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丝咕姆沉默了一下,随后说:“有大致的范围,和注意事项吗?” 微生柳有些羞愧地摇头:“我也是第一次被打散。没有经验。” 螺丝咕姆看上去相当沉稳地点头:“了解。” ……放眼银河,应该也找不到第二个有这种经验的生命体了。 - 螺丝星,某处饮品酒馆。 正被银狼谴责的微生柳忽然之间变得透明。 银狼吓了一大跳。 随即她又开始高频地闪烁。 银狼:? 她眼睛是聋了还是哑了? 然后是像素点,一层层地堆上来。 ——变成了一个半身不遂,高频闪光的马赛克。 很显眼,很像闪亮的大灯球。 银狼:??? 路过的服务生,以及饮品店里的顾客们,纷纷对此表示惊叹,讶然,并发出赞美。 “真是神奇!” “晃得我的钛合金眼睛都要瞎了!” “好奇妙的光亮!我感觉我看到了一个霓虹灯!” “这就是有机生命么!” 甚至吸引来不少顾客,最开始对她们表示不满的老板也投来了“有眼不识泰山”的眼神。 银狼:“……” 不。 他们有机生命一般也不这样。 请不要产生这样的错觉。
第34章 见闻:忧郁诗人 空间站绕过第二个即将爆炸的行星系统的时候,螺丝咕姆从巨大的落地舷窗前转过身。 空间站里的办公桌前空空荡荡,刚从午觉中睡醒的工作人员们睡眼惺忪,闲聊起午睡的梦境。 “我数到一百只绵羊才睡着。” “仿生人会梦到电子羊么?” “仿生人会喝醉么?” “仿生人会不会醉不知道,但是……” 闲聊的空间站人员隐晦地向螺丝咕姆那边示意,随后悄声说:“听说,螺丝咕姆先生醉过。” “真假的?” “无机生命的结构也会产生‘醉’这种状态吗?” “黑塔女士是这么讲的:在自家星球门前捡到看起来是野生的自闭小孩,很有责任感地想日行一善,结果对方其实是一个熊孩子,制作出一种能够更改无机生命体认知的类酒精机油,一脸嚣张狂笑的表情,喝倒了一大帮无机族类——包括这颗行星的主人。” “……想笑。” “不过微生柳女士醉倒——还没见识过是什么样子。” “我有幸见识过一次。” 最有资历的一个老研究员表情严肃地这样说,皱起眉头,看上去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往事。 但是年轻的好事者们一下子就把他围了起来,每个人都兴致勃勃,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催促:“讲讲!讲讲!” “前不久吧。”老研究员说,“银狼入侵的那天,微生柳女士也在。” 银狼,星核猎手,朋克洛德年轻的骇客。 在与螺丝咕姆的数据战中悲惨地失去了76个游戏账号,并于空间站到处留下自己的喷漆。 而微生柳女士的小房间受害程度最为严重。 两个人似乎很熟稔的模样,与外面紧张刺激的追捕过程相比,完全称得上是风平浪静。 当时银狼一脸不耐烦地举着花洒站在旁边,表演空气浇水。 而微生柳阴暗地缩在盆栽旁边,眼睛里发出诡异的光。 “……呃,所以微生柳女士喝醉之后,以为自己是一棵应该被种在泥土里,并且会闪烁光芒的某种荧光类植物?” “不愧是微生柳女士!就连意识不清醒的时候也想用另一种视角看待世界的反面!” “……不是。这也能夸?” “好可爱——啊对不起,我的意思是很有趣,一种植被,很有趣。不知道等她喝醉之后,我能不能带一个空的花盆拐卖——啊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其实空的花盆也不是不行——所以哪里还有花盆卖吗?” “……” “空间站不是法外之地。” 在严厉警告了某些狂热分子“你也不想被微生柳女士的社交模型拒绝吧”之后,并以博识学会的某位学者为例证,那几个人才很是遗憾地放弃了想法。 他们的聊天没有主题,很快又绕回去。 “好好奇。无机生命醉倒是什么样子。” “想想就行了吧。我可还想继续上班拿工资。” “看那个野生的熊孩子什么时候回来了。” “……你这么称呼,小心会被打。” “好歹都过了这么久了!得回家看看啊!你们看——” 说话的人指了一下那个舷窗外静立的高大人影。行星爆炸的光芒映照下来,从他脚边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逆光的碎片环绕在玻璃窗边,细碎得如同一场厚重思念的大雪。 “关爱空巢螺丝。” 其中一个人语气沉重地说。 “以往,微生柳女士离开过这么长时间吗?” “也不算长吧。只是相聚的时间格外短暂。所以显得不怎么见面。” “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很正式地道别呢……” “在想什么啊?毕竟很快就回来了啊?” “可是对她来说,这里能算作她的家吗?” “微生柳女士……好像从来没有提起过她的故乡吧?感觉她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 接下来的讨论逐渐向着“家”、“故乡”的名词解释以及各类哲学含义研讨会去了,直到艾丝妲发来新的指令,短暂的摸鱼时光匆匆结束。