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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夭却开始带着相柳、珊瑚、玳瑁下山。 第一天，她去五王、七王府上拜访。毕竟名义上那是她舅舅，虽然没多少亲情。八王还在幽禁，她就没去。 第二天，从朝云殿出来后，她当着大堆侍女侍从的面问相柳：“相柳师兄，你以前来过西炎城吗？” 相柳点点头：“没到皓翎之前，我在大荒游历了很长时间，对西炎城也还算熟悉。小夭师妹，要不我带你逛逛西炎城？” 如果算上上辈子，他的确在大荒游历了很久，也曾玩遍西炎城，所以并没说谎。 小夭自然笑着说：“好。” 于是俩人每天带着珊瑚、玳瑁下山。 相柳带着小夭和珊瑚她们去侏儒开的珠宝店，去巨人的饭铺，去花妖开的脂粉店，去烤肉店…… 好像要把上辈子和小夭一起吃喝玩乐过的地方都统统再玩一遍，当然歌舞坊和地下赌场除外。这两个地方实在不合适现在的小夭去。 小夭现在在西炎城也算是个名人，走大街上都会被很多民众围观，他哪有胆量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小夭去这俩地方玩。 他认真地帮小夭挑珠宝，比较哪个品质更好，工艺更好；耐心地帮小夭选花露，能区分几十种不同花露的香味；在巨人饭铺，看到小夭一边哼哼唧唧地喊撑死了一边还想继续干饭的时候，会将饭盆拿到小夭够不着的地方；在烤肉店，总是将最好的那块肉夹给小夭…… 甚至还带小夭到敦物山练箭…… 珊瑚和玳瑁只觉相柳公子原来这么细心体贴，这么会安排时间，连她们跟着王姬玩都觉得玩得挺开心，见到很多跟皓翎不一样的风物。 她们不知道，那两个人在这游玩中，享受的不但是现在的欢愉，还有过去的点滴，在现在的欢笑声中，同时收拾起很多不为人知的过往的辛酸和甜蜜。 只是现在，他和她都不能表露出来。 毕竟，除了身后这两个明的盯梢外，暗中不知还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 玱玹看到相柳每天陪着小夭下山去玩，心里很矛盾。 他很想冲过去说小夭我陪你去玩，可是他又想趁这段日子在祖父面前多刷一点存在感和好感度。 事实上这几天，西炎王问了玱玹几个政务上的问题，玱玹答得头头是道，西炎王听后改观不少，觉得玱玹也不是光会讲仁爱的蠢蛋，孺子还是可教的。 玱玹敏锐地感觉到了那些不动声色背后的赞赏，觉得现在正是刷好感度的好时机，他也不想错过。毕竟等这次回皓翎、再回西炎就不知要到啥时候了。 他只能安慰自己，反正珊瑚和玳瑁都寸步不离地跟着小夭，除了陪小夭吃喝玩乐外，相柳反正啥也做不了，啥也做不了…… …… 这样过了半个月，小夭向西炎王提出辞行。 西炎王听后，难得地露出了老外祖父慈祥、不舍的表情：“难得来一趟西炎，为什么不多住一段时间呢？你母亲，是我唯一的女儿，你是我唯一的外孙女……” 小夭看着西炎王的眼睛，心想我母亲是你唯一的女儿，可是你却舍得逼她去战场，让她跟最爱的人死斗。 她对这个外祖父，其实感情很复杂，有敬佩也有怨恨。前世有一段时间住在小月顶，她也曾感受过他的慈祥；可是玱玹的事告诉她，他的慈祥就那么多，只要涉及他的帝王霸业（那时玱玹就等于他的帝王霸业），她是可以随时被牺牲被忽略的。就像母亲是他唯一的女儿，但当牺牲这个女儿就可以成就帝王霸业时，他可以毫不犹豫牺牲女儿。所以现在听他提到母亲，她心里涌起的是怨恨更多一些。尤其是想到母亲变成旱魃、困在荒漠中日日承受太阳之火焚心，而外祖父却坐拥牺牲母亲换来的江山。现在居然还想用母亲、用孝道来控制自己。 两人四目相对，像是两军对垒。 玱玹在一旁说：“小夭，要不再住一段时间吧，我们难得回来陪祖父。” 小夭听到后，突然笑了起来：“那好吧，我就再叨扰外祖父一段时间，外祖父到时可不要觉得我烦。” 西炎王笑笑：“别把我的朝云殿烧了就行。” 小夭也笑：“我已经不是顽童了，当然不会。” 她向西炎王告退，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说：“既然外祖父留我再住一段时间，我的护卫也要继续让外祖父破费了。” “放心，外祖父虽然没有你父王那么有钱，但外孙女的五百护卫的吃饭钱总还是有的。”西炎王嘴里说笑着，目光却变得锐利，嘴角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小夭离开朝云殿，带着相柳、珊瑚和玳瑁回偏殿，然后换了套比较隆重的服装准备下山。 “王姬，西炎王陛下没准吗？”珊瑚有点担心，趁着给小夭系腰带时轻声问。 “没事，外祖父只是想让我再多住几天。”小夭说。 珊瑚的手一顿，还真让陛下猜中了，西炎王真想留长王姬在西炎山。
