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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车窗破碎，爬满蜘蛛网一般的裂痕，那一双双贪婪的青灰色的手伸进来，女孩子惨叫着，被从碎玻璃中拖出去。 关明惠因为坐在后座的缘故，多撑了那么两分钟，也就是这两分钟等来了楚留香。 那是一只很漂亮的手，古铜色的，指甲修剪的很整齐，手指纤长，甚至还有一点很浅淡的香气。 关明惠已完全不记得那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等她意识回笼的时候，她已被人抱在怀里，那人踩着完全垂直的楼体，腾空而起，三两下就翻出了十米开外。 绝望的哀嚎声被远远地抛在后面。 关明惠一直扭着头，呆呆地看着三个月来朝夕相处的朋友在尸群中慢慢支离破碎，她俩也伸着手——在向她伸手。 最后，他们落在了一家三层超市的顶楼天台上。 关明惠跌坐在地上，止不住的颤抖，双眼已失去了神采，当她重新听到外界的声音时，已经是傍晚了。 云烧了满天，霞光万道。 “你们……你剧组拍戏的？”这是关明惠的第一句话。 “不对不对，我刚才是不是在天上飞来着？”她摇摇头，很快扇了自己一巴掌：“别睡了，快醒过来，寝室里没有吃的了！” 眼见着她又要扇自己一巴掌，楚留香手疾眼快地捉住了她的手：“你没在做梦。” 关明惠又愣了半晌，缓缓吐出一口气，搓了搓脸，用力甩了一把，眼圈红红的，她却在笑：“哎呀，真是巧了哈，你们是不是异能者呀？就是最开始没有被感染从而意外获得了超能力？” 楚留香大概听明白，附和着点头：“是的，这附近还有别人吗？” 关明惠摇了摇头，声音隐隐沙哑，紧抿着唇不让它颤抖，还是笑容满面地问：“我也不知道啊，这年头，谁还能顾得上别人？诶，那个……”她凑进了些，下巴往林诗音和沈璧君那边抬抬，道：“她俩谁是你女朋友啊，话说你们真的不是演员吗？我就一学期没看电视，现在娱乐圈都卷成这样了吗？” “啊……”楚留香一时难以回答，只能含糊过去，道：“不知姑娘你如何称呼呢？” “我姓关，你叫我小关就行，大哥，哦还有两位姐姐怎么称呼啊？” 通了姓名之后，关明惠眼睛转了转，还有点扭捏：“楚哥，你看哈，林姐肚子这么大，挺不方便的，要不，要不你们干啥去也带着我行不？我医学院的，我是预备大夫啊！对妇科还有一些了解……你看……” 话还没说完，楚留香就已明白了她的意思，无非是想寻个保护，就算她不说，楚留香也是要把她带在身边的，正要说话，林诗音忽地眉头一皱，捂住了肚子，缓缓蹲下。 “哎呀，这别是要生了吧！”关明惠为了抓住这来之不易的机会，立刻抢在林诗音身边扶助了她：“别着急，别着急，深呼吸，对对对，就是这样，快，我知道这附近就有医院！” 去得当然不是C市的人民医院。 那家医院位于C市中心，典型的一家三甲医院，没有一天不是人满为患的，往那去纯纯是脑子被驴踢了。 四个人随便在马路中间捡了破车，一路开到了关明惠最熟悉的正阳路，那里人不多——主要是丧尸不多，胡同里就有一家小诊所，她从前还来这拿过药。 下了车，楚留香走在最前面，沈璧君在最后。 零星几只丧尸见有了人，不要命似的冲过来，都被楚留香制住了。 “不是吧，干嘛呢你们？”关明惠一看那手法就大叫起来：“你们别告诉我三个月了一只丧尸都没杀过！爆头啊大哥大姐！爆头知道吗？” 关明惠扶着林诗音，不敢走太慢，也不敢走太快，更不敢让自己失去存在感，只好提供一些技术上的指点：“打太阳穴，最方便。”随机，身后便有一根金针射出，直刺入奔来的丧尸大脑，金针穿脑而出，丧尸直直倒地不动了。 小诊所里是没什么高级医疗器械的，甚至连个能做b超的仪器都没有，偏偏林诗音肚子痛得厉害，还见了红，楚留香也没多想，凑合了一夜之后，第二天一早，他就开车出了门。 是的，独自开车出了门。 关明惠开车的时候，他就坐在副驾驶上，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问，愣是自己看会的，除了最开始不太顺畅，连撞了好几下之后，居然开得比关明惠还顺畅。 晚上，他带回了些食物，然后又出了门，这一次是第二天中午回来的，样子很狼狈，全身都臭烘烘的，月白色的锦袍被溅上花花绿绿的颜色，也不知砍了多少只丧尸。即便如此，他仍保持着一种自在的风姿，含笑着对几个人说：“我把那家最大的医院清理出来了。” 林诗音和沈璧君都还不明白清理出一家医院代表着什么，只有关明惠瞪大了眼，倒抽了一口凉气，把自己呛的死去活来。 “什么？你说哪家医院？” 楚留香一脸无辜道：“好像是人民医院？” 关明惠直咋舌，一把抢上前去握住了楚留香的手，用力摇了摇：“楚哥，楚哥！你可真是我活爹啊！”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矜持着笑道：“我也没有那么厉害，只能保证其中的一栋楼是绝对安全的，其它的我会慢慢去清理。我们先过去吧。” 在人民医院度过的第一个夜晚，楚留香熟悉这里之后，他背弃了这座城市黑暗的默契，开了最顶层楼的灯。 是的，他很清楚地知道，在这令人绝望的末世，城市最中心的医院亮起了灯，对其他幸存者而言，代表了什么。
