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朱拿了药盒回来,顾不上跟他俩吵架,什么啊爱哭就像小姑娘?您二位小时候不也得哭的嘶声裂肺,小孩子才爱哭。 脚尖一钩关上门,把两位善于言辞的人士关在门外,免得惹人生气。和丈夫交换了一下眼神,站在较为安全的距离,柔声:“郡王爷,您是先喝杯酒稳稳心神,还是先擦擦脸上的血呢?衣衫也被血染红了,换下来,趁现在还洗得掉。” 林玄礼心情稍缓,抬起头靠在他怀里,让她们处理自己脸上的伤:“伤的不重,我现在内力雄厚,伤势恢复的很快。” “毕竟是在脸上,郡王爷脸上要是有道疤痕,京城的佳人小姐岂不是要痛心疾首?”阿朱拧了手帕过来,先擦干净脸颊脖颈上的血,又换了一条去擦伤口处。 伤口并不深,已经不再出血,看起来快要愈合了。 萧峰道:“我弟妹看了心痛,一定要把你打一顿的。” “她打过了。” 阿朱打开一个玉瓶,用金簪挑起一点点乳白色的药膏,这药能确保浅浅的伤口或蚊虫叮咬之后不留疤痕,就轻轻涂在伤口上:“行啦。明早差不多就好了,保管一点疤痕也不留。” 又去取出一件黑绸子的圆领袍,衣料略厚,花纹是以经纬变化织出来的黑色格纹:“这是之前给爹爹做的衣衫,还未来得及送给他老人家,您先换上吧。”其实不是,是想看看萧峰穿这种华贵衣裳是什么模样,就做了一件叫他穿上试试,果然非常威武迷人。然后想起还要尽一点孝心,就准备放到一个合适的时候送给公公,譬如他下次来这儿的时候。 林玄礼缓了缓:“好,多谢嫂夫人。” 阿朱拉着阿碧回避出去,在叫醒厨子起来做饭和拿上白天做着吃的糕点之间犹豫了一下,糕点极其美味精致,做的小酥饺、牡丹烧麦、松仁肉丝小饼,但此情此景,应该吃点热腾腾的东西。 阿碧看了看自己揉好醒着,准备明早做抻面的面团,用了得了,在揉一团新的:“我来做两碗阳春面吧,权当接风。” 萧峰拎着换下来的衣服走到院中,提了捅水,衣裳扔在木盆里,浇透水泡着,血不干结就不会留下痕迹,明早仆妇就来洗了。又去拎了两大坛酒:“阿朱,你和你妹妹慢慢叙旧。我和贤弟只怕要说一夜的话,别等我了。” 阿朱也觉得奇怪,那种郁郁挫败的神情一般属于公子爷,前后见过郡王几次,他都是那个洋洋得意心想事成的快活样子,怎么样会呢?“咱又不急于一时。你去吧。” 林玄礼慢悠悠的用护腕把黑袍的袖口扎好,举着菱花镜照了照,黑眼圈,苍白的脸色,黑色衣衫。看起来更像个反派了。 萧峰:“来,喝酒。你现在武功深厚,酒量一定见长,咱们喝个痛快。” 林玄礼就喜欢他这种很坦荡的心态,不论碰到什么倒霉事都能泰然之处,并快速接受命运一切残酷离奇的安排。坐在他旁边,一连喝了好几碗:“少林藏龙卧虎,实在不假。” 萧峰一碗碗的陪他喝:“还有比玄慈更离经叛道的人?” 林玄礼就开始第三次讲起自己倒霉又曲折的‘一枕黄粱’,以及被拉进去的慕容复。100%无删减版。 他上辈子养成的习惯,不要和一个朋友一直诉苦,他会受不了的,多换几个朋友说说。如果不是太思念六哥,第一个就要来找萧峰,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靠得住。 一口气说到击杀皇帝和徐太尉:“大哥,倘若你听说有这样一个人,眼睛里长久带着罪证,你见了他会害怕吗?” 萧峰考虑了一下他击杀昏君的道德问题,那又不是亲爹,既无生恩又无养恩,还是个残暴不仁祸国殃民的,就这样吧:“我向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贤弟,这也太离奇了,不瞒你说,食人血肉不是什么太稀奇的事,吃亲人的也不是完全没有…譬如说同族但结了仇的。没听说有谁的眼睛里会有血点。” 林玄礼幽幽的叹气,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我听他们背后议论,说我四个月里从软弱无能,到有了盖世神功,一定是暗地里杀了很多人吃。” 萧峰:“这种话我是不会信的,皇室宗亲出殡总是个热闹(散很多钱给乞丐),怎么可能都秘不发丧。况且‘寿王’究竟是怎样的人,我要是心存疑虑,去见一见也就知道你的为人了。来,喝酒。” 恨一个人就去杀他啊,觉得他坏就去为民除害,抱团排挤躲避是怎么回事。 林玄礼说完全过程差不多用了一个时辰:“这些事呢,我和六哥说的时候不能说弑君的部分,和娘子、伯父说起时,也略有隐瞒。平心而论,我绝没有半点错处。” 萧峰对此表示赞同:“你非但没错,其实是太好了。贤弟心软,不会招揽党羽,像丁春秋那样杀人如麻的人都有一群弟子歌功颂德,有他抓去迫于淫威的,有收养的眉目端正的婴孩。你真狠一狠心,随便乱杀几个人,再抓些小孩,就能叫其他人哭都不敢哭,只敢笑对你。” 林玄礼愣了一会,拍桌:“草!他妈的,惯得这帮贱人。” 宗室躲着我,大臣躲着我,文人也躲着我,都是因为我是讲道理的好人啊。 随机杀几个,谁都得来赔笑奉承。我怎么没想起来。 萧峰笑道:“即便你想起来,也不肯滥杀无辜。