第59章 当防风邶和相柳站在一起 小夭带着相柳和侍女下山了。 午膳后玱玹送西炎王回内殿休息。 等玱玹退出内殿，暗卫首领进来报告皓翎长王姬的行踪，“王姬下山后去了应龙大将军府，应龙大将军留王姬用了午膳。” “哦？”西炎王皱起了眉。 从中原回来后，应龙就主动请罪，说因为轻敌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导致陛下遇险，万死莫赎。 西炎王没有降罪。 因为那晚是他要应龙趁此机会灭了这伙辰荣残军。轻敌大意的其实是他，他觉得自己身边还有五百虎贲军，即使再来三千辰荣残军偷袭，也能挡住等应龙回援。不料应龙追出去后陷入埋伏，对方在那边最少还埋伏了一万军队。 这边来袭营的也不是第二批辰荣残军，而是近百名专业刺客，杀人如砍瓜切菜…… 应龙见西炎王不肯降罪，就自请罚俸一年回家面壁思过，然后闭府谢客不再迈出大门一步。 不料今天却见了小夭，为何？ 大概是想见一见阿珩的后人吧。 西炎王想，应龙当年就最听阿珩的话。有次他被人中伤心灰意冷不愿再出来领兵，谁去劝都没用。连知未的话他都不听。后来是阿珩去劝的，也不知说了什么，第二天就回来了。 “今天迎宾馆那边来报，皓翎卫队的首领要求改善伙食，说他们离家日久，非常想家，希望能吃到一些家乡菜肴，比如鱼、虾、螃蟹。另外，还说我们的酒不好喝，希望能换点好喝的酒。”暗卫首领继续说。 西炎王暗想，原来小夭早上说的话，是在这里等我。还真是果敢，一出朝云殿就开始出招，不浪费一点间。只是尽是些小孩子的招数，以为提一两个要求我就会不耐烦吗？ “给他们搬一批御酒过去。”西炎王挥挥手，“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西炎没海鲜但河鱼河虾河蟹都是有的。” “王姬从应龙将军府出来后没回西炎山，进了闹市的一家店铺，叫四海商行。”暗卫首领接着汇报。 “她那师兄的产业。”西炎王点了点头。 自从相柳跟小夭一起进入西炎，他也是让人去查过他底细的。 知道他是四海商行的东家，手下有一批海妖，有一支船队，在大荒和海外大陆之间来回，最近这些年已经有垄断海外贸易的趋势。 以前青丘涂山家、赤水家也有船队出海，可是大海茫茫无边又变幻莫测，总是归期不定，甚至船毁人亡，成本很高。现在有了四海商行，他们的船队就很少出海了。 想到这里，西炎王又开始羡慕皓翎王的好运气。 相柳这样的人才若在自己手中，何愁皓翎不灭。海上陆地两面夹击，少昊还能上天不成。可惜，却被少昊先收到门下。 少昊自己生不出儿子，却收了几个好徒弟，蓐收、句芒、相柳都是一等一的人才啊，据说那个青丘公子也拜他为师…… …… 西炎城四海商行。 小夭看着正向自己行礼的防风邶，觉得命运真是奇妙。 这辈子，相柳和防风邶居然可以同时站在自己面前。 小夭不是第一次来这家位于西炎城的四海商行，大概相柳还记得她上辈子上午练箭后中午总是要休息一会，要不然下午就没精神，所以每次带她在西炎城逛上半天，就带她回四海商行休息（因为不能去歌舞坊）。 不过还是第一次看到身为西炎城四海商行大掌柜的防风邶，因为前些日子他去外面巡店了，听到相柳在西炎城才赶回来。 小夭仔细打量防风邶，觉得这个防风邶虽然长得跟相柳不像，却也有一副好相貌，当得起“邶”字。传说防风家出美人，看来是真的。 相柳看到小夭盯着防风邶看来看去，不由暗叹，小夭这一看到美人就目瞪口呆、哈喇子直流的习惯啥时候能改改？ 防风邶站在那里只觉压力山大，因为身边有个人形冰山正飕飕放着冷气。他跟相柳已经好多年，知道东家只要心情不好就会变冰山浑身冒冷气。 东家这是生气了？是怪自己招待王姬不够殷勤周到吗？ 他忙躬身请王姬上二楼，雅室已备好，叫了兰桂坊最好的席面，知道王姬善品酒，还准备了…… “小夭，你先上楼休息，我和防风掌柜谈点事。”相柳打断防风邶的话，示意珊瑚玳瑁陪小夭上楼，然后将防风邶拎进了账房。 “看来防风掌柜最近比较春风得意？”进了账房后，相柳问。 “托东家的福，确实还不错。”防风邶笑嘻嘻地回答。 自从跟了东家，他就不再是防风家那个不受重视、可有可无的庶出二公子，而是手握独家货源、珍品不断、被众多同行羡慕嫉妒恨的四海商行大掌柜，以前那些看不上他的世家公子哥，现在都排队邀请他，不是想从他手中先拿到珍品货物，就是想从他手里拿到一点生意份额，搭上四海商行的船……甚至还有人想收买他。 真是做梦了，他怎么可能背叛东家。东家不但救过他的命，更挽救了他的整个人生。何况还有人能比东家更厉害吗？那是不可能的，他可是见过东家出手的，当真是弹指间魂飞魄散…… 防风邶赶紧拿出账本跟相柳汇报最近一段时间的经营情况。 相柳认真听着，又翻了翻账本，没大问题。看到防风邶在一旁看着自己，欲言又止，就问：“还有什么事？”心想千万别跟我提小夭，我知道你风流不羁，但小夭不是你能想的。 “是这样，前些日子，大哥来找我，问我防风家能不能跟四海商行做生意，这几天他也在西炎城，听说东家在，就想请东家喝酒。”防风邶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虽然他已经宣布脱离防风家族，但血缘还在，大哥还是大哥，小妹还是小妹，也不能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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