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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璃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什么，在场的人都很清楚。 难道到了最后，我们还要亲手杀死自己的同伴吗？ 一片慌乱中，似乎有什么碰了下无一郎的手背。 鬼使神差地，无一郎低下头，手边是一片青色的叶。 朦胧的记忆浮现，恍惚中，他似乎看到过一个披着青色羽织的人向他晃晃手中的叶，下一刻，那片叶就在她手中化为了透明。 “厉害吧？”她抬起头，看起来有些小骄傲。 不知怎地，无一郎松了手上的力气，触碰了下那片孤零零的叶。 “炭治郎！” 似乎有什么挣脱开束缚站了起来，向着远处跑去。而他身边的人也紧跟着站起，将他留在了原地。 但此刻的无一郎似乎隔绝了一切感官，他只是跪坐在地面，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指尖。 本该存在于自己手边的那片叶，不见了。 它在无一郎的注视下，慢慢地化为了透明。 仿佛有什么记忆突然清晰，无一郎有些痛苦地捂住额头，那里似乎有什么不该存在的记忆，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也许，那时候的修正，就会因为麻木而随意挑个鬼杀队的人呢。” 似乎有一道带着笑的女声在他耳边，调侃着这种奇妙的能力。 是谁……对他说过这些？ “既然这么多年都没听说过有其他修正能力的人，说不定就是因为挑了这个时代的人，导致那位剑士一辈子都没发现呢。” 零散的语句在他脑中浮现，但无一郎却想不起来是谁告诉过他这些话。 有关那个人的记忆似乎在某一刻被尽数抹去，只剩下朦胧的雾气。 “炭治郎！一定要坚持啊！祢豆子还在等着你呢！” 惊恐的哭腔在不远处响起，不知道来自哪位队员。 想起刚才的话语，无一郎跌跌撞撞地走近众人，走到炭治郎身前。 望着炭治郎额头那狰狞的血管，他下意识地抬起手，将自己的手指按在了炭治郎的额头上。 仿佛是雪消融那般，炭治郎脸上那狰狞的血管瞬间褪去，只剩下带着疤痕的额头。 周围惊恐的声音瞬间停止，取代它的则是痛哭与欢呼。 而脑中剧痛缓解的无一郎，看见了自己同样变得透明的指尖。 鬼杀队总部再次忙碌起来，但每个人的脸上不再有紧迫，有的只是笑容与期待。 在初步的收容与治疗后，终于有空闲的蝴蝶忍将事物交给了蝶屋那几位靠谱的小护士，自己则来到了主公的庭院中。 庭院的走廊上，熟悉的主公正坐在那里。只不过这一次的主公，额头上已经没有了那狰狞的疤痕，眼神也重新透亮起来。 “抱歉，小忍，”主公站起身来，向她微微躬身，“分明决战已经结束了，但还是要拜托你再忙碌几天。” 蝴蝶忍摇摇头，看着主公站起来，她伸出手，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缩回去，“抱歉，我还是有些恍惚。” “毕竟你们为这场战争付出了太多。”主公领着她走进房间，其他八位柱，早已在房中坐好。 扫了一圈，蝴蝶忍的目光定格在无一郎身边那个空出来的座位上，又很快挪开。 “感谢各位在这漫长的战斗中付出的一切，产屋敷家族会为你们提供丰厚的财富。如果之后还有其他需要，产屋敷家族的大门也随时为你们敞开。” “那么，鬼杀队，在此刻正式解散。” “各位，辛苦了。” 分明要有预料，但在真正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每个人心中还是有些复杂。 但他们也明白，随着鬼的彻底灭绝，这是迟早会发生的事。 “另外，产屋敷家族会永远留在这里，守护着他们。”产屋敷耀哉站起身，带着他们走向后山。 漫天的紫藤花下，是数不清的墓碑。 “以及，”主公带着他们走向深处，看向紫藤花的尽头，“虽然尚且不清楚她是谁，但我想，她一定付出了许多努力。” “虽说在不确定的情况下就立石碑不太好……但，我总想着，要为她在这里留下些什么。哪怕她不在这个时空，也许在某个考古队的发掘中，她也能看到自己留下的足迹。” 产屋敷耀哉挪开身子，身后是一块空白的石碑。 以无一郎为首的九位柱垂下头，没有说话。 半晌，蜜璃才走上前，拿起笔，在石碑上写下第一行字。 “可爱又容易害羞的好友。” 有了人带头，剩下的人忽然就一起行动了起来，连带着在附近祭拜其他墓碑的队员们，也纷纷赶到这附近。 “再华丽一点就好了！” “记得好好喝药。” “唔姆！是靠谱的剑士呢！” “和蜜璃在一起了，别再偷偷问了。” “还是想不通为什么送萩饼会打架？不过最后还是和不死川和解了。” “希望你好好活着，阿弥陀佛。” “以后别薅紫藤花了！不过，干得不错。” 分明是带着悲痛的一块石碑，后面却莫名被这帮人弄成了签名板。 用风柱的话来说就是：“虽然我不记得具体的，但我记得她喜欢跟无一郎那小子一起躲角落，有本事她跳出来揍我一顿啊。” 但无论剩下的人怎么乱糟糟地留下自己的话，却心照不宣地将墓碑中间的位置空了出来。时透无一郎知道，那是留给他的。 