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红玉垂着头,不叫他看见自己的脸:“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哥哥。” “那你回去吧,别叫爹娘担心。”刚要给胡斐使眼色,发现小孩已经躲到窗檐下的柴火堆里面准备偷听,很好,速度很快。 平四心说不信你吃饭的时候还不回来,就算忍住,睡觉的时候看你往哪儿跑。 正房里涮肉喝酒闲聊,探讨接下来去杀谁,并感慨消息传播的不是很快,有谁作恶经常只有当地人才知道,只捋出来了五个人选。 林玄礼又摸出小本子来,边喝酒边看,他专门研究过合击之技,这些人真的很好用,分作‘暗器、缠斗、用毒’三大类,大概属于是逮慕容复都能逮住。别看单个上都不行,男神当年在聚贤庄咔咔乱杀的时候也差点累到。硬碰硬有把握,下毒也会,但难免危险,况且下毒是需要载体的,需要洒在脸上、口内或者喷到皮肤上,只要有懂行的也能防备,又不会中毒了当时就死,还能濒死反击给我添点麻烦。 “这些人要是联起手来对付我,还真不好处理。大哥,你会射箭吗?” 苗人凤点头:“家父管教甚严。不敢说百步穿杨,但百步之内箭无虚发。我家有两张硬弓,可以策应。”虽然暗箭伤人完全违反个人道德,但前来暗算围剿‘胡二爷’的人哪一个不该死? 林玄礼立刻高兴起来,提起酒坛:“好,到时候我的性命就托付给你了。” 掏出苗府的户型图,又提笔在纸上勾勾画画,推测这三十个人会有哪几种组合,反正最近囤积了食水,不会有陌生人或信件靠近,也不入口非囤积的食物,每日都在服用解毒药丸。 胡斐推开门溜了进来:“二爷,听明白了。赵老爹去年生了一场病,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他老婆去借了钱买药瞧病。找的是当地放贷的‘假霸王’刘继。那恶棍在合同上做了手脚,不只是九出十三归,利滚利到今儿连这家客店的房产地契都给了还不够,还要强娶红玉姑娘。本地的讼棍,官府师爷都向着刘继,打官司赢不了。二爷您给的房钱基本上都还了利息,这还不够呢。” 林玄礼皱眉:“什么假霸王,哼,他住在哪儿你听说了么?” 胡斐气的捏紧小拳头:“半山腰上那个山庄就是刘继的,但他经常住在城里的两个女支院里。红玉姐姐出去之后,我听赵老爹说,被刘继抢去的姑娘基本上都…要不了半年就送到窑子去了。二爷,您行行好,杀了他吧。” “这可是当地有名的财主,过两天再杀。”现在杀了很容易暴露现在的住址,敌明我暗的好局面不要搞成敌明我明。 胡斐震惊的睁大眼睛,万万没想到他会不肯去,杀那个土财主有什么难的,倘若他不是一个矮矮的小孩子,早就自己去了:“大侠,你不是要扶危济困么?” 苗人凤受不了小男孩如此质问,更没料到自己隐居之处十里地外的庄子上就有这样的恶棍,起身就要去。 林玄礼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只杀刘继一个?那怎么够用呢,还惹人眼。等两天,咱们先把咱们的事忙完,刘继和他的兄弟,靠山,一连串都杀了,那才没人猜的出来是为了赵姑娘。” 苗人凤左手被抓,右手去拆解:“耽误不了半个时辰。” 吃饱饭就适合过招,林玄礼在立刻插手格挡,一被拍开抓人的手,立刻反手去抓他的衣襟。 拳掌交手虽然不是大开大合,玩的就是以快打快,上切下格,穿插来回。 胡斐根本看不清,就听见一顿噼里啪啦,俩人又停了手,二爷笑嘻嘻的敲了敲酒碗示意倒酒。 提起酒坛先给大爷斟酒,默默表示支持。说起之前的一件事:“二爷。咱们刚来的时候,赵老爹问二爷成亲没有,出门在外也不带个女人伺候,大概就是想给闺女找救命稻草。” 林玄礼当时以为他只是简单的想给闺女嫁给有钱人:“我家有悍妇。”薛鹊是真的,非常有可能杀掉任何一个跟她师兄的身体搞暧昧的女人,但薛鹊可以无视掉。但天上还有王繁英呢,难道她在辛辛苦苦的帮我,我能找个什么借口胡搞乱搞吗?上一世她没盯着,我都没有沾染红尘俗世。 胡斐:“我爹出门买东西的时候打听了,刘继是本地的地头蛇,专以放贷、买地为生,这里的生药铺、糖酒铺、布店、油盐酱醋店、卖酒的铺子都是他家的。” 苗人凤不愿意跟人吵架争论,在这件事上也不算立场不同,只是今天杀还是过两天再去杀,是杀刘继一个还是杀他满门的差异。又喝了几碗,起身:“兄弟,你不胜酒力,别喝了,留步。” 林玄礼已是微醺:“准知道你要去。拿一张么?” “嗯。”苗人凤接过一张印了两条尾巴超凶大狐狸印章的纸片,揣在怀里,又对胡斐点了点头:“你适合练刀。” 胡斐一怔,抬头去看这位大爷的脸,却没看见人。 人影已经没入远方的风雪之中。 林玄礼摸摸小光头:“看什么看,回去给你爹认个错,吃晚饭去。” 胡斐心里想着红玉姐姐的安危,她人很好,又很漂亮,和四叔在很多大大小小的城市辗转做工,很少见到她那样美丽的人。