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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后，模糊乐队的更衣室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在片刻的尴尬后，贝斯手亚历克斯一脸惊讶地盯着主唱戴蒙说：“哥们，你刚刚该死的为什么那么说？她是乔琳·阿普尔比，她说她对你的专辑感兴趣，你就该递给她，双手递给她！你却告诉她自己去买我们的专辑？” “我为什么要送给她一张我们的专辑？如果她想要，她应该自己去买。” “哇哦，你才是最傲慢的那个！” 更衣室内陷入了打闹的喧嚣里，直到负责催场的工作人员敲响了房门。 “十五分钟后你们就该上场了。” 乔琳在后台看着模糊乐队上台表演，他们配合得很好，主唱表演时简直像只小猴子，上蹿下跳的。考虑到他那么漂亮，他可能是只金丝猴。 乔琳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回身在忙碌的工作人员中找了一个正闲着的实习小孩，叫住了他。 “Hey，kid，你，没错，就是你，过来。这儿有30磅，你能去给我买一张这些家伙的新专辑吗？剩下的钱都归你。” “当然，不过我不想要小费，我能要个签名吗？” “如果你把专辑给我的话。而且你还可以留着小费。” 拿到专辑后的乔琳回到了更衣室里，耳机里的音乐声似乎跟外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重合了，那男孩正在悲伤地唱着：“他是个20世纪的男孩，把双手放在围栏上，试图不再变得痛苦，努力为明天而活……” 乔琳一边听着歌，一边低头检查自己的吉他。等到她听到那段没有歌词的“啦啦啦”部分时，忍不住笑了。她还以为他们喜欢用无意义的拟声词做副歌歌词的习惯在新专辑里改掉了呢，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嘛。 这个小插曲让她心情不错，可等到她低头看到自己手腕上保罗送的生日手链时，她的心情又糟糕了起来。她仍然爱着保罗，可她越来越觉得这种生活不适合这段关系了。 她那么爱他，以至于她真的不想有一天恨他，或者让他恨她。 乔琳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安静了许久没有说话。 她就这么一个人静静地待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了萨姆的声音：“乔琳，你们该上台了。” “我来了！” 乔琳冲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起身拿着吉他同乐队汇合了。 她说：“第一首歌我们表演《所有好女孩都不见了》的专辑版本。” “什么？我们不是说要表演第二版吗？乔？” “听我的，好吗？” 乔琳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大步走向了舞台。史蒂夫三人虽然感到迷惑，但也只好紧紧跟在她身后，各自站定。 在台下数千人的欢呼声里，乔琳张开双臂笑着说： “Hello，伦敦，我们是Vio Velvet，让我们开始摇滚吧！” 在几乎要把夜幕撕开一条裂缝的尖叫声里，乔琳看了一眼右手边的罗德，跟他同时拨动了琴弦。激昂的旋律开始酝酿风暴，然后在狂躁的鼓声和沉着的贝斯声中彻底变成了一次爆炸。乔琳清亮的声音加上愤怒的唱腔同绵密的音墙汇聚在一起，就像是一场海啸一样牢牢地击打在观众头上，全场都陷入了疯狂。 “闭嘴吧，我真的受够了！ 我受够了这个监狱， 我受够了你的经验， 我宁愿变成个怪人……” ---- 本章提及的blur的歌是《For Tomorrow》。当我真的开始写著名儿歌乐队（大误）时，我突然觉得自己非常头铁……
第69章 La La Land（三十四） ===== 在整整10首歌的表演过后，乔琳已经彻底被汗水浸透，她在歌迷们不舍的尖叫声中飞吻告别观众。乐队四人在向观众鞠躬谢幕后走下了舞台。 等乐队回到后台时，史蒂夫皱着眉头问她：“我以为我们都同意不再表演第一版本的《所有好女孩都不见了》？” 乔琳只是耸了耸肩，然后回答：“我只是真的没有心情唱第二版。” “我们这段时间排练根本没有练习第一版，你真的应该提前提醒我们，而不是在上台前五分钟突然改变主意！” “我很抱歉，可我真的需要这样做。” 史蒂夫感觉到了她道歉时的心不在焉，“乔！” “对不起，史蒂夫，”乔琳双手合十，“原谅我吧！” 史蒂夫忍不住叹了口气，“下不为例。再来一次，我会真的生气。” 乔琳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眨眨眼，“我总是很乐于纠正自己的，我现在都改喝牛奶了。” 史蒂夫翻了个白眼，“带着威士忌的那种吧？Kiddo，你知道我们都爱你的，可你真的得考虑这个问题。” “我知道，我正在努力，我完全没影响工作，对吧？” “好吧，至少你表演前从不喝酒。” 他们一边走一边聊天，正好遇到了准备去吃点东西的模糊乐队四人。或许是出于接下来两三个月大家都还要继续碰面的原因，对方出声询问他们是否要一起去。 乔琳故意回答：“你们要喝酒吗？” 发出邀请的贝斯手亚历克斯一脸疑惑地回答：“当然！” “好吧，这要问我们的管理员，看看他愿不愿意了。”乔琳嘴巴里说着是“管理员”，实则眼睛正在看史蒂夫，故意揶揄他。 史蒂夫立刻报复性地搂住了她，把她的脸压在胸前，然后对亚历克斯说：“除了乔，我们都去。” “走开啦，史蒂夫！”乔琳一把推开仗着身高欺压她的史蒂夫，对着亚历克斯认真说：“我也去。” 