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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璋从背包里拿水递给她。 作为代理辅导员，舒雪自然要跟着来，但让她没想到的是，今天早上一下楼，她就看到了等在楼下的林璋。 他骑着一辆旧型号的机车，也不说话，就那么默默地看着她。 舒雪的眼眶一下子湿润。 曾经是他手把手地教她赛车，把她带入了一个风驰电掣的世界，她的十八岁，也曾奔跑在风和阳光里。 他给了她一段最无忧无虑的岁月。 所以，即使知道他出现的有些蹊跷，她还是默许他跟了过来。 压下种种思绪，舒雪眼尾上翘，扫了他一眼，笑道：“我不要这瓶水，”她手指一点，“我要你手里的。” 林璋手里的水已经喝了半瓶，但他几乎没有犹豫，就将手里的水递了过去。 “你这幅模样，”舒雪压低了声音，娇笑道，“会让我想入非非的。” 尽管她压低了声音，可走在前面的朱莉还是听了个全，她碰了碰身边的林黛玉，八卦道：“你听......哎，你突然走那么快干嘛，等等我。” 林璋的目光从远去那抹背影上收回，又看向舒雪，他淡笑道：“你尽管想。” 舒雪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真是变了。” 从前的他，对任何事任何人都是直接而热情的，追求女孩子也是，简单又热烈，从来不会说这种似是而非有点暧昧的话。 林璋眸色深深：“你变了吗？” “我？”舒雪眼里极快地闪过一抹嘲讽，她看着他，调笑道，“看你指的哪方面喽，喜欢男人的口味没怎么变。” 林黛玉快跑了一段，直到再也听不到那两人的说话声后，她才轻踹了口气，觉得有些累，找了块石头坐下。 “林玉你累了吗？包给我，我给你拿着。”秦少游在旁边乱献殷勤，“还是你也渴了，要不要水？” 林黛玉本来只作不理，听到后一句问话，脸色不愉地瞪了他一眼。 秦少游莫名其妙，他真的只是关心她好不好。 “一边呆着去，”朱莉推了他一把，“说话也不看时候，就没见过你这么没眼色的人，你很烦人的知道吗？” “我没眼色还是你没眼色，跟个电灯泡似的老戳在中间，显示存在感啊！” 对于当初把他送进警察局的“罪魁祸首”，秦少游看朱莉不爽很久了，两人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当即互怼了起来。 听着耳边的吵闹声，林黛玉的心反而静了下来。 这个世界对男女关系的界线是开放的、包容的，从另一个方面来讲，也是模糊的、没有约束的，这样的恋爱准则，固然让世间少了很多怨侣，可也少了很多“只取一瓢饮”的浪漫。 但这又有什么大干系呢？太执着也不是好事，古往今来多少女子耽于情思，为此付出了一切甚至生命，最后什么也没有得到。若女子都能像男子这般洒脱，也不会有那么多红颜薄命了。 而在这个世界里，很多女子都做到了这点，她却又希冀着他能坚守如一，又何必呢？ 像曾老教授所说的“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是她着相了，不悲过往，不贪未来，方可安心。在这里，她接触到了不一样的人和事，眼界和心胸理应更加开阔。 她反正要离开，能够看着他幸福，也算无憾。
第131章 现代番外十三 林黛玉又重新走回去，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当她无意间扫过舒雪时，不由讶异道：“舒学姐，你是不舒服吗？” 爬了这么久的山，别人脸上都是红扑扑的，她的脸色反而惨白惨白，带着青黄，厚厚的粉底都遮不住。 舒雪擦了擦额间的汗，冲她笑一笑：“没事，可能是爬山太累了。” 林黛玉没再多言，只道：“那你不妨休息一会儿。”作为久病之人，她能看出她是真病了，可她们关系也说不上多熟，她既不说，她也不好多问。 倒是林璋，仔仔细细看了看舒雪，道：“去休息会吧。”说完就往一旁走去。 舒雪拉住他的手，靠在他身边，细声细语：“你可真是比原来体贴多了。” 她知道他是抱着别的目的来的，这样亲密的行为，以他的性格该甩开她才是，她笃定地想。 可她想错了，他没有甩开她。 她只觉得自己手心一热，便被他反手握住了。热度汇聚在掌心，一点点向外扩散，让她的冰冷了许久的心都暖洋洋的。 舒雪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时像被烫了似的抽回手，她双手抱膝坐在一旁，长发垂下，掩去了所有的神色。 从早上出发到晚上休息，林璋一直陪在舒雪身边，寸步不离，看起来像个细心周到的男友，惹得一群涉世未深对爱情还抱有憧憬的小女生们羡慕不已。 “我去方便你也要跟着？”舒雪挑眉。 “不是跟，是陪，”林璋淡淡道，“我记得你是怕黑的，我在这等你，不会走远，你去吧。” 舒雪有点烦躁，冷着脸去了，等她回来看到林璋将帐篷搭在她的帐篷旁边时，再也忍不住了。 “你还费劲搭什么帐篷，和我睡一起不是更方便？”舒雪阴阳怪气道。 林璋的动作顿了顿，还真停了下来，他道：“好。” “好个屁！”舒雪冷哼一声，“林璋，你到底发什么疯？