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山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面目眼睛,玄慈也是一样,到吃饭时间就各自躲开,或是像西域女人那样把饼塞进面罩后面吃。 今夜住在客栈里,小王爷点了三荤两素,玄慈端了一盘素菜,往上摞了五个烧饼,端着回屋去吃。 一路上的花销由萧远山带的那只三两重金镯子承担,今夜包下客栈。 各自为接下来的大战养精蓄锐。 萧远山:“你不应该去。” 林玄礼托着腮,眯着眼睛啃烧饼夹肉:“我都到这里了,哪能不去。难道我留在客栈里就睡得着么?” 萧远山沉默片刻:“我没把握保护你安然无恙。我…当年…不知道到了那里会有多少人埋伏。” 林玄礼觉得自己是舍生取义的人,但不是舍生看热闹的人。但这可是缩小版去闲杂人等的少室山大战,除了我男神也没来。当年‘燕云十八飞骑,奔腾如虎风烟举’,反反复复看了不知道几十遍几百遍:“我身份尊贵,谁抓了我都会谈条件。” 萧远山端起酒碗一饮而尽:“你是个傻子。真的,你不聪明。” 林玄礼慢吞吞的吃东西:“到这时候还骂我,真有点过分了,萧远山,大丈夫恩怨分明,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萧远山沉默了一会,想想这小子错过了很多个围捕和下毒的机会,想不到大宋朝廷里会有他这种信守诺言的人。小郡王既然赦免了我待他的恶处,总要报答他:“你错过了所有杀我的机会。如果我这次能报了妻儿的大仇,活着回来,杀光所有仇人之后。我的佩刀上有一行诗‘投躯报明主,身死为国殇’,你用陨铁打一把刀给我,刻上同样的诗。” 林玄礼立刻支棱起来:“好!一言为定!” 萧远山背对着窗口坐着,忽然的一弹指,打落了撑窗子的竹竿,三扇窗子啪嗒落下。“你大哥在外面,你跟他走?” 林玄礼微微精神恍惚:好,今天是潘金莲的剧本,等等我为什么总在拿女主角的剧本?竹竿要是砸到乔峰,那我只能说,北宋年间、大宋境内、剧情梗概都对得上,人物稍微差点没有关系。“不,我跟你一起去。过去我不知道那件惨案,但你已经把我牵扯进来了。而且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这件事已经和我有关。这是我的国家。” 萧远山一怔,虽然宋辽开战打到什么程度,也和京城的王公贵胄无关,上阵只会是折家种家这些世代为将的,但这小子不是袖手旁观的性子。 萧远山自斟自饮,最后简短的说了一句:“我还留有后手。”如果今日不成,让玄慈老贼逃跑了,这最后一张底牌依然能摧毁他的名誉和地位。玄慈的情妇,四大恶人之二的叶二娘。一个给他生了孩子的女人,被他教了一身武功,在江湖上为非作歹无恶不作。 他是得道高僧,人人看他德高望重,任何指控都不会被人信服。现在的境遇是单独把他和少林寺、和整个武林隔离开,实际上就算是朝廷指控玄慈勾结辽国,或是曾经带队劫杀辽国高官,那些愚蠢的武林人士只会认为这其实是朝廷又一次诬陷忠良。一个破了戒的僧人,杀盗淫妄无一遵守,儿子被人抓走也不管不问,先破去他的名望。 林玄礼眨了眨眼,不问是什么:“放心吧,我会活着回去向哥哥请罪。”朝廷自有法度,这次真是太过了。况且袖子里藏了□□,是这些年来物理课上的实践成果,搞几个二流高手是够用的。 乔峰刚杀了个云梦派的用毒高手,放了一个还有分寸节制的人。正打算去喝酒,远远的听见有契丹人说话。暗道奇怪,警惕的循声望去,烛光下一个少年,从头到脚金光灿灿。黑白花的袍子外罩着大红洒金半袖罩袍,乍一看像庙里的神像,花里胡哨。盯着这个梳了两把小辫结成环形、垂在胸前用金饰妆点、还带了金耳环的契丹小王爷看了看,觉得……这他娘的不是刚刚脱险的十一郎吗?怎么打扮成契丹狗模样?怎么更消瘦了?他怎么叽里咕噜的说契丹话?这是契丹人易容成他的模样,要弄什么阴谋? 乔峰自知不是全才,他对易容术和用药一窍不通。还没细看,窗子啪嗒一声落下,更显得有阴谋。 玄慈也在思考这件事,朝廷是软骨头,武林中人大多只有满腔意气,这件事太难办。眼下不敢调派少林武僧来相助,当年的事何等机密,在发现杀错人之后更加机密,不能让中原武林知悉,也不能让大宋朝廷知道。慕容博死了,他死时儿子倒还年幼,但他妻子未必不会转告机密往事。 契丹人虽然猪狗不如,但不会诬赖一个死人,更不可能精准的污蔑带回情报促成此事的慕容博。那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了……他们必然有证据在手。 楼上的客房都包下来了,楼下客栈照常做酒菜生意。 乔峰坐下来,扔下一块碎银子:“小二,上十斤烈酒,八个烧饼。有什么肉?” 小二:“大爷,有牛肉,刚杀的老黄牛。还有肥鸡大鹅,鳝鱼鲤鱼,河虾银鱼!” “切一盘酱肉。” 乔峰听着楼上的声音,楼上听不出有几个人。这就奇怪了,是哪派前辈高手隐匿在此,莫非契丹人有什么阴谋?我倒要看一看,是不是和云梦派有关,他们若不是勾结契丹人,哪里来的底气和丐帮、和我作对。 他自斟自饮,喝酒喝的很快,却不醉。 