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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想太多了吧？是他的错觉吧？ 一定，一定是这样。 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点好了餐，侍应生离开了。 四人的晚餐局在暂且还平和的气氛中进行下去。 ——— 织田作之助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走过夜间的横滨街道，正在回家的路上，他那一身黑衣的友人却好像一只黑黢黢的幽灵，冷不丁出现在他背后。 友人非要请他吃饭，忽略了他点的咖喱饭外卖已送达了他家门口的事实，把他强行拽到了一家昂贵得惊人的两星米其林餐厅。 不久前，他看过一张照片，其上是一名令人过目难忘的少女，今夜他见到了她本人。而她本尊比照片更惊艳，犹如白雪冰霜变成的精灵之类的存在。 他一看见她，就顿悟了她正是太宰治来这家西餐厅的原因，也明白了自己应该如何行动——他只是自家友人的掩护体，不必过多表现，偶尔接话，其余时间默默吃饭就行。 让织田作之助略感诧异的是，她给人的感觉尽管冷傲，实际却修养极佳，并不会无视旁人。太宰治总说话，她会淡而不厌地回应他，让席间保持着不算太热烈、却也不冷场的氛围。 重力使显然很烦干部候选人，他已烦到懒得搭理他，他整顿饭极少说话，只会与她交谈。 侍应生为霜野素珠端来了她点的一份红丝绒蛋糕。 织田作之助已确认了这个人极爱甜食。属于她的红酒杯旁边，还有一杯果汁。一个人若不是重度的甜食控，绝不会边喝酒边喝果汁还吃蛋糕。 白发少女拿起小叉子，即将享用红丝绒蛋糕。但她停顿了，似乎是渴了，邃密的银眸淡淡地扫过她的两只杯子，可杯中的红酒与果汁都已经饮尽了。 正在切牛排的织田作之助也微微滞住，因为他看见她左右两侧的两个少年都动了。 一人拿起酒瓶往她面前的高脚杯添了少量的酒，“莉莉，给你。” 一人把一杯未动过的果汁放到她眼前，“霜野小姐，请喝这个吧。” 微蹙眉头之下是蓝眼睛，瞪着笑意盈盈的棕眼睛。 局外人织田作之助面瘫着脸眨了一下眼，他感到自己嗅见了一种无形的呛鼻的火药味。 而后，赭发少年和黑发少年都看向她。 她却没有接受红酒或果汁，只是满面淡漠地吃了一口蛋糕。 除了略觉诧异，织田作之助的情绪就没有其他波动了。——PortMafia的成员们在私底下将年仅十八岁却大有作为的两位少年称为“双黑”。“双黑”永远无法和平相处，可命运却时常将他们捆绑。连他也相信中原中也与太宰治之间存在着孽缘，这两人喜欢同一个人也不出奇。 况且这位大小姐确实是一名极有魅力的女性，任何人心仪她都很合理。 这三人的事与他无关，而食物不能被浪费，他继续吃自己的牛排。 然而，他却发觉一道目光降落于他头顶，他掀眼就与银色的眼眸对上了视线。 “织田先生在喝白开水吗。” “是。” “很健康的选择。” “嗯。” 简短的对话就此结束，白发少女看向一位路过的侍者。 “请给我一杯白开水，和这位先生一样。” “好的，请您稍等。” 她必然要喝点什么，可她没选那两人给她的，转而要了一杯水。 这自然又随意的行为令人捉摸不透她的态度，而那两人的矛盾点也被她转移到了他身上，偏偏她本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淡漠模样。 织田作之助面无表情地接受了另外两人的目光的洗礼。 有一种预感……太宰之后一定会跟他闹别扭。 他的友人虽是成年人，许多时刻却像孩子般幼稚。 当然……太宰治绝非简单纯善的孩童，更类似于恶童。 ——— 将微凉的视线从友人身上移开，太宰治弯着眼看向了白发少女。 “霜野小姐似乎很喜欢甜点呢。” “我趁着今日休假，去了一家有名的美食店，排了很久的队，买到了据说是横滨是最好吃的马卡龙。” “我原想，如果我明天或后天能见到您，就将这一份不成敬意的小礼物送给您。我也没预料到，我竟然今天晚上偶遇了您，这真是意外之喜。” 太宰治并非空手而来，他到店时手里拎着一只纸袋，把纸袋给了接待员。 此刻，他轻轻打了一个响指，一旁的侍应生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身离开，很快端着东西回来了。 “先生，这是您自带的点心，我依照您的嘱咐，将它放入了碟子。” “谢谢。” 侍者走掉了。 “……你去店里排队买马卡龙？你从何时起变得如此有闲情逸致了，我可不认识那种人啊。” 沉默许久的中原中也忍无可忍地说道。 “太宰，人不能张口就来，偶尔说点实话吧。