你想干什么直说，别绕来绕去的，看见你这张脸我心烦。” 何止是心烦，她已经忍到了极限，脸上的神色是不自觉地暴躁，甚至狰狞，一看就不是正常人的状态。 林璋注视着她，半晌才道：“我看是你疯了。” 他眼里的怜悯，或许还有一闪而过的心疼，让她彻底爆发，她吐了口唾沫，恨恨道：“滚！” 她蓦然转身，快速躲进帐篷里，将黑色的蓬布拉得严严实实，确定从外面看不见后，她手抖着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瓶子，来不及喝水，就将那些粉末状的东西倒进自己嘴里。 吃完这些粉末后，她才逐渐又平静下来。 将睡袋盖在头上，舒雪无声地哭了出来。 从富裕家庭的小公主一下变成需要打工才能赚学费上学的打工女，从未经历挫折又年少的她，没有足够的心理能力承担这样的心理落差，于是走了捷径，她开始跟不同的男人交往。 她不爱他们，可她却可以靠着他们维持住以前优渥的生活。 直到遇到林璋，她喜欢他，恰巧他也可以满足她的条件，她是真的动了心，准备好好经营这段感情的，可他却又突然出了车祸。 她承认自己不是个好女人，她虚荣又自私，也不够坚强，得到后失去，又得到又失去，这种感觉让她痛不欲生。 她再一次回到之前的生活，至于怎么染上这东西的，她也不知道，应该是从认识了学校周书记开始的吧。 内心深处的道德标准时不时跳出来谴责她，可她又没有勇气放弃这种捷径。这些白色的粉末，让她重负的精神得到一丝喘息，于是她越来越沉迷其中，量也越来越大，一天都离不开它。 周书记又利用这些可恶的粉末控制了她，让她不得不替他们做事。 舒雪擦擦眼泪，将背了一天的背包放下来，她帮着倒运这么多的货，恐怕都够枪毙了。 也许只有死亡，才能获得解脱。 深夜中的小北山很安静，除了鸟鸣蛙叫，只有呼呼的风声。 任务在身，林璋即使睡觉也很警觉，听到外面有动静，他立马穿衣走了出来。 林黛玉裹着一件厚衣服，安静地坐在外面。 林璋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问她：“睡不着？” 林黛玉抬眼，轻轻嗯了一声。她还是不习惯和别人睡一个睡袋，而且朱莉还磨牙，她被吵得没办法，就出来坐会儿。 秋天的夜晚还是很冷的，林璋见她冻得瑟瑟发抖，起身拿了自己的睡袋让她裹上，林黛玉犹豫了下，便接过来，“谢谢。” 林璋手里随便拽了根草，问她：“你读过《红楼梦》吗？” 林黛玉平静地回：“读过。” “有什么感想？” “心本不生，缘起而生；心本不死，缘灭而死；情本无罪，妄念有罪，若人能放下妄念，得失随缘，心无增减，便可大自在。” 妄念？也许吧，前世的缘分早在前世已经结束，连《红楼梦》里的梦都没有他，说是妄念，也不为过。 虽然已经决定了要放她离开，可真见她如此从容，心里还是又漫起一股疼，只不过这种疼经历了太久远的岁月与太多分离，已经变得微不足道。 或者说，这种疼与他的生命和呼吸同在，他，习惯了。 钝钝地疼痛一闪而过，快得让林璋几乎感觉不到，他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笑道：“送给你最后一个礼物吧，保重。” 那是一个用马蔺草编成的小羊，小羊的头微微抬起，傲娇又多情，栩栩如生。 林黛玉愣愣看着，心里不由飘过一句“手艺比之前的越发好了。” 之前的？他之前送过她这种东西吗？林黛玉想得头疼，可无论怎么想，她都想不起来，只是胸腔里回荡的甜蜜，如此熟悉，熟悉得深入骨髓。 第二天，林璋依旧寸步不离地跟着舒雪。 舒雪今日沉默了许多，大概因为昨晚上的失态让她更确定了他的目的，她也懒得再演戏，木着一张脸，总是阴沉沉地盯着林璋。 “小林，根据我们的可靠情报，他们把交易定在了今天晚上，你一定要盯紧舒雪，但同时更重要的是，要注意自身安全。” “你不是专业的，我们也是出于种种考虑才选择了你，千万不能擅自行动，让自己的生命陷入危险中，知道吗？” 林璋挂断电话，一转身发现舒雪就在自己身后。 两个人保持着心照不宣的沉默。 许久后，舒雪冷着脸道：“你走吧，你现在走，我什么都不会说。” 林璋轻笑：“你能走吗？” “你别装了，咱俩谁不知道谁，”舒雪不耐烦，“你演地不烦，我看着都难受，快点走，趁现在我还念一点旧情。” 林璋不答她的话，只是抬脚又往前走去。 舒雪看他走的方向，气急，她跑上前一把抓住他：“你到底听没听懂我说的！林璋，干他们这行的什么都敢干，你别太自以为是了！” “到了今晚，你就没机会了，说不定你会永远留在小北山！你懂吗？！” 林璋站住，静静回身看着她，轻笑：“舒雪，我没骗你，我们好歹也是朋友，你既然不走，我陪陪你也不算什么，反正我暂时也没别的事干。” 也没别的人可以陪，就随便吧。 舒雪被他的话镇住，惊得长大了嘴，她一时都不知道回什么，讷讷道：“我不是不想走，是走不了。” 林璋望着远处的青山绿水，笑道：“我不是走不了，是不想走。小北山风景怡人，留在这里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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