楼上有入睡的呼噜声,一个人在吃东西,另一个人低低的诵经之声。 林玄礼刚要入睡,惊醒过来捋了捋现在纷繁复杂的局势,萧远山不知道我知道乔峰是他儿子,玄慈不知道乔峰他爹还活着,玄慈不知道我们俩是假扮的,本来他们俩应该是都想让我大哥走开,但还有一点,万一慕容博还在呢。玄慈很久没见过乔峰了吧……不对因为我的缘故他见过。 楼上三人都听见乔峰的声音,萧远山的手攥着红布,随时准备把自己裹成蕃僧模样。 玄慈念完了经,更不想让乔峰知道少林寺曾经做下种种不堪之事,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世。乔峰着实是一把所向披靡的快刀,中原武林、契丹朝廷,他身经大小数十战,未曾一败。倘若叫他知道其中内情,他必然回归契丹,那是血脉相连之地。得想个法子把人支开。端着空盘子下楼,搁在柜台上,走到乔峰面前。 乔峰目光极冷,他沉下脸时格外吓人。两只眼中的精光在这蒙面和尚的脸上转了一转,外松内紧的戒备着,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纵然这和尚举手投足间,显示出身怀精微玄妙的武功,那又如何?随时奉陪:“和尚有什么高论?” 玄慈扯开蒙面的布,见乔峰的目光从戒备转为惊讶迷惑,伸手虚按示意他不要有动作:“言语道断,心行处灭,见闻觉知,本自圆寂。嗔堕地狱,喜即生天。若知嗔喜性空,但不执即业脱。” 乔峰:没听懂。 玄慈传音入密:“乔帮主,这两契丹狗谈到一桩往事,和一位故友的声誉有关。此事和少林无关,贫僧前来查证一桩故人私事。” 乔峰没学过传音入密,也不相信玄慈方丈会勾结契丹人。但是有一点,这真是玄慈方丈?比比划划的询问了一下。 他立掌前推,用了三成功力推出一掌。 玄慈不躲不闪,接下了这一掌。依然传音入密:“友人已故。贫僧不欲此事为外人所知。” 乔峰见果然是他,当即起身抱拳,点头应允。 玄慈正要回去,忽然听见门外三匹马极痛的撕声长鸣,接二连三翻倒在地。 有两人正要鬼鬼祟祟的离开,玄慈一记大金刚掌拍出,掌风隔空击中一人,只打得骨骼碎裂。 第二掌尚未拍出,就听见楼上耶律弥勒奴一声大骂:“敢杀我的马!!”一只袖箭从斜后方贯穿了另一个逃跑的人。 乔峰站在门口,看那契丹小狗从二楼窗口跃出,落在地上又怒又痛,往屋里瞪了一眼,哭着冲到马厩去看自己心爱的两匹马。 玄慈的坐骑是他抢的,可林玄礼和萧远山骑的都是郡王府中精心伺候、膘肥体壮、按时训练的宝马。一红一白两匹温顺骏马,红马的胸口有卷毛如麒麟,白的浑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从京城疾驰到姑苏,马力依旧。 现在却都倒卧在地上,站也站不起,哀痛眷恋的舔着主人的手。 林玄礼心痛大叫:“从小马驹亲手养到这么大!!它们俩才三岁!!!小二,去找大夫来!治好它我重赏你。”我骑马出门的时候都不舍得用鞭子去抽这两个乖宝宝! 乔峰着实可怜这匹好马,好漂亮,进客栈之前看到了,如同白玉一样,是个长得很俊吃东西也很斯文的高头大马。他看了也觉得喜欢。一脚踩住幸存的喽啰:“说!”
第60章 打狗棍法,专打 玄慈只担心这是慕容复得到了消息, 要为他爹的名声做什么准备。突然出声:“事不宜迟,走。” 萧远山到不觉得这是姑苏慕容的动作,这事儿和慕容家有点关系, 但他们未必知道我们知道。见玄慈要跑, 也不放心把这么珠光宝气小肥羊搁在这里,要是真被乔峰打死了, 两边都很可怜。抢上前一把揪起小郡王,夹在手里运用轻功,一路紧追着玄慈。 很快就出了城,冲着城外方向一路疾行, 八十里地转眼就过。 又过了一段距离, 玄慈停下脚步,萧远山也停了下来, 顺着目光看去。 林玄礼脸上泪痕已干,那两匹马是当宠物养的, 从来没打过, 小时候脾气不好也只是用蛮力制服,气不打一处来,又不确定这是哪里来的恶棍,不是慕容复, 前期他的格调还很高:“这是什么地方?你找鬼呢?” 玄慈也不生气:“二十多年没来过参合庄。” 林玄礼保持着傲慢又欠打的神情,又因为爆哭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左右扫视了一眼:“参合庄,是取瞎参和之意么?好名字。果然不凡。” 玄慈漠然:“昔日后燕、北魏参合陂之战被慕容世家引以为耻,意在励志雪耻。” 二十年虽然不够沧海桑田, 但随手插的柳枝,飘落的榆钱, 已经长成了粗大的柳树和榆树,再加上数棵古槐。曾经把臂同游的小径荒废了,地上又有人重新清理出来的小路,若隐若现,绵延向草丛远方。 月光将这满是树木的荒地照的鬼气森森,树影摇曳。 林玄礼忍不住说:“下次背着我。”我可怜的肋骨啊!我还没愈合的两根肋骨啊,把我当个包包夹着算怎么回事啊。 萧远山伸手扒拉了一下他胸口的三层璎珞,心说背着你,这些碍事玩意就是石头,疼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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