来,干一杯。难怪你有这样浑厚内力,精妙招数。原来都是踏踏实实修炼出来的,贤弟,见了面怀疑你,固然是哥哥不对,我也实在猜不出来这样曲折离奇的故事。你别难过。” “我当时是气蒙了,没想到你也会提防我。” 萧峰并不愧疚,这谁能想得到啊!做了合情合理的事,我要是坚信一个武功突然翻了十倍性情大变的人就是他,那未免有点傻。 “你那一记大金刚掌,还以为是玄慈假死脱身,要来找咱们寻仇呢。这功夫百年之内只有他一个人修成,之前教你不也是因为学不会么。这扫地僧实在蹊跷,你在瞬息之间经历六十年光阴,却能连着内力修为武功境界一起带到自己身上,单凭这一手,就绝不敢小觑。贤弟,你有什么章程。” “大哥,我是喜欢练武。可是我要做的这些事,我最重要的三件事中,没有武功这一项。”精力当然分配在最重要的事情上。想要绝世武功,但这不是最重要的,也不是最需要的。 林玄礼纠结片刻:“你爹爹去暗杀他,没成功。英英叫我用他。我是又恨又怕,忍不下这口气,可我纵然有杀光少林上下的能耐,却奈何他不得。我又不想杀那些老实和尚。倘若是你,你怎么办?” 萧峰迷茫的抓抓头,要是单纯修炼上十年内功,或是叫人梦中点化两样绝世武功,是应该向老僧致谢的。但他经历了那样一番侮辱折磨,拿人不当人看,他听了都大为愤愤,小郡王从小到大锦衣玉食心想事成,唯一受苦的时候大概是遇到我爹爹……武功四个月就大圆满了,却苦熬了六十年才放出来。怎么想都是那老僧存心折磨人,慕容复都没受那么大委屈,也实在不能说老僧绕过他或是示好。这他妈的那里是示好了? “我不知道。贤弟,你若要与他一战,我陪你同去。咱们尽力也就罢了。反正我武功尚未独步天下,有什么潜心修炼的地方也不坏。要是在梦境中成了个糟老头,回来见到阿朱岂不是更欢喜?” “我们也赢不了他啊。” 萧峰微微一笑:“贤弟,你生性稳妥,非要事事有十足的把握才肯动手。其实江湖之事,大多不计生死,只求痛快。我无数次出生入死,都没多大把握,捉着一个破绽就赢了,其实对方也是一样。”
第114章 今日方知我是我 林玄礼心满意足的醒了过来。理智知道老婆说的方法对, 但心里实在是气得要死。 这些天在六哥面前根本不敢喝醉,多年没有和人亲近,看所有武功稍逊的人都是一触即碎, 疾驰回京的路上萧远山提醒了好几次注意力度, 只能在清醒时候和六哥轻柔的贴一贴。至于在自己府中,那也是京城里也不太敢喝醉放肆, 免得酒后无意伤人,或是有风言风语传出去,上达天听。自己对府上那些侍卫和内侍记得不太清楚了,见了小公主都差点认不出来是自己侄女, 何况是他们。 就到萧峰这里敢喝醉了发疯, 深深的记得他,以及清醒时也情绪失控乱发脾气。 果然情绪回归正常了, 说真的,学猴子叫并冲所有人扔泥巴这件事……应该在那六十年里作为固定项目。 萧峰歪在窗前桌边, 拿了本阿朱买的书看, 消磨时间,听他呼吸声一变,搁下笑话集回头:“贤弟,你醒了?” 林玄礼打量了一下屋里, 还好,整整齐齐的,显然没拆了他家。果然自己的酒品很好,喝多了除了撒娇就是睡觉。一翻身坐起来,刚要开口觉得嗓子微哑, 嗯?内力怎么也消耗了一些?揉揉头:“大哥,我喝醉之后干什么了?” 萧峰大笑:“哈哈哈哈你把事情和我说完之后, 就去和风波恶包不同二位老兄对骂,细数他们议论编排你的话,骂了慕容复几句又夸他,他们二人与你争论,对骂到后半夜,贤弟你老怀大慰,哈哈哈哈哈哈,将这二位老兄俩引为知音。” 林玄礼用袖子捂着脸倒回床上。 “然后拉着我去城外荒郊,把大金刚掌演示了三遍,想教我。可惜愚兄没能全学会,又把你气哭了。”萧峰选择性的忽略掉他当时坐在草地上团成一团哭的很伤心,令人伤感又一头雾水。倒了杯茶,过来拉小孩起身,要不是有高深的武学修为,又在短短时间内通晓了别人苦修一世也练不会的两样武功,他简直怀疑那扫地僧把贤弟的年纪给倒退了十岁,哭的像个六七岁小孩似的:“耶律洪基怎样得罪贤弟了?你痛骂此人背信弃义,誓要杀之。” 林玄礼臊眉耷眼的被拽起来喝水:“没事没事,宋辽将来若要交战,必不会将你牵扯进来。” 萧峰轻轻的叹了口气:“贤弟,我没去过契丹境内,连契丹话也不会说,以前倒是杀过不少契丹人,现在想起来甚是难过。但真到了两军交锋时,若要刺杀主将省得战况焦灼不下,你遣我去,我也不敢拒绝。” 林玄礼讶然:“好啊!我还不想显露如此高深的武功,这对我,对所有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萧峰想起自己派遣得力干将暗中调查的事,汪老帮主真留下了一些什么东西,用以制衡自己。虽然听他们都说了,但真确定之后还真有些难过。“三天之前我爹爹派人送来一封信,叫我去京城有事,我当时在外办事,阿朱寻不着我,今早才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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