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玩意? 别的什么事都不知道了, 这具身体整日里除了大吃大喝,练武和多人睡觉,剩下什么正经事都不管,文化水平不高,并没受过储君的教养,甚至对三公九卿是谁,内阁都有那些成员,什么籍贯,才略如何,是忠是奸,全都一窍不通。 至于民生如何,有无内乱,国家疆域几何,全然不知。 “这个…我…我以前看起来傻吗?” 侍女珍珠愣了一下,嫣然一笑,走过去跪下,艳红的指甲顺着衣领往里摸,从下往上一瞄,真是媚眼如丝:“王爷是最聪慧~最强壮的男人。” 赵煦现在没这个心情,他还没弄明白自己现在是生是死,哪有心思和女人或女鬼亲热:“你起来,好好的陪朕…陪着我说话。” 这襄阳王有四个贴身得宠的大宫女,珍珠、翡翠、玛瑙和金哥儿,听名字就知道这襄阳王确实是没什么文化。 聊了几句,发现这宫女对宫内宫外的事知道的更少,就决定起床。 每日理论上是有经筵的,有先生讲课,襄阳王过去不听那是他的事。 赵煦:朕励精图治十余年,刚去世难道还要读书吗?眼下又不是皇帝,饿的我发晕。真是岂有此理!“拿酒来,我要喝个痛快。” 肺痨时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踏实,现在换了个健健康康的身体,虽然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什么朝代,已经饥肠辘辘,原来健康的身体饿的这么快。 珍珠玛瑙两位美女一左一右斟酒夹菜,金哥儿在旁剥虾。 酒足饭饱也不知道该去做什么,此地不像阴间,但依然无法理解,这是转世投胎?庄周梦蝶?还是借尸还魂?按照那些民间小故事,人死之后应该见到酆都城,看到神仙来迎接,活着看到路边的鬼。但珍珠摸起来热热的,柔情似水,玛瑙的身子软软的,呵气如兰,哪里像是鬼? “王爷,一会又该读书了,别读了,和我们玩吧。” 赵煦还清清楚楚的记得片刻之前,佶儿伏在床边痛哭失声,自己离开了心爱的国家,哪能这么快就若无其事的玩乐。喝了两壶酒,心中依然烦闷,叫人跟着自己上街上走走,看看眼下的京城风貌。 挺糟糕的,饿殍和死狗随处可见,明明是夏天,却显得万物零落萧条,百姓们不仅面有菜色,还没有半点喜色。 要知道这可是天子脚下,倘若天子脚下的百姓都没有安乐可言,天下岂不是岌岌可危? 侍奉襄阳王出门的李百户照常那样鞭打百姓开路:“滚开!不长眼的东西!” “住手。”赵煦叫停这种丢人现眼的行为,想说去皇宫见见皇帝,但忽然觉得脑子一昏,似乎能有一两年没见过皇帝了。借用佶儿的一句话,这什么玩意? 一个当皇帝的,不上朝,不问朝政,不见儿子,你怎么不死去呢。 这里并没有恶意,只是按照记忆中的制度来说,皇帝如果不下旨让儿子就藩,他死后也会被赶去就藩,赵煦现在挺需要一块自己的领地,虽然官员任免不归自己,实际权力也没有——但这么一个朝廷你确定要和朕谈规章制度吗? 他甚至有了点兴趣,吃了睡睡了吃又数日,未见局势有什么变化,先顾着眼下。 在书房里写了一会字,如今也不会腰酸手痛,励精图治的心实在按捺不住:“珍珠,你去请刘嵩、唐仲达两位先生过来说话。” 两名中年教授进门行礼,恭立在旁。 赵煦心里对他们其实不大满意,这俩人对王爷有劝谏匡正的职责,十五岁的少年天天飞鹰走马纵酒纵欲,当老师的不劝谏,岂不是不忠?佶儿身边的老师如果是这样的臣子,早就去沙门岛捞紫菜吃去了。只是眼下无人可用,勉强忍耐,面沉似水的问:“二位先生来我府上已经有五年时光,说来惭愧,竟不记得二位先生的籍贯。” 二人听他说话就一个感觉,不对!襄阳王一贯惫懒傲慢又不耐烦,几时这样冷静平和沉静贵气?坐在桌前写字时,身姿端正,贵气夺目。对视一眼,按年龄顺序作答。 “下官祖籍南京,家父生前官居七品,祖父做过一任南京礼部尚书。” 赵煦微微颔首,他召见群臣时惯用一种平易近人但及高贵优雅的语气,是年少时怕主少国疑,专门自己琢磨的,除了亲人和少数近臣之外,跟谁说话都是这种语气:“大明朝这两京南北呼应,很是重要。朕…没见过南京城的风貌,如今人口几何,赋税多少,两京之间的大运河是否畅通?” 唐仲达满脸愕然。 赵煦考虑了一秒钟要不要装一下佶儿那种贪玩少年,没必要,我是主公。 我问什么,他就该答什么,而他不应该问我。 刘嵩听王爷和唐先生的问答,听的神色变化,唯独没看到王爷脸上有任何表情,轮到自己回答时:“下官祖籍就在嵩山脚下,惭愧,家父乃是少林的佃户,世代务农。家祖指嵩山为小儿名。” 赵煦现在对少林寺毫无好感,微微皱眉:“少林寺僧多少?有多少庙产?官府收几分赋税?少林寺收多少?” 刘嵩满脸怅然:“王爷要听皇爷祖训,朝廷律令,还是想听听百姓所承受的日常?” 赵煦一直面沉似水,脸上无喜无悲,毫无表情,听到这儿才微微抬起眼皮:“刘先生想说什么呢?” 刘嵩:“祖训是十五抽一,待百姓之宽仁,历代罕有。” 