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这里有个占卜师。”微生柳说。 服务生神色迷茫:“没有啊。这里进入的人员都应该登记了的。” 黑天鹅如同退潮的海水一样消失了。 微生柳转回头,淡淡说:“不。没什么。我看错了。” * “你的声音很像我的一个梦。” 说这句话的时候,微生柳正在阅读公司的招聘简章,她站在砂金的背后,砂金停下脚步,她也跟着停下。 “这句话用来搭讪有些过时了。”微生柳漫不经心地说。 在白天的时候,买下砂金的那个人允许他进行范围内的自由活动。 微生柳之前在酒馆遇见了那个神秘的占卜师,虽然占卜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但是最终还是获得了一些用于基本的医药物品。砂金恢复得很快。 从结果上来看,就是听人虚空输出一些听不懂的,没有理论基础的虚假的套话,然后得到礼品。 ……感觉跟公司的招聘会没什么区别。 “你要去公司?”微生柳在研究他们的任职需求,“感觉他们要找的是那种拥有五年工作经验的应届年轻大学生,最好有八段垂直实习经验对口,五篇顶刊文章的人……” 即使是她也认为这个要求过于离谱了。 砂金没有回话,他的神色有些茫然,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就盯着一个地方发呆。 微生柳点头:“嗯,就这样别动。” 微生柳:“你现在这样懵懂无知的样子就跟大学生里没什么高下的清澈愚蠢了。” 她故意说些调侃的话,然而砂金并没有接下。他转过身,孔雀一样绚丽的眼眸注视着她,开口问:“我们从前没有见过吗?” “怎么这样问?”微生柳收起公司的招聘广告,她从高一点的地方跳下来,裙摆翻飞得像一朵浪花,“第一次见面你可不是这样的。” “那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吗?” 说实话,微生柳也不清楚他们到底算是在哪里第一次见面。 在未来?在过去?在模拟宇宙?还是在虚假的忆泡? 混淆的时空。 混乱的忆泡。 “你的手腕。”微生柳指了一下,“有伤口。” 真是的,在她不在的时候,这家伙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样狼狈的样子。 不省心的投喂者。一个没看住就掉进忆泡,又一个转眼就变成这样可怜兮兮的样子。而她仅仅作为一个猫猫糕,实在付出了很多。还跑到这里来捞人。 “手铐的擦伤吧。”砂金像是习惯了,“怎么,这位心善的小姐还要来管我么?” “我的药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微生柳占据有利地形,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伸出来。” “原来是强势的那种类型吗?”砂金带点调侃地询问,“不太好惹啊。” “再不伸手小心我把你丢进矿石里被凿。”微生柳笑眯眯地说,“伤口感染要是好不了你就死定了。” 砂金:“……” 难以想象到底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还是在威胁。 “好吧,好吧,朋友,看在你的份上。”砂金把手伸到她面前,语气轻松,“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微生柳。叫我微生也行。”微生柳说。 砂金的手腕因为过于缺失营养而消瘦,带点血丝的伤口格外醒目,不清楚这样直接敷上去会不会很痛。人类的承受能力阈值一般是多少? 微生柳手里拿着消毒棉签,面前的青年却很久都没有说话。 “嗯?怎么?” 是认出她了?但是之前明明都听不出来声音。 “没什么。”砂金任由她摆弄自己的身体,叹了一口气,说,“真是个好名字。” “这个语气听上去可不像奉承。”微生柳说。 她低头在观察这个擦伤的伤口,并不大,但是在很严重地泛红,起了很小的一层泡,消毒棉签挑开皮肤,裸露出血肉。 “你痛就说吧。”微生柳先棉签在伤口附近轻轻裹了一下,抬眼见砂金没什么表情,才放了一点心。 与砂金不同,微生柳还把他当作是那个晚上睡觉前要讲故事哄着的小朋友。 砂金回想起之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他发着烧,意识有点模糊,但这个人清楚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还有姐姐。 她是什么人? 从前认识的亲戚?还有幸存的人在吗? 但是完全不像是茨冈尼亚的外貌……不如说,真的就像是梦境里的幻想朋友。 他的视线下移,感受到伤口传来的镇痛,微生柳垂眸,专注地在消毒。 砂金“嘶”了一声。 “很痛吗?”微生柳问。 她把棉签放开,低头轻轻吹了吹。 少女温热的吐息轻拂过渗血的伤口,像是不属于这个荒芜黄沙的绿植。 很不真实。 有些痒。 “我觉得我记不住你的。”