鼬堵在客厅门口,由纪估算了一下觉得自己一定挤不进去,于是她拍了拍鼬的肩:“烦请让一让。” 鼬转过头,盯着矮半个头的由纪,一言不发。 由纪被他盯着,皱起眉头,晃了晃手,问道:“你是不是生病了?” 这反应比她去世前老糊涂了的奶奶还慢。 鼬摇了摇头,默默让出了路。 由纪就这么轻易把浑身是血的鼬放了进来,他一坐下,果然把今天好不容易才清扫干净的榻榻米给弄脏了。 由纪把点心推到鼬面前,看他默默拿起一个,喂到嘴里,然后说:“今天就算了,明天记得打扫你弄脏的地方。” 鼬咬着甜点说好。 由纪等他吃,跟他说:“我给你家里送了点三色丸子,佐助不爱吃,他说都给你。” 鼬顿了顿,又说好。 由纪歪歪头,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鼬眨了眨眼,看着由纪眼里含着担忧,她问:“大少爷,你没事吧?我怎么感觉你撞鬼了?” 鼬问她如果他以后真的撞鬼了怎么办。 由纪说薰点艾草吧,或者中西结合一下,在脖子上挂点大蒜之类的。 “不过,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多此一举了,”由纪笑着说,“这世上哪有鬼啊,有的不过是恶鬼一样的人罢了。” 鼬看着她无暇的笑容,忽然落下泪来。 由纪从没见过鼬哭过,她吓了一跳,倾身上前,紧张地问:“你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她话还没说话,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刀出鞘的利音,鼬抽出刀,一刀刺向毫无防备的由纪,锋锐的长刀毫无顾及贯穿她的胸口。 由纪脑子一空,她不可置信地抓着那柄刀,抬头看着鼬神情冷漠,但眼中含泪,他说:“对不起,由纪桑。” 这场刺杀是毫无征兆的。 一直以来,自比普通人的由纪,竟然忍着疼,一把抽出胸口已然贯穿的刀,然后以超出常人的速度开始奔逃。 鼬提着刀,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他一路走,一路杀。 由纪听着背后族人们的惨叫声,终于知道鼬一身血的由来。 鼬是真的抱着杀心要杀她,那一刀不偏不倚正中她的心脏,她一开始还能跑快点,但后来,已经开始跌跌撞撞。 她终于跑不动了,跪坐在地上,捂着胸口,绝望地看着族地里那些熟悉不熟悉的面孔。 他们面色各异,有的曾经对由纪友好,有的则曾看不起没出息的由纪。 但此时,由纪看着他们却再生不出,欣喜或是厌恶,因为这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他们都死了。 由纪转过头,看着背着冰冷的月色,居高临下的鼬,诚恳地问了一个为什么。 鼬回答她:“为了村子和宇智波家的荣耀。” 由纪捂着胸口,疼得撕心裂肺。 她从来没这么疼过。 奶奶去世,没有。 带土去世,也没有。 止水死了,她还是没有。 说到底,她始终认为这个扭曲而病态的世界跟她无关,可是这一刻丑恶又残酷的现实降临到她头上,那些年好不容易隐藏的悲愤、怨恨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来。 她抓着胸中再也无法隐藏的情绪,哈哈大笑,眼睛开始灼热地疼痛,甚至流出血来,可是她浑身是血,狼狈不已,哪里能分得清是从眼睛那里流出来的呢? “鼬。” 她不逃了,她向不远处的鼬爬过去,鼬一动不动。 她爬了好久,爬过脏污的血水,爬过死不瞑目的尸体,爬过她一厢情愿的正常,爬过突然降临的屠杀,直到爬到刽子手的身前。 她死死抓住饮血的利刀,抬头望着鼬,扭曲地笑道:“你知道什么是地狱吗?” “此间便是地狱。” 她就着刀,一刀捅进自己的脖子,冰冷的刀锋被她插进脖子里,切断了头与身体那点脆弱的连接,鼬拔/出/刀,于是,无所依凭的由纪侧身倒在了地上,她的喉咙被自己割断了。 躺在地上只能痛苦地像破破烂烂的拉风箱“呵呵”出声。 心脏很痛。 她也快喘不过来气了。 如此痛苦,但她还在笑。 她笑自己愚蠢,也笑这世界荒唐。 她笑了很久,直到闭上眼睛。 彻底堕入黑暗之中。
第3章 苏醒 由纪是被帕克叫起来的。 她从床上睁开眼,头痛欲裂,而更让她头疼的是房间里响个不停的闹钟。 “喂,由纪,你再不起来就迟到了。” 由纪捂着头,缩在被子里,哼哼唧唧就是不起来。 帕克无奈,它于带孩子,尤其是带由纪这个大龄儿童上有了经验,叫由纪这种摆烂的躺平人士哄劝是没有用的,得来点硬功夫。 比如,掀开被子,把她一脚踹到地上。 房间里叮呤哐啷地发出巨响,由纪被踹下床,头砰地一下磕到地上,立刻红了一片。 她捂着头感觉头更疼了。 “帕克,”她气若游丝地说,“我可能要死了,帮我给卡卡西说一声。” 帕克说:“这种话,我可不传达,要说你自己去说。” 由纪睁开眼,血红的记忆在温暖和煦的日光里照的烟消云散。 那一刹那,一切归零。 由纪慢吞吞地爬起来,摁掉了响个不停的闹钟,看到帕克窝在床上臭着脸,后知后觉:“你怎么在我家?” 帕克觉得刚刚下手有点重了,把这丫头彻底摔傻了。 