赵煦心说:但是~ “但是,虽然关税与百姓干系不大,官税、租税和分钱税另算,盐业名义上虽为官卖,到底免不了叫人中饱私囊,茶园获利甚巨,远销海外,但缴税极少。土地大多在藩王、朝中大员、门阀手中,他们自是不交税的,这一份赋税也要百姓代劳。又有田赋加派,各地群盗蜂起,摊派给百姓剿饷与练饷。”刘嵩道:“少林寺是十抽七,已经比本本分分的给朝廷缴纳赋税宽松许多。” 畅谈两个时辰,二人在心里泪流满面,王爷怎么突然大彻大悟、万象更新?难道这就是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突然变作了一位贤王,可是皇帝昏庸,又有一个无能的太子,即便是贤王也没有用武之地。 赵煦也发现他俩是工作不认真,但不傻,勉强可用。 现在皇帝离死挺远,太子二十多岁,不急于问策。 慢慢悠悠的继续写道德经,平心静气。 翡翠和珍珠身着纱衣,一白一绿,各自端着托盘走进来,娇声道:“王爷写了半日的字,听他们两个老东西说了许多废话,一定烦得很。” “奴奴煮了点莲子芡实燕窝羹,王爷趁热吃一口么。” “不用。奸臣当道,朝政混乱,民生困苦。”赵煦皱了皱眉,他对这身体没见过面的老爹没半点好感,你比起神宗皇帝差的太多了:“归根结底都是昏君无能。普渡慈航到是一个妖人。” 太监宫女是完全可靠的,他她们告状之后,主人没事,她们完蛋了,主人如果有事,她们也完蛋了。太监首领和大宫女的待遇很好,买的就是忠心可靠,主要方式则是背主之后待遇只会一落千丈不可能更进一步。 翡翠尖声质问:“王爷怎么好辱骂国师?国师乃是真活佛!” 珍珠也说:“若不是国师,朝廷早已倾覆已!” 赵煦疑惑的瞥了一眼二女,她俩可真是有点怪。 二人赶忙收敛起来:“奴奴听别人都这么说。” “是啊,只怕辱骂国师是会遭报应的。旁人都这么说。” “退下。” 过了半个月要到端午节,民间顾不上游玩,达官显贵家里还是要有竞渡,争奇斗艳。 赵煦想起端午,又想起佶儿,倘若自己不是皇帝,确实是巨大的遗憾,但有这样健康的身体,却不能和佶儿手挽手上街游玩,岂不遗憾。 就带上唐刘两位先生,李百户和八名侍卫,还有金儿、玛瑙两名侍妾,六名内侍,出行游玩。街上有人叫卖五毒,也有葫芦、菖蒲、青团、版画。矫健些的仕宦则揽弓走马,去射柳游戏。 记忆中西苑赛龙舟,午门前打马球,天街赛马,似乎非常热闹有趣,但现在啥也没有。 就连内阁等官宦人家,都没有来斗气斗富,全都安分守己,这倒是奇怪,难道这大国师身边就没有党羽?就算是万物萧条,贼党也应当嚣张狂妄,乃至于出现在亲王面前耀武扬威,怎么一个都没有? 在寂静水畔和两名文士探讨国事,从人们则在亭子里布置酒菜,只有李百户跟在身后亦步亦趋。 赵煦不阴不阳的说:“这位国师威名赫赫,自他来了之后,朝廷上下真是一团安静,无为而治,真正无为。”干点啥事吧!气死我了。 刘嵩深深的叹了口气,望着水面借古讽今:“南朝梁武帝谄佛,佞佛,小心。” 李百户猛地往前一扑,拔刀挡在主公身前,腰间瞬间被巨大湖泊中弹出的一条触手洞穿。强忍剧痛挥刀去砍:“快跑。” 唐仲达惊的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刘嵩抓着王爷的手火速逃跑:“有妖怪!!!” 赵煦还在震惊中,这不是普通的昏君奸臣吗,为什么会有妖怪啊!!! 二人才跑了没几步,又有一个怪物冲天而降,拦在面前。 “嘻嘻嘻奴奴服侍王爷日久,王爷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窜出来的妖怪像一只怪鱼,但脸还是翡翠的精致小脸,柳叶眉杏核眼。 “嘻嘻嘻嘻,王爷待我们越发无情了,还在背后骂佛爷呢。”珍珠果然珠圆玉润,像一只雪白肥胖的怪兽,大大的身子上顶着小小的美人头,还穿着侍女的衣衫,几乎把上袄和马面裙撑的裂开。 赵煦浑身只冒冷汗,回头看了一眼亭子的侍卫,这所谓的大内高手已经被另外三个妖人提剑杀的干干净净:“你们是什么妖怪?是国师派来的?” 翡翠咬了咬鱼鳍,咧嘴露出三排尖尖牙齿:“王爷吃了奴家许多的鱼籽,七月七日发过誓,就算奴奴是妖精,也要爱奴奴一辈子,说话不算话!” 赵煦不得不在眩晕中考虑怎么办,他只知道人怎么办,见到妖怪有点无法思考。 朕为什么需要死两次? 李百户挣扎着爬起来,又一刀砍向她的腿。 珍珠被砍了一刀,皮肉翻卷却不流血,猛一蹄子踢向李百户。 李百户强人疼痛,闪身躲开,见能砍伤妖怪,又多出几分信心,拼死挥刀。 翡翠猛地伸出几条触手,满眼贪婪的抓向王爷:“你一个小小人类,还想敌的过佛爷?成天和我们睡觉,耗尽精气,就这么死了不就是醉死温柔乡吗?人类最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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