砂金突然说,“人长大了,就会忘记童话故事。” 这小子在说什么呢。 微生柳仰起头看他,笑容不变地加重了力道。 “是么?那你就这样记得我吧。在现在的痛苦里。记住这样的痛觉,我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微生柳刻薄地给他上药。 砂金只是皱了一下眉,随后便轻松地说:“只是这样的程度,或许还是记不住吧。” 微生柳:“……” 这位朋友难道是有什么隐藏的属性要觉醒了吗? 她把棉签塞到砂金手心里,面无表情:“哦。那你自己来吧。” * “这个是什么?” 血红色的花瓣夹在书本里,变得干枯了一些,不过比起它的名字,变成这样倒是无可厚非。 彼岸花。 本来就是生于亡者的花朵。据说倚靠汲取血肉而寄生。 砂金从阅读的书籍里掏出这么一个干枯的书签,看了微生柳一眼,目光又挪到窗台下不知道他怎么找到的鸟笼。 他看了一眼微生柳,问:“那又是什么?” 微生柳托着脸在看着窗外发呆,闻言转过头,黄沙的昏暗照射下,这个青年微微皱眉,压低一点的声音显得有莫名其妙的压迫:“茨冈尼亚没有这种东西。” 茨冈尼亚当然不会有这种东西了。 因为这里不是茨冈尼亚。 “我不是你幻想出来的邪恶女巫吗?”微生柳说,“女巫随身携带一些路上看到的危险物品不是超级正常?” 砂金挥了挥这个干枯的花瓣书签:“你见过其他人?” “是啊。女巫环游银河很常见的。” 明明刚刚还在说她是幻想出来的别有用心的坏人,现在怎么摆出一副要管教她的样子。 他现在可既不是短暂地给她投喂的饲养员,也不是让她会无底线溺爱的卡卡瓦夏了。 “这朵花沾上一点血就能活过来吃掉人,那个笼子会把你的心脏锁住。钥匙已经被我喂给一只蝴蝶。”微生柳懒洋洋地说,“识相一点的话就不要乱碰了。小心邪恶的女巫姐姐把你关起来吃掉。” 砂金看向微生柳。她坐在窗沿上,是他做梦时常常梦见的一个位置,那里应该摆放了一个小窝,用乱七八糟的小家伙堆叠起来的一个柔软的小窝……是一只温柔的,会给他讲睡前故事的猫猫糕。 微生柳霸占了那个位置,翠绿色的瞳孔与梦境中的神奇小猫重合了。 邪恶女巫,和神奇小猫。 她稍微有些气鼓鼓的,砂金仿佛见到她烦躁地在甩一条莫须有的尾巴。 砂金并不清楚那到底是自己对童年惨淡经历的一个美好幻想,还是真实存在又快速消失的水泡。 就像手上快要愈合的擦伤。再过几天,就不知道它曾经存在过的痕迹,和带来的痛觉一起,消失在脑后。 “公司的招聘你准备得怎么样?”微生柳撇过头去,问,“这是你摆脱奴隶身份的好机会。” 事实上,那个购买了砂金的男人也只在乎砂金给他带来的回报,他知道将砂金带到任何一个赌场里,都绝不会空手而归。 握住他就是握紧了一棵发财树,是谁都不想收手。 公司的招聘会在茨冈尼亚邻近的伽伦德星,需要搭乘一艘用时很短的飞船。购买砂金的那个男人通常居住在那里。 一个被打上编号的奴隶没资格踏入那样的场合。 “你认为我能进去?” 微生柳从窗沿上跳下来,富有生机的翠绿瞳孔,仿佛一片吞吃生命的食人森林,充盈的绿□□惑他,吐露轻易动摇人心的话语:“如果你认为自己可以,那整个宇宙都会帮助你。” 砂金错开与她的对视,不自然地笑:“哪儿来的大话……” 微生柳耸耸肩。 她可不是毫无根据地乱说。 伴随她的动作,有什么东西从袖口里隐隐露出一个轮廓,圆形的,像是某种筹码。 那东西看着有些眼熟,砂金走上前,想要更仔细地观看。 微生柳避开,稍微有些慌张地把那东西塞了回去,警惕地望他:“怎么?” “你怀里的是什么?”砂金问。 “不能给你看哦。”微生柳摇头,“是一个小家伙赠送的珍贵的宝石。” “你认识的人也挺多的。”砂金说。 他看了一眼彼岸花,看了一眼鸟笼,这些在他眼中也变得没有那么重要。 毕竟,真正在乎的东西是不舍得露出来的。 他盯着微生柳的袖口。 如果眼神有实体,大概已经把她的衣服烧出了一个洞,然后他就能认出这是他小时候赠送给微生柳的好运货币。 鉴于这人固执地认为微生柳是一位邪恶女巫,还是小时候可爱。 微生柳收起来,扬起下巴:“不给你看。” * 占卜师,一个靠胡言乱语获得金钱的职业。 微生柳开始对这个行业带上偏见。 他们站在路边,再次遇上了那个自称黑天鹅的占卜师。 看上去像是在特意堵人,微生柳拉过砂金就要路过。 “小女巫,你们算不算同行相轻了?”砂金挑眉问。 “不打算占一下吗?”黑天鹅温和地询问,言语很有诱惑力,“最近关于恋爱占卜全部免费哦。” 对这种事物没有多大的兴致,微生柳想转头就走。 完全没把微生柳的抗拒放在心上,黑天鹅开始自顾自地抽卡牌。 “哎呀。”黑色面纱的女性轻叹一声,听上去是情真意切的惊讶,“我眼睛坏掉了么?复杂纠葛的,有很多树枝的分叉哦。” 微生柳:? 砂金的眼神落到微生柳身上,眯起眼睛。 微生柳:“我觉得你在诋毁我。” “小家伙,可不要随随便便怪我哦。”黑天鹅说,“毕竟占卜师也没有学过说话的艺术呢。难不成要我说,你是一个富有感情且又慷慨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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