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也好、忍者也好,平民也好,每一个人,每一个阶层都在互相倾轧,内斗不休,挚爱,至亲,挚友,无不在兵刃相向,自相残杀。 像斑专程设计给他的惨案,在世界各处其实时时刻刻都在发生。 战争一次又一次、一处又一处爆发,为了让战争这一行为合理化,战争的发起者们总把他们的利益、他们的意志粉饰成所有人的,为此,他们创造出了荣誉这一事务,把所有为了这场战争拼命作战的牺牲者们奉上神坛。 可是战争确确实实造成了大量的伤亡,失去亲人、爱人、友人的伤痛是无法抹平的,这些无法抹去的伤痛成了驱使人走向另一种“死亡”的动力。 这便是仇恨。 战争不停,人类也照旧繁衍,仇恨便也世代传递。 人性恶的一面驱使着他人为自己而死,人性善的一面又驱使着自己为了他人而死,然后制造出更多的伤亡,更多仇恨,更多理所当然的死亡,以及更多无可奈何的伤痛。 这就是现在忍者世界追寻了几千年‘和平’的真相。 没有出路的真相。 年轻人不得不慨然赴死,至亲至爱至友不得不自相残杀,英雄不得不背弃诺言。 带土看多了,心中的怨恨和愤慨渐渐化作了一种无力的、绝望的麻木感。 他现在知道了,忍者无药可救,人类无药可救,这个世界也是同样无药可救。 “由纪,”他平静地陈述着他内心重复了上千次的话语,“我,我们,身处在地狱。” “此间便是地狱。” 相似的话语在带土口中重演,由纪惊讶地瞪大眼睛,她转过头,昂着头,却看不清带土的表情。 他太高了,高的可以遮住由纪眼前所有的光芒。 “可我跟你不一样,”由纪咬牙,“是你让我身处在地狱里的。” “我明明......” 她明明走过了很多地方,吃了很多的苦,做出了很多的努力才走到今天这步,可是这一切都在带土手里灰飞烟灭了。 “是啊,你跟我不一样,”带土蹲了下来,他挑起由纪的下颌,眯着眼睛,审视着她那张和自己相似又不相似的脸,“你甘于被世界的表象蒙蔽,然后坦然地走向所谓光明的未来。” 就像曾经愚蠢的他一样。 “可是,由纪,”带土非常惋惜地说,“我们现在又一样了。” 她和带土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绝望的命运又是惊人的相似,他们原该是这世上最能感同身受的人。 “亲手杀了鼬的你,又该如何走向未来呢?” 由纪呼吸一滞,而后近乎失控地掐住了带土的脖子,她没有收力,用尽了力气,可是带土却只是呼吸变慢了而已,她眼里跳出万花筒,但又因为查克量不足,只昙花一现。 带土抬起手,遮住了由纪眼前的天光,他轻声细语,仿佛在哄幼时的由纪睡觉,他说:“我们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如今我可以体味你的痛苦,而你也能体味我的。” “由纪,你说,我们是不是现在就像一个人一样?” 由纪咬牙切齿地吼:“我不欠你的!!” “你当年走了,我等了你很久。” 等到甘愿去死了,他都没有出现,由纪最后只等到了他的遗物。 后来,她接受了现实,孤独地漂泊在世间,如果不是鼬把她拽出来,她也早早死在九尾之祸当夜了。 她即便是走出来了,也常年陷入幻听的困境里,只有待在一直守在过去的卡卡西身边会好一些,跟他一起一遍又一遍地走向带土的坟前祭奠他的英灵,她的理想、她的抱负也是在他的坟前立下的。 而如今,一切都表明,她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个笑话。 曾经最爱的哥哥,立誓要保护自己,结果活下来却不回来找孤苦无依的她,游走世界,见证了世界的真相后,又反过头来要利用自己杀害自己的爱人。 “宇智波带土,”由纪手背上的青筋虬结,而她面目狰狞,厉声道,“你让我成了个笑话。” 带土好多年没听到自己的全名了,由纪从来也只会软软地叫“哥哥”,他的眉头微不可察的蹙起来,声音变得更低,他似乎也动怒了,他说:“我不想让你成为笑话,是你自己非要醒来!” 他将手放下来,由纪的眼前才刚刚触点光,被刺得下意识眯起眼睛,就被带土死死捧住了头颅,由纪疼得松了掐在他脖子上的手,带土眼里烧着烈火,逼着由纪直视自己,他狠声问:“能活在美梦里,为什么要醒来?!” “在那里,琳活着,那个讨厌的家伙活着,所有人都活着......我也还是个好哥哥,你为什么非要从那里醒来?!” “因为我不得不醒!”由纪吼道,“他不让我做梦,他非要我好好活着!” 带土一怔,继而松开箍住由纪的手,他似乎犯起病来了,他捂着头,表情古怪,一会儿讥笑一会儿阴狠,脸色阴沉,低声斥道:“死了还不安生。” 由纪喝道:“住嘴!” 带土冷笑一声,偏过头,看着由纪,克制着自己的怒意,讥讽道:“我说错了?” “由纪,你以为你做不了美梦,以后睡着了还能梦到什么?”