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玱玹心想，这是你第一次救我，自己却受了重伤。当时我觉得自己整个人疼得快要碎开了，可是我身上什么伤也没有。因为那伤在你身上，我只是通过蛊虫感应到疼痛就受不了了…… “后来伤好后，我常来找哥哥喝酒，就像现在这样，可是哥哥一直没认出我。”小夭笑着看了玱玹一眼。 玱玹有点不好意思，前世他是眼瞎，小夭一而再、再而三救他帮他，他却一直没认出来小夭来。忽又生一念，小夭是不是在笑他这一世还是眼瞎？在五神山相处几十年也没看出她是重生的小夭？ 他正想开口，小夭已经继续说了下去：“后来哥哥中了刺客的箭，血流不止……” 玱玹知道小夭说的是自己被防风意映射伤那次，那是小夭第二次救自己，如果没有小夭想办法止住血，自己应该来不及赶回皓翎…… 小夭又喝了一口酒，接着说：“哥哥为了治伤赶回皓翎，我原以为大家就此别过，有点伤心，但不后悔。因为当时我并不想恢复身份，不想回皓翎，也不想回西炎，我喜欢清水镇这种自由散漫的生活……” 玱玹心想，可是你被我抓回了皓翎，因为怕你半路逃走，还打断了你的腿……后来知道你是我的小夭妹妹，想打死自己的心都有…… “但后来阴差阳错，我还是回到皓翎当了皓翎王姬，陪哥哥回了西炎……” 玱玹突然明白，小夭为什么跟自己说这些了。她在告诉自己，上辈子她救过他很多次，帮过他很多次，所以不欠他什么了……相反自己欠了她很多…… “小夭，哥哥知道以前很多事都做错了，所以这辈子哥哥就是想弥补上辈子的错，所以一回来就来玉山接你，这样我们就可以从头开始……”玱玹打断小夭的话。 “哥哥，可是我没办法从头开始的，因为我还欠了别人的情，欠了别人的命。”小夭转头看了看刚才相柳出去的方向，然后才转过头来看着玱玹，“我欠了他好几条命……” 玱玹见她满眼泪花，一脸凄楚，不由心酸：“小夭……”她看着那么难过……这是前世小夭常有的神色…… “哥哥，你知道吗？我一直到我死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其实有多爱相柳，可是之前，在你们面前，我不敢承认自己喜欢他，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我还是想都不敢想，因为我怕自己想了，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 可是那份爱意啊，像是被压在海底的水草，虽然不见天日，却还是深深扎了根，密密地长满了整个海…… “小夭……”玱玹在这一刻才真正明白，前世的小夭为什么一直底色哀伤。 直到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自己前世欠了小夭什么。 因为自己，小夭连爱都不敢爱，连能说喜欢的那个涂山璟还被自己杀了一次…… 所以，小夭的悲、小夭的伤、小夭的痛都是因为自己…… 自己才是造成小夭不幸的罪魁祸首…… “所以，哥哥，你知道吗？当我在五神山看到他的时候，我有多么开心，我想一定是上天怜悯我，重新给了我一次爱他的机会。” 玱玹看着小夭眼里含泪，脸上却露出了甜美的微笑，心里一阵茫然，用尽全身的力量才在嘴角扯出一丝笑意：“小夭，哥哥现在明白了。” 明白小夭为什么要在清水镇见他。因为清水镇是他们缘起的地方，也是他们缘断的地方。 “不是的，玱玹哥哥，这是题外话，我一时感触才说的。”小夭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正色说道：“哥哥，我今天见你，是想问你，如今的大荒如你所愿了吗？” “当年，我们坐在这里喝酒聊天，你曾说惟愿天下太平，你就去当一名教书先生，教几名学生，闲暇时写书、酿酒、品茶。” 玱玹生出几分警惕，心想小夭是觉得我该退位去当教书先生了吗？ “我当然不是说你该去当教书先生，哥哥将西炎治理地很好。”小夭好像看透了他的想法，笑着摇头：“我只是想问一句：哥哥，你觉得大荒的太平不如一声黑帝来得重要吗？” 这一问，有点咄咄逼人、杀人诛心的感觉。 玱玹听了反而平静下来，觉得这才是身为明帝该有的样子。 小夭既然能让人将书信不知不觉地送到钧亦的案前，还不留任何痕迹，那自己整军、练兵的小动作自然也没能逃过小夭的眼睛，估计自己的小心思她也都知道。 小夭既然知道，皓翎和中原肯定早就做好了准备，所以无论如何，他还是没有机会。今日一见，不过是念着朝云峰一脉，给自己一个警醒…… 一瞬间，玱玹只觉心如死灰。 “不，小夭，我今天可以对天盟誓，终我一生，绝对不会对皓翎动兵。若违背，有如此玉。”玱玹摘下腰间一块玉佩，一掌拍碎。 “谢谢哥哥。”小夭端起酒碗。 玱玹苦笑着端起酒碗跟小夭碰了一下，然后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净：“现在在你眼中，相柳、阿念都比哥哥重要。” “相柳是我王夫，阿念是我妹妹，你是玱玹哥哥，都很重要。”小夭笑着喝了一口酒。 玱玹默默看着小夭。心想小夭再也不会对自己说哥哥最重要了，即使只是哄哄他的谎话她也不想说。不过，好歹小夭还愿意叫自己一声哥哥，见自己一面，该知足了不是吗？ 他自嘲地笑了笑，然后问：“相柳对你可好？” “很好。”小夭毫不犹豫地回答，然后起身朝外走去，相柳正在院门外朝她招手：“哥哥再见，我和相柳就要走了，你也快点回西炎城。” 清水镇现在是属于中原的地盘，玱玹身为西炎王的确不能在此久留。 玱玹站在原地，默默看着小夭快步走到相柳身边，拉起他的手，小声说了什么，然后肩并着肩向外走去，很快就走出了他的视线……