只能是你的部下替你排队买了东西。” “中也你总是这样，动起手和开玩笑都没轻重，好伤人呢。” 太宰治依旧在笑，面上多了丝丝缕缕的委屈的意味。 “指控也要讲究证据吧。我真的排了好久的队，中也不相信的话，可以去店里调监控。” “……” 面对油嘴滑舌能言善辩的无赖，为了保持自身的风度，最好不要回应无赖的话。中原中也不在说话了。 ……怎么可能为了这种小事去排查监控，那岂不是显得他小肚鸡肠极了？ 一整碟精巧的五彩马卡龙被太宰治推到了她面前，他对她浅浅一笑。 “霜野小姐，请试一试吧。” “太宰先生有心了。” 白发少女拿起一块梅子色的马卡龙放入自己的餐盘。 素珠超级、超级、超级爱吃甜食。 虽说她今晚已经吃了四块蛋糕了，但她仍抵抗不住这份马卡龙的诱惑。 这个心机深沉的黑泥boy，话术和手段都相当茶香四溢欸。 不过她倒是不讨厌对方的做法，人都喜欢被投其所好。 吃了一口马卡龙，她才品出了有什么不对劲。 它是极致的甜蜜美味，完全超出正常食物的范畴。 在她舌根绽开的回甘，是熟悉的血液的味道，就像是曼陀罗花的汁液。 头晕目眩，体温升高。 思维仿佛一池清水被搅浑，极强烈的焦渴感猛然炸开。 她的疾病Debuff已被激活，一切发生在短短几秒内，旁人甚至还没意识到她的异态。 冬雾独家 除了他。 他对她的变化一清二楚，毕竟是由他引发。 食欲、渴欲、以及最不可言说的欲念，于躯壳内疯狂蠢动着，她的手几乎快握不住叉子，听见那少年似笑非笑地问： “霜野小姐，您还好吗？”
第40章 长时间浸在浓香里, 人的鼻子会变迟钝。 杏仁，柑橘，花香将她环绕, 她的嗅觉不可避免地麻木了些, 导致她没能嗅出马克龙透出的曼陀罗气味。 系统三分钟前接收到新了安装包, 它正在自我升级，没能帮她检测甜品。 “霜野小姐，您还好吗？” ……当然不好，糟糕至极。三道人形食物在她眼前, 她当前是拼上了所有自控力，才遏制了想咬人的欲念。 她低头不语, 同一张餐桌边的所有人都看着她。 中原中也问：“……莉莉，你怎么了？” 幸好，系统完成升级、再次上线, 它即刻发现了玩家的异常。 [宿主，您……] [给我一张【静心符】。] 系统照做。 她身为内测试玩官, 享有诸多普通玩家不具备的特权, 她通常不愿使用外挂, 因为破解版的游戏过于无趣。 可遇上当前这种状况，她不得不作弊。 素珠跟系统要的这款道具能压制Debuff五分钟。 好在她发病不算严重，上次是中至重度，本次是轻微。 “……我没事。” 她抬头看向中原中也, 他发现她面色泛白, “今天外出忘带了一款药, 餐前吃药就少吃了一种药, 大概是由于这个原因，刚才突然有点头晕。” “各位慢用, 我去露台透个气。” “呼吸些新鲜空气，头应该就不会那么晕了。” 他站起身伸出手将她搀起来，蓝眼睛盛着关切，不容辩驳地说。 “我陪你去。” 当然不希望任何人跟着她，可她没有合适的理由拒绝他，只好点了一下头。她等会儿再想办法把他支开。 整个下午，对方都不曾拉过她的手，可此刻他主动握住她的手，五指与她的相扣。他见她站不太稳、脚步虚浮，甚至扶住了她的腰。 她此刻精神欠佳，没有看那个剧毒植物一眼，在赭发少年的陪同下向露台走去。 那两人走远了。 织田作之助选择看盘中的牛排，而不是一旁的友人。 某个人不再装了，幽怨气息不加收敛地漫溢出来，令人不愿意多看，感觉会被诅咒。 “太宰。” 织田作之助最终还是看向“怨灵”，面无表情地低声道。 “你……很想赢过她吧。” 织田作之助有极强的直觉与粗线的神经。被这个人察觉并戳穿自己的心思，太宰治并不意外。 可他不会承认也不会否定。他不愿意坦白自己，却也懒得在这种小事上欺骗友人。 “织田作喜欢这家店的食物吗？我觉得这儿的甜品，味道比不上我自带的。“ 他微笑着，随手捻起一枚白色马卡龙。 “我买的马卡龙真的超好吃喔，你要不要来一个？” “谢谢，但不用了。” 雪白的马卡龙被送入口中，咀嚼，吞咽。可口的味道令他勾起了嘴角。 十二颗马卡龙，只有一颗混入了他的血液。而她偏偏挑中了被动过手脚的那一颗…… 他想。 这未尝不是一种缘分。连他也不得不说，与她相关的事情，总是充满趣味。 —— 餐厅，露台。 [宿主，您的道具还有一分钟多就失效了……] [我知道。] “莉莉，你真的没事吗？” 她身侧的少年说话了，她不得不停下在脑海内与系统的对话。 “你的手好冰。” 两人坐在长椅之上。五月下旬的夏夜湿润微热，可她的体温很凉，中原中也用双手将她的手包裹起来，他温暖坚实的掌心胜过最好的暖手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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