第10章 丧尸围城 医院顶楼的灯亮了整整一夜，楚留香的打算是让它每晚都亮着。 黑暗中的光是最显眼的，只要有幸存者看到就会明白，亮灯的地方有人，并且欢迎人的加入。 一定会有人加入的。因为在末日，人没办法独自活下去，他们团结起来，变成一个整体。明灯不但是一种心理安慰，更是一种信号，是把许多许多的人团结在一起的力量。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天，楚留香已经适应了这里，飞快地吸收着关于这个时代的讯息。 沈璧君主动揽下了收容其他幸存者的活，这听起来简单，其实是一件非常琐碎且麻烦的事，必须要做的一项工作就是检查来人的身体，带有伤痕一定要单独隔离观察，哪怕最细小的擦伤都不能忽视。 据关明惠说，感染者从受伤到尸化的时间，根据伤口的不同，最快的二十分钟就会失去意识，最慢的则需要两天。 人若少还好，人要是多起来，一个不慎，大家都得玩完。 虽然楚留香只收拾出来一栋楼，那也是非常大的空间了，住暂时不成问题，吃和用倒是一件麻烦事。 这就是楚留香今天要干的活。 原先那一身打扮固然飘逸好看，却实在不合时宜，他抽了个空，把长发贴着头皮全剪了，换了身结实耐脏的冲锋衣，马丁靴，甚至在关明惠的强烈建议下，他还带了副厚实的劳动手套和轻型头盔。 她絮絮叨叨一遍遍地嘱咐着：“千万要小心啊，一点点小刮伤都要注意，还有还有，小心丧尸的体.液，哪怕飞进眼睛里一点点也是件要命是事！” “记住了，单子上那些东西只有母婴店才有，前街就有一家，旁边就是超市，米面油盐记得多拿一些，开车遇上尸群千万不要减速，一定要保证最快冲出去，不要慌。”说到这，关明惠声音有些哽咽，眼圈红了红，还是接着说了下去：“你可一定要平安回来啊，东西拿不回来不要紧，咱们再慢慢想办法，我……我们都等着你……” 楚留香朝她安抚笑笑：“放心吧。” 他又转过头看向沈璧君，他们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却有一种自然而然催发的默契，他一看过去，沈璧君便说道：“这里有我，你放心。” 轻型小汽车引擎发动，出了门很快就看不见了。 医院里停的车不少，尤其是那种好用的中型车，其中有一辆，高底盘，重量足，还有一个超大的后备箱，车主变成丧尸之后就被困在里面，身上还绑着安全带呢，开出去正合适。 可楚留香毕竟是个古代人，能那么快学会开车，一是他足够聪明，二是他开的那辆是自动挡，也实在没什么技术含量，而这辆中型车是手动挡，操作上就有些麻烦了，偏偏林诗音即将生产，关明惠实在走不开。 这就没办法了，到了这种地步，宁可选一辆开着顺溜点儿的。 …… 楚留香刚走没多久，另一辆车已到了医院门口，推拉门和拦车杆关着的关着，放下的放下，零星几具丧尸徘徊在门口，显然对面前这个大铁盒子没什么兴趣。 保安亭的门倒是开着，两三具被开了瓢的丧尸倒在那，血迹和墨绿的尸液还算新鲜。 “哥，不进去啊？”坐在副驾驶的少年全副武装，对开车的中年汉子悄声道：“这么大一家医院都收拾出来了，这里这伙人肯定厉害。” 中年汉子眉头紧皱，嘟囔着道：“我总觉得没这么便宜的事，厉害不假，可谁知道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啊？” “而且我看这儿也太没有安全感了，这可是人民医院啊，你看这破门，你看这破栏杆，你再看看那里头，那破玻璃门，看着也不像防弹的，不用多，五六十个个丧尸就能冲进去，也不知道拿下这块儿地方的人咋想的，选前边的那小区也比这儿强啊！” 坐在后座的是一个中年女人，翻了个白眼儿，嘟囔道：“你说这么多，是去是进给个痛快话，要我说，咱就别来，你又不听，咱家存的这些东西，省着点儿还能撑两天呢。” 中年男人忍不住怒道：“两天之后怎么办？是把你饿死还是把我饿死？” “嘘嘘嘘，你俩可小点声吧！”少年压低了嗓子：“别惊动了尸群！” 就在这几句话的功夫，拦车杆忽然缓缓升起，花坛后面，最前面的那栋楼里走出来一个女人。 即便是现今网络如此发达，各种美颜手段层出不穷的时代，美成这样的女人也实在少见，她的美不单表现在五官上，更在气韵神态上，端宁淑丽如冰雪，让人一见就不由得屏住呼吸。 她在离门口十来步的地方站定，朝车子挥了挥手，示意车子赶快开进来。 也就是这十来步的距离，在门口的丧尸已发现了她，就像是快要饿死的人骤然见了一盘香气扑鼻的红烧肉，丧尸喉咙里发出“嗬嗬”声，死命的扑上去，可就在车子启动，预备朝丧尸撞过去的刹那，一蓬金光闪过，丧尸便扑倒在地不动了。 中年汉子惊得呆了，几乎都要忘了怎么开车。 沈璧君又朝他们招招手，男人才回神，匆匆把车开进去，杆子又落下。 男人说他叫董建强，身边的少年是他弟弟，叫董建辉，女人是他老婆，姓满，叫满莲山，本来家里还有父母、儿子、女儿还有小姨子，一大家子人在一块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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