第115章 后记3 （四） 弦月岛的两位岛主林沙和林曼今天有点忙，除了到港的船特别多外，大荒的涂山族长不知为何居然亲自跟船出海来到弦月岛，林沙、林曼只好设宴款待，心里却有很多问号。 青丘涂山氏虽然跟海国有业务往来，但一直是跟陆地上的四海商行联系交易的，今日为何却跳过四海商行直接跑来海国呢？ 弦月岛可没想抢自家的生意。 酒过三巡，涂山璟终于说出自己的来意：“璟想去拜访两位陛下，两位岛主能否帮忙通传一下？” 林沙和林曼对视一眼，心想你还不如跟我们谈生意。 他们可是都知道眼前这位风姿清逸、俊若修竹的涂山族长是妖王陛下的情敌——虽是败将，但也是敌。 当年皓翎女王和海国妖王大婚，他们作为海国送嫁的“娘家人”也参加了五神山的婚宴。 在宴席上，这位当时尚未接任族长的涂山公子主动提出要为女王献奏一曲，众人纷纷叫好。他们听旁边的人说青丘公子琴艺超绝，平日多少人想听一曲而不得，所以也非常期待。 不过他俩在琴棋书画上少有涉及，初听琴音，只觉悦耳好听，悠扬缠绵，但多听一会儿，就觉得不对头。 两位陛下大婚，不应该弹奏一些欢快祝福的曲子吗？可这涂山族长的曲子越听越叫人难受，像是下个没完没了的雨一直滴在心头，忧伤萦绕…… 后来还是赤水公子上前停了他的琴，说青丘公子酒量浅，今日多喝了两杯，喝醉了云云，然后将他拉出去醒酒…… 旁边席上有人偷偷议论，说是涂山公子仰慕女王已久，今日肯定是看心上人大婚，但新郎不是自己，心中凄苦所以才弹这么忧伤的曲子，因为相思无处寄啊…… 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三百多年，但林沙、林曼依旧记忆深刻，毕竟他们妖王三百多年就大婚了一次。 现在涂山璟提出要见两位陛下——林沙林曼都注意到他是说要见两位陛下，不是说要见妖王陛下，说明他其实真正想见的是女王陛下……所以他们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林沙笑着开了口：“涂山族长，真是不巧，您跟我们两位陛下都是师兄弟，一定知道他们生性舒朗最爱游历，上个月他们刚去了瓯贝赫大陆。” 涂山璟刚想开口，一旁林曼接着说：“我们也不知道陛下什么时候会回来，也许一个月就回，也许几个月才回，完全要看陛下心情。” 涂山璟久经商场，自然能看出来这两人是随口应付自己，既不生气也没有气馁，只是再次提出自己的请求：“请两位岛主先将在下求见的消息告知陛下，也许陛下愿意早点回来。” 林沙见他软硬不吃，没办法，只好说：“那还要请涂山族长在岛上多留几日，我就去给陛下传信去。” 涂山璟笑着道谢，心里却是没底，小夭愿不愿意见自己。 他已经五年多没见到小夭了。 以前每到小夭生辰，他都会去五神山一趟，借着送贺礼见小夭一面。但自从五年前，小夭禅位跟着相柳去了海国，他就再也没见过小夭。 只能偶尔从防风邶、从丰隆等人的口中打听到点滴消息。 比如前年，防风邶到处搜寻精巧、稀奇的儿童玩具，说是东家大喜，添了一对龙凤双胞胎。 比如丰隆抱怨自从小夭有了孩子，白帝每年都要去海国住几个月，然后打铁铺就靠他一人，生意太忙。 比如去年，蓐收突然大婚，娶了羲和族的一个女子。据说是因为蓐收去海国探望相柳和小夭，见到他们的两个可爱小宝宝，大受刺激。回皓翎后立刻找人求婚结婚，说是要三年抱俩，追上相柳的进度…… …… 桃花岛，也就是原来的无名一号岛。 小夭退位之前，相柳就自己画了设计图，由乌伯和杜特监工，将原生态的一号岛进行了改建。 现在漫步小岛，仿佛走在雅致的园林中，绿竹青砖，粉墙黛瓦，随处可见造型奇异的假山和挺拔的青松翠柏，还引入海水建成内湖，倒映着终年积雪山顶，加上来来去去的飞鸟，动静皆可入画。 不过桃花岛最好看的风景还是岛上成片成片的桃花林，和成行成行的柳树。每到春天，岛上就是一层轻绿一层红，桃红柳绿春色浓，桃花岛因此而得名。 见山楼里，小夭正在午睡。 一旁陪睡的相柳悄悄起身，看小夭的睡颜如同一朵蔷薇，恬静而娇媚，轻阖的眼眸映照出甜蜜的梦境，知道没将小夭吵醒，才放心下来。 他轻轻将小夭伸在外面的手放进丝被，又整了整被子，确认小夭整个人都盖好了，才轻手轻脚走出房间，关上房门。 小夭又怀孕了，最近很嗜睡，估计这一觉最少能睡一个时辰。相柳准备利用这时间处理些公务。 不过，在此之前，他想先去看看两个孩子，陪孩子玩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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