即便她不好也不漂亮,同样不应该落在刘继那种败类手里。 一回屋,刚放下熄灭了炭火的铜火锅,就被平四单手拎起来抖了抖:“看你往哪儿跑。” “别动手!我听你的,我发誓。你把刀谱给我,我想练武。” 平四等他乖乖发誓之后,才说实话:“少爷,你爹就是当年名镇一方的胡大侠,是苗人凤杀了胡大侠。” 胡斐满脸惊愕:“啥????” 平四:“你虽然还没长大,但苗人凤现在死了,我也不怕告诉你。他不是我的仇人,是你的仇人,他死了,我是替你高兴啊。斐儿,你爹当年和苗人凤约战比武,你娘刚生下你。胡大爷被人下毒暗算,胡夫人也死在当场,我抱着你逃跑。虽然苗人凤死了,他的党羽到比他还嚣张可恶,一定还在暗中追查你。斐儿,练好武功,将来再去找他们算账。” 胡斐亦悲亦喜:“胡大侠竟然是我爹,那我不叫平斐,应当叫胡斐么?” “对。我养了你一场,你还叫我四叔吧。” 小孩握着他的手,望向他脸上那道近乎毁容的伤疤:“四叔。” 平四提前告诉他并不是为了苗人凤,而是另一个人:“胡二爷杀了苗人凤,为你爹报仇。他是你的亲叔叔,你跟着我颠沛流离,吃也吃不好,穿也穿不好,我不认字又不懂武功,什么都没法教你。” 胡斐隐隐有些不安:“四叔,你打算找到胡二爷,叫我和他相认么?没凭没据的。” 平四低声道:“咱们这位二爷的相貌虽然不像胡大侠,待我的做派却很像。你以为我是你爹爹的家仆么?当年我只是厨房里烧火的小伙计,我爹三年前欠了赵财主五两银子,三年后竟已算到欠四十两。胡大爷给我一百两银子,救了我一家三口。人人叫我癞痢头阿四,轻我贱我,胡大爷却叫我‘小兄弟’,一定要我叫他大哥。当年你父母的遗物,虽然在投奔你娘舅时候遭人暗算,来不及带出来,胡家的拳谱刀谱都在这里。你抓紧练会,将来若有机会,可以凭此相认。江湖中人,无不贪图胡家刀法,倘若胡二爷用的是胡家刀法,你就和他相认。倘若不是,咱们也不要认,以免不测。” 当初他在厨房偷偷哭,胡一刀听见他哭泣,就去问因为什么,胡大爷长得那样凶恶,吓得他说不出话只是哭泣。胡大爷耐心的哄了一会,柔声细语的询问,一定要他说清楚原委。不仅给了钱帮他爹妈赎身,还说以后去杀了赵财主。 胡斐茫然的点头,冲击有点太大了:“四叔,我都听你的。” …… 苗人凤在黑夜风雪中凭方向感摸到刘家庄,这庄园墙壁高耸,戒备严密。四处找了找,在书房落款里确定没找错地方。 灯柱很贵,这也有助于锁定目标,登高一望,整座庄园里只有一处点着灯。 在窗外就听见琵琶声,一个仆人在弹拨琵琶,两个胡须花白的老人,一个穿酒红,一个穿宝蓝,夹着一位妙龄少女在吃酒,那女子也不吃酒,也不说笑。 两个老人说了几句下流的调笑话。 女子低声说:“叫他别弹了,出去。” “你不懂,这是正好给咱们助兴,来喝杯酒。” “我不会喝酒。我是来找刘大爷的。” “太多了,姑娘不胜酒力。来喝老夫这杯残酒。”红衣老人把手里的酒杯递到女子朱唇旁,强行要灌她喝酒。 忽然一整杯酒都泼在她领口,灌酒的老人心口竖着一只匕首,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女子双手攥着匕首手柄,竭力想要拔出来,奈何匕首卡在肋骨中,角度不对,越是笨拙的用力越难以拔出来。 蓝衣老人呆坐在旁边,看着眼前一幕,突然反应过来,猛地出脚踢她心口。 这一脚踢中,就要把人踢死。 女子遗憾的撒开手,往旁边就地一滚,抄起自己坐着的鼓凳,砸向老人的脚:“刘太爷,杀不了你儿子,杀了你倒也不坏。” 刘太爷心里也后怕,多亏她先下手暗杀的是汪先生,这突然偷袭,就算是自己也反应不过来。汪先生可完全不会武功,要是先杀我,再杀汪先生,那就易如反掌了。吓的酒都醒了,一撩衣袍:“凭你?哼。敢杀汪先生,红玉啊,你这丫头全家都得给他偿命。太爷当年打家劫舍,置下偌大家业,是你这小丫头能破坏的?” 赵红玉:“我活了这么大,还不知道杀人放火是怎么做的。” 话说的很硬气,但她的武功确实很一般,就连刘太爷买了个破绽都没看出来,不到十个回合已是节节败退。 苗人凤只觉得她的功夫粗浅且惨不忍睹,太差了。闪身进屋,左手抓住踢向她脑袋的脚,右手往膝盖上一敲,立刻反折过去,直接撅断这条老腿,在喊出声之前点了哑穴。 又轻轻从死者胸口拔出匕首,调转过去递给她,示意她可以去杀了这个幸存者。看向弹琵琶的仆人,难怪他一声不吭,原来是个瞎子。“你出去,不要乱喊。” 瞎子抱着琵琶一句话都不敢说,作揖之后扶着门碎步离开。 赵红玉接过匕首还有些发愣,下意识的先捅了刘太爷几刀,彻底送这老狗归西,低声说:“您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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