孩子真不好带。 尤其是由纪这种时不时掉线的傻孩子。 “你今天不是要毕业考试吗?”帕克说,“卡卡西前一阵都跟你说过了今天会来叫你。” 毕业考试? 不是。 由纪更糊涂了:“我都选择肄业了还考什么试?” “我今天不应该去上班吗?” 帕克看着她红彤彤的脸,问道:“由纪,你是不是生病了?” 由纪闻言,下意识往自己额头上摸,然后摸到滚烫的一片,她连滚带爬地从房间里的抽屉里搜寻温度计,然而一无所获。 她身体向来好得很,发烧感冒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家里存的药全是治外伤的,也就是说,家里的药品全是给不时来串门的人准备的。 她多半是生病了,反应慢不说,脑子还晕晕乎乎的,她急匆匆拉开门,从台阶上跑下去,结果一下踩空,从楼上狼狈地摔倒楼下,她摔得鼻青脸肿,从地板上爬起来,睁开眼看到了卡卡西那张脸。 卡卡西蹲下来,看着由纪倒霉的样子,没忍住,噗地一下笑出声。 “由纪,”他说,“你再不想考试也不要这样吧?” “怪大个礼的。” 由纪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还跪着。 可恶! 由纪赶紧从地上爬起来,然而,由于起的太猛了,她忽地一下没站住,要不是靠在楼梯的栏杆上估计又得结结实实地摔一跤。 由纪抓住栏杆,狠狠瞪了眼看笑话的卡卡西,然后跟扫荡的强盗似的,在家里翻箱倒柜。 卡卡西问她找什么,由纪说温度计。 “这个啊。”卡卡西从家里一个非常隐蔽的地方,轻而易举地抽出一根温度计,在由纪震惊的眼神中,解释道,“你说水银很危险非要藏到一个隐蔽的地方。” 结果,自己要用的时候找不着。 由纪又羞又恼,她鞋都没穿,跑过来,跳起来打算一把抢走卡卡西手里的温度计。 卡卡西个子比她高多了,他还贱兮兮地把温度计举得老高,由纪怎么跳也抓不到温度计。 由纪怒吼道:“卡卡西!” “你要温度计做什么?”卡卡西伸出一只手摁住了跃跃欲试的由纪,手背贴在由纪的额头上,皱了皱眉,肯定地说,“别测了,你发烧了。” 由纪一顿,双手捂住自己的脑袋,喃喃自语:“还真发烧了?” “你怎么发烧了?”卡卡西问。 “我也不知道啊。” 由纪还怪委屈的,她都多少年没生过病了,除了止水死时非要去瀑布找人搞得自己泡在冰水里,泡到着凉以外,她就没怎么生过病了,按理来说生病都有个缘由,由纪左想右想,开始排查病因。 先得从昨天开始吧? 她昨天下班后,领了一个月的工资先去书店,然后去了花店,接着跟着卡卡西去看了带土...... 等一下,她昨天确实在上班吧? 不只是昨天,她前天,大前天都在上班。 她都上了一周了。 “卡卡西,我有个问题,”她问,“今天确定是毕业考试的日子吗?” “不然呢?” 怪事了。 那她怎么多出了七天的记忆。 她继续往下想,想到自己看完带土,然后回到族地去了族长家坐了会儿,接着回了家,最后...... 最后怎么了? 最后她死了。 头又开始疼起来,那种疼像是要把她的头脑劈开一样。 她疼的大叫一声,然后立即捂着头,在地上缩成一团。 卡卡西脸色一变,跑过来,把地上痛苦挣扎的由纪抱起来。 由纪疼得浑身发抖,甚至冒出冷汗。 卡卡西抱着她,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得立即去医院。 正想着,由纪忽然抓住他的手,缓缓睁开眼睛,在她睁开眼睛的同时,她的双眼诡异地流出两行血泪,看得卡卡西心惊肉跳,他眼睁睁地看着他自小看到大的由纪那双黑若幽潭的眼睛开始转动着他无比的熟悉的勾玉。 “由纪......” 由纪似乎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她窝在卡卡西的怀里,念叨着:“卡卡西,我好像死了。” * 由纪再次醒来,已经在医院了。 身边坐着面色凝重的卡卡西。 由纪盯着医院苍白的天花板,那些血红的记忆开始回潮,她的烧已经退下去了,可正因为退下去了,她身体像是一瞬间被抽掉了所有的热量,如坠冰窖,冷得刺骨。 卡卡西见她发呆,眼里一对单勾玉却开始迅速旋转,问道:“你怎么开眼了?” 由纪说:“我不知道啊。” 她原以为一辈子都跟血继限界那种恐怖又变态的东西扯不上关系的。 “由纪,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卡卡西,”她木楞楞的,像是被抽出灵魂的傀儡,盯着天花板说,“我好像做了个噩梦。” “做了个噩梦,然后就开眼了?”卡卡西觉得这个理由有点太荒唐了。 由纪也觉得荒唐,她也希望就这么荒唐。 她问卡卡西:“毕业考试结束了吗?” 卡卡西说还没有。 由纪“哦”了一声,然后猛地爬起来,在卡卡西震惊的神情下,神经质地一把拔掉了手背上正在输液的针管,她抽的太急,血管里血不时冒出来,染红了病床上的被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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