带土冷声道,“是他一遍遍死亡的噩梦。” “时间长了,你会从崩溃到绝望再到麻木,直到最后把你所有的喜怒哀乐通通掏空,才能勉强安定下来。” “这便是你以后注定要经历的。” 由纪忽然动了,她转过身,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疯了一样四处翻找,带土冷眼看着,直到由纪放弃了茫然地跪坐在房间里,才说:“想死?你死不了的。” 既然醒了,那就好好陪他活在地狱里吧。 他们是至亲,不需要互相理解,也可以感同身受。 “由纪,你被下了咒印,寻死是死不了的,”他感受着由纪的撕心裂肺的痛楚,冷淡地说,“别做无用的事了。” 由纪死死攥着拳头,指节发白,质问他:“我不欠你!我不欠你的!!” “你为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带土神色几变,最后成为了恶鬼,他笑着说:“由纪,因为我啊,已经做不到守护什么东西了,我能做到只有毁灭而已。” “我要斩断这世上所有的因果,我要毁灭这世间所有的罪孽。” “毁灭会带来新生,等到一切完成以后,世界将会变成该有的样子。”带土几乎是向往地说,“所有人都会幸福的。” 雷电轰隆一声,裂开了整片天空。 由纪身处在白色的雷光中,反应迟钝地抬起手从眉宇到下颌狠狠往下扯,试图把自己的人皮都扯下来。 带土眯起眼睛,拉住了她的手,他问她想做什么? 由纪表情空白的反过头来问他想做什么? 带土顿了顿,淡然地说:“我要让所有人做一场醒不过来的梦,然后在梦中重新创建一个新的世界。” “在那里,每一个人都会获得幸福的。” 由纪木然地回:“那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这本来跟你没有关系,可是,”带土声音放轻了些,“他死了。” “由纪,人死了,生者除了在那个世界里,还有什么办法能挽回遗憾呢?” 是啊。 地狱没有他,人间如今也没有他了,该到哪里去寻觅他呢? 由纪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她整个人往下沉,喃喃道:“可我已经中不了幻术了。” 鼬为了让她自由,在她身体里遗留了部分查克拉,一旦中幻术就会触发,他成为了由纪面向世界清醒的解药,可是,由纪不想要清醒。 现实太痛苦了。 痛的她只想缩回让她感到安全的乌龟壳里。 但她现在除了死,已退无可退。 “无限月读不一样,那是宇智波鼬也解不了的究极幻术。” “由纪,”带土的声音又疯又冷,混着外间的电闪雷鸣,轰隆一声,天地变色,兄妹俩身处在雷鸣所造成的光暗两极,一站一坐,由纪听到带土的声音,他说,“到那时,你也可以再一次见到他了。”
第138章 入晓 由纪已经失踪三年多了。 她失踪后不久, 鼬的死讯也传到了木叶。 两大强者几乎在一夜之间同时陨落,震慑整个木叶,他们不知道敌人究竟是谁, 时时活在看不见的敌人的恐惧之中, 这种恐惧远比曾经宇智波鼬带来的还要厉害。 木叶虽然在卡卡西的操持下,一切照旧,但是失去了鼬和由纪, 之前的很多东西都被迫停摆, 虽然时光照样流逝, 但木叶的时间却停留在了三年前。 佐助就一直活在三年前的阴云里。 当年,由纪失踪, 他搜遍了木叶没有找到,便寄希望于鼬,但不到几日, 鼬的死讯传来, 尸身带回来时,他失去了那对象征着无与伦比力量的万花筒写轮眼。 万花筒写轮眼的价值没有人不会重视, 他一死, 木叶花了大量的精力搜查那双写轮眼的去向,可是一无所获。 鼬死后, 由于他出身暗部身负众多不能示人的机密, 死因又不明, 最终只能草草下葬, 美琴大受打击病了很久, 富岳则一夜白头, 老了很多,家庭的重担一下子全都压在了从小宠爱长大的幼子身上。 空无一人的葬礼上, 只有富岳和佐助在。 鼬太优秀了,家族的荣誉和未来,为父的期待和盼望,富岳几乎全押在他一个人身上,他一死,也几乎带走了富岳的精神气,他垂着头,一遍遍用手擦拭着墓碑上不存在的灰尘。 佐助看着富岳的白发和苍老的背影,感觉自己眼睛很疼,用手粗暴地揉了揉眼睛,结果揉出一手的血,他有点茫然,用带血的手拍了拍富岳的肩膀。 “爸爸,”他问,“我为什么眼睛突然流血了?” 富岳疲惫地缓缓转过头,抬眼,看见了佐助眼里跳动的三勾玉,他一愣,干涩的眼睛里转着水光,他的嘴唇不可抑制地抖了抖,过了会儿,尝到了咸咸的泪水。 他说不出是该悲伤,还是该高兴,两种相反的情感对冲着,将他的面目扭曲成一团,复杂到难堪,他最终在佐助担忧又困惑的目光中蒙住了自己的脸,忏悔地想,当年的自己到底怎么会对那孩子说出恭喜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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