这间病房的人数多了起来，便显得逼仄狭隘了。 艾德娜等治疗师已然出了门，伊雯紧随在后头，可她正要关门的时候，听到身后传出一声轻微的响动。 她回头，见到隆巴顿夫妇动了起来。 弗兰克把放在床头的蟾蜍玩偶递给了艾丽斯，而艾丽斯则不太熟练地抱着它，磕磕绊绊地走下了床。 一步，两步，身形瘦削的女子走到纳威的身前。 她慢慢地蹲了下来，一双浑浊的眼眸盯着纳威圆圆的脸庞，她抬起手来，抚摸着纳威的面颊。 而后她笑了，是那种牵扯起面部肌肉的、略显僵硬的笑，她像是竭力在回忆着什么，努力地用神态传达出自己的心情，克服身体的障碍。 她用那双皮包骨的手，把蟾蜍玩偶轻柔放到了纳威的怀中。 “喜……欢……”她吐出字来。 病房静默，无声注视这一幕。 纳威的眼圈霎时间红了。 他时常来看望父母，但大多时候是跟着祖母一起来的，小的时候他不懂事，不知道他的父母身上发生了什么，而长大了之后，他发现自己对父母的印象也是单薄的，只有病房孤零零的两个身影。 他的父母在他出生后就住在病房里了，他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在健全的家庭中长大，他没有感受过同学们习以为常的父爱母爱，这一定程度上养成了他有些胆怯的性格。 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 他有时会跟精神失常的父母说几句话，但大多都是他前言不着后语地诉说，有时候自己都忘了在说什么，因为他基本没得到过回应。 他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对母亲说的，自己有一个蟾蜍宠物，他很喜欢。 他已经忘了，可她还记得。 于是在终于有一丝好转的迹象时，她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把他喜欢的东西紧紧抱着不撒手，在他来到面前后，小心翼翼地把玩偶递给他。 孩子总是在母亲心里占据着第一重要的位置，这一刻伊雯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如此长时间的精神失常后，这对夫妇还能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迸发出极强的求生欲，拼命让自己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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