时透无一郎执笔，慢慢地，一笔一划地在墓碑上填满了那最后的空白。 时透无一郎永远的爱人。 他们不再说话，只是站在这里，直到一个又一个鬼杀队的队员前来跪拜墓碑。有些人会在祭拜后，向着在场的所有人告别。 但更多的人，会在观察后，在石碑上留下自己的话。 直到天黑时刻，无一郎才抬起头，仰望夜空。 “孔明灯。”一直沉默的无一郎终于开口，“她想要看孔明灯。” 在使用力量时想起的为数不多的记忆里，无一郎隐约记得，在某一次切磋后，她看着星空，提出了想要在战斗结束后放飞孔明灯的想法。 可惜那时的鬼杀队正是关键时刻，又因为鬼的查探需要保持隐蔽，她的想法也只能暂时搁置下来。 “那个……各位是需要孔明灯吗？” 一个穿着隐队服，站在他们不远处的女生怯生生开口：“在决战开始之前，我买了不少，就放在房间里。如果各位需要，我可以把它带过来。” 无一郎记得她，她是负责柱宅邸的隐之一，千彩。 见对面的无一郎点了点头，千彩的眼神亮了起来，赶忙跑回自己的房间，拎出那厚厚一箱孔明灯。 “为什么当时要买这么多……明明我自己也不喜欢放。” 千彩总觉得这些孔明灯是为谁买的，但具体的人，她也想不起来。 那块石碑上，她也留下了自己的话。虽然记不得，但千彩总觉得，那些柱所说的，和自己所想的，就是同一个人。 从箱中拿起一盏孔明灯，无一郎小心地点起烛火，耐心地捧在手中，直到将它放飞。 最初只有他们几个人，但渐渐地，不知道是谁将这消息传了出去，那些还没有离队的队员聚集到这里，默默从箱中拿起孔明灯，再将它放飞。 浅野盈也是这其中的人，她抬起头，眼中倒映出蔓延至天边的星火。 她总觉得，自己放下了什么重担，但那个帮助她的人，却想不起来了。 她双掌交叉，手心合在一起，默默地向着天边的孔明灯，许下自己的愿望。 愿那位不知名的队友，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所求可如愿。 在场有不少人都与她做出了一样的动作，包括九位柱。 愿那位不知名的队友，所求可如愿。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再次泛起光亮，人潮散去，只剩一些烧尽的灰尘。 无一郎放下交叉的手，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石碑。 “喂，那边那个小子，是叫无一郎吧？” 一道有些不耐的声音忽然传来，无一郎转过身，发现是一位不认识的女性。 上泉子衿的样子难得有些狼狈，发丝与衣角都沾了不少灰尘，她却毫不在意。瞥了一眼信纸上的内容后，发出一声毫不意外的嗤笑：“我就知道。” “接好。” 鲜艳的赤红色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落在少年的手上。 望着陷入呆滞的无一郎，上泉子衿摇了摇头，离开了现场。 那在决战之前由阿宁带回信纸本就是空白，除了随信寄去的枫叶发带，衿悠并没有写任何话在上面。 但她明白衿悠的意思。 若我归来，我会亲自去说；若我离去，一切不必多说。 我只希望，您这唯一记住我的人，能收好我留在这世间的证明。 瞥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无一郎，上泉子衿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样东西，明显有更合适的人才对。 捏紧那鲜红的发带，无一郎的眼眸中重新凝聚起神采，似乎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 而远处，三三两两的人脱去了队服，正说笑着走出鬼杀队的总部。 他们将要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明天。
第89章 再见，再见 冰凉的触感传来, 衿悠骤然睁开眼睛，面前是熟悉的书架。 而她的手，正搭在其中一本书上。 衿悠下意识地将手指摁紧了那本书, 可惜，什么也没有发生。 收回手退后一步，衿悠有些茫然地低下头, 打量着自己的装束。 磨损的衬衫衣角, 洗到发白的牛仔裤, 还有一双不算新的运动鞋。 还好，至少这身体确实是她自己的。 又细看了下手臂之类的地方, 在确认自己没有任何可能会变成鬼的征兆后, 衿悠才彻底松了口气。 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衿悠总算放下心来。 手机上的时间, 仍然是九月一日的早上十点零三分。 而她记得很清楚, 自己到图书馆的时间，正好是十点。 “两边的时间流逝居然不是一样的吗……”揉了揉似乎还在隐隐作痛的手腕, 衿悠松了口气。 说实话，最后快要变成鬼的时候，她真的很害怕修正的能力会直接让她消失，而不是送她回到现代。 所以她特意挑选了鬼舞辻无惨死后, 所有鬼都随之消失的时候，才动用了修正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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