大家各自去忙自己的工作。 行星爆炸过后产生的余烬,如同蝴蝶一样纷飞环绕在空间站之间。 螺丝咕姆静静地注视这颗星体的湮灭。 随后抬手,掏出手机,开始编辑短信。 - 微生柳。 年龄不详,阵营为天才俱乐部,本体应该是宇宙中的最小组成部分,善于构建性格模型,但某种时刻上因为本人的特质,会引发一定程度上的混乱。 总之,现在就是这种麻烦的时候。 景元单手在屏幕里输入发帖。 #罗浮杂俎##知识科普#【主题】:一棵树的新陈代谢时间大概是多久? ——之所以单手打字,是因为另一只手正牢牢地摁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制止她往别人家的花坛里跳进去。 从工造司的考场出来,一场考试考得还挺惊心动魄,以为就此便是结局,没想到这一段回家的路才是真正的开始。 之前微生柳和景元随意地聊着天,虽然偶然会迸发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词语和句子,但还是在接受范围内,景元也觉得有趣。 然而拐过转角,微生柳与一个在阴影里阴晴伞的机巧看对上了眼。 这时旁边聊天的狐人少女正兴奋地讨论最新小说的章节。 “……你知道,有时爱情就是这么蛮不讲理的东西。” “两个萍水相逢的人,甚至都可以不是人,视线对上便天勾地雷火,两手一拉便是床头鸳鸯戏——” “哎呀!哎呀!” 她们嘻嘻哈哈笑闹着跑远了。 像是一语成谶,微生柳定在原地,注视角落里的阴晴伞机巧。 这个机巧是某个工造司匠人的制作,学名是[工造司民用维修单元甲型],不知为何,该机巧简称自己是一朵蘑菇,而它的造物者称呼它为忧郁诗人。 “你看着我干什么?哦。你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一个蘑菇?你已经看了这么久了。” 微生柳深有同感:“你好,蘑菇。我是一棵柳树。” “你是一棵什么样的柳树……我无法识别。但你不是我的同族。我们是不会有未来的。” “但我们可以种在同一片土地里。”微生柳慷慨地说,“我可以把泥土里的养分和营养分你一半。” “你对别的蘑菇也这么好么?” “噢。我好悲伤。” 景元:“……” 而他只是一个不能掺和他们这种植物谈情说爱的人类罢了。 贸然插手进他们的对话算不算一种破坏生态的行为?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如果再不阻止这朵蘑菇与这棵柳树的交流——旁边路人如同注视魔阴身一样警惕地围观着,貌似就快要把这两个神神叨叨的家伙上交给云骑军了。 - 忧郁诗人:“每当我睁开眼睛,便看到日出,便生出颓靡的气息,便忧愁自己该如何又度过一天。” 忧郁诗人:“噢。我好忧郁。” 微生柳:“如果你允许,我可以为你降低[忧郁]情绪的权重。” 忧郁诗人:“没有悲伤,那我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我是一朵注定为悲伤而存在的蘑菇。” 微生柳:“我可以把你编写成为爱而存在的蘑菇。” 忧郁诗人:“我的芯不能理解这个部分。” 微生柳:“有时候电路线错频是会出现短路的部分。” 忧郁诗人:“听起来你的交感神经发展得不错。” 微生柳谦虚说:“多谢夸奖。” 景元听着这段对话逐渐从心理健康延申到电路分析,由植物学拓展到工造智械,不禁叹为观止,深感新奇。 ——然后他摁住微生柳蠢蠢欲动的小脑袋,以防这人一不小心就在阴晴伞旁边挖坑把自己埋进去。 同时他弯一点腰,白发散落到微生柳的视线前,以至于微生柳抬眼便能看到他一如既往笑眯眯的金色眼眸。她感受到头顶这股不容置疑的力道,还给她摁住了。 便听景元问:“柳卿,渴否?” 出于对目前微生柳自我认知的尊重,还特地换了个称呼。 忧郁诗人:“我的知己,这世上的毒药如美酒。” 景元继续慢条斯理,凭借前几日的相处,揣摩着她的喜好说:“据说新出的一种仙人快乐茶。” 微生柳的眼神很明显动摇了一下。 “加了奶油浮沫,和星芋啵啵……一口下去,那滋味——” 微生柳眼睛亮晶晶的:“好耶。” 这时她感到头顶那股力道终于松开,微生柳眯起一只眼睛,看到景元低头也在看她,眼神里也是很明显的笑意。 表情很像那种用小鱼干钓走猫咪,阴谋得逞的邪恶人类。 微生柳:“将军你笑得好反派。” 景元:“哦?” 景元:“柳卿这样说,可让我伤心了。” 眼看着景元大概也要发表什么“我也是一只忧郁的白色长毛大狮子”之类令人胆寒的恐怖发言,残存不多的清醒,促使着微生柳几乎是立刻打断他:“我们赶紧走吧将军!” 景元可惜地叹了口气。 看起来还挺遗憾。 微生柳:“……” 你又在惋惜什么啊! - 阴暗的角落里,忧郁诗人忧郁地注视他们离开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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