两个有着尴尬相遇开场的乐队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约着去吃夜宵了。 坦白讲，在晚上十点以后想找一个差不多的饭店是真的很难，不过有几个本地人带路，他们还是很快就找到了一处开到凌晨两点的炸鱼薯条店。 这顿夜宵的气氛一开始着实有点尴尬，毕竟除了音乐外，两个连国籍都不同的乐队几乎找不到太多共同语言来开启话题，而音乐又着实是个很容易吵架的话题。 不过，在争执了几句谁才是80年代英伦摇滚史上最重要的乐队后，两个队伍都放开了架子开始认真聊天了，只是两位主唱间仍然还有种王不见王的不适感。 乔琳忍不住提出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戴蒙，为什么你们的第二张专辑跟第一张的差距那么大？说真的，我听到第一张时一开始以为你们只是个模仿石玫瑰的乐队呢。但第二张……我喜欢《For tomorrow》，你们的主题和风格彻底变了，写作的角度也变了，从主观的自我表达变成了客观的社会观察……” 平心而论，乔琳自己都觉得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可她喝了一杯烈的，又实在好奇得不行。 但她绝对没想到她会听到这个回答。 “第一张专辑后我们突然发现被乐队经理骗了，我们的合同让我们背上了六万英镑的债。我们的唱片公司拒绝为我们出第二张专辑。我们去美国巡演，结果所有人都只忙着听垃圾摇滚，巡演本身简直就是彻头彻尾的灾难。顺便一提，你们真的令人印象深刻，居然能从该死的垃圾摇滚风潮中杀出来。总之，我们非常沮丧……你可以想象的到我们那时到底有多崩溃。” 他简直出乎乔琳意料的坦诚。当然，这不排除是桌子上那些已经空瓶的喜力啤酒的作用。可他还是让她觉得自己这样直接揭他伤疤的行为简直太糟了。 “我真的很抱歉听到这个……” “别这么说，否则你会听起来像是准备出席我的葬礼，”戴蒙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我仍然还活着，我仍然能写歌，我的乐队仍然跟我待在一起，一切都好……” 乔琳认同地点头说：“有那样的一首歌，我想你们会很快振作的。” 戴蒙笑着说：“我们早晚会成为全世界最成功的乐队。接下来所有乐队都会模仿我们。” 乔琳摇摇头，笑着反驳说：“你们充其量只能成为全世界第二成功的乐队，我的乐队才会是最好的。” 戴蒙大笑着反驳：“得了吧，你们连乐队的名字都不是原创的。” 乔琳立刻回击说：“你们的名字呢？模糊，这算个什么鬼名字？” 两个人这么斗着嘴，不自觉地就越靠越近。突然间他们发现他们正在紧紧地盯着对方，这距离太近了，乔琳几乎能看清他到底有多少根睫毛。 “有没有人说过，”戴蒙突然出声，“你有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 乔琳轻轻笑起来，“大部分人都会同意我不只是眼睛漂亮。”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轻轻眨了一下眼睛，他漂亮的蓝眼睛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注意力。 他说：“那我更要好好说些他们没说过的东西了。你的眼睛真的漂亮极了。” 当这赞美出自一个自身眼睛也很漂亮的人时，它就显得分外真诚。乔琳顺理成章地被取悦了。 她看着这个漂亮男孩，微笑着回答：“你也有一双漂亮眼睛。我猜肯定有不少人这么告诉过你了。” “是的，”戴蒙毫不谦虚地点了下头，“很多人都这么说，可他们中没有一个是你这样的。” “我这样的？” 戴蒙轻轻挑了下眉，故意压低声音回答：“一个漂亮得足以让人发狂的姑娘，站在摇滚乐队的前排，唱她自己写的歌……这就像是我们会有的最狂野的梦突然成真了。人人都会把你的海报贴在他们的床头。” 乔琳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类话她听过挺多人说不同版本的，有的时候她对此感到厌烦，可这种描述从戴蒙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就不算惹人讨厌了。 大概是他特别漂亮吧？也可能是他身上有种能量，可以把轻浮的话立刻变成一种别有趣味的聊天内容。 乔琳没空细想背后的原因，她只是微笑着说：“我不是很在乎他们到底会不会把我的海报贴在墙头，只要他们会听我的歌就行了。” “但流行音乐的本质就是很残酷的性吸引力，不是吗？如果所有人都梦想着跟我们上床，我们就能卖出唱片。” 戴蒙明媚的笑意外壳终于裂开了一道缝，乔琳轻而易举地窥视到了他的内里，他那野心勃勃却又灰暗厌世的内里。他觉得这个游戏的本质很简单，很无趣，可他还是一心要加入这个游戏。 天呐，此前的打击真的摧毁了他内心的一部分，不是吗？可那也许让他在这个流行音乐的产业游戏里更坚韧了。 乔琳自然而然地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意：“我不会反驳你的看法，可我觉得让所有人觉得你有吸引力和真的跟粉丝上床是两回事。就像是我可以在舞台上只穿比基尼，这是舞台戏剧的一部分，一切都是为了戏剧本身，不是吗？但我不会为《花花公子》拍封面。” 戴蒙没有评论她的看法，只是突然说：“我不需要别人付钱给我脱衣服，我可以免费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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