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觉得菊花高洁, 很衬自家福晋的品性。 珞佳凝听了后只能尬笑,也不好反驳他什么。 不过, 就是这样花费了不少钱财和精力的花株, 却是一下子就死了那么多…… 饶是胤禛不怎么过问后宅之事,这次也很生气,直接让人把管理花株的人给寻了来, 责问缘由。 那些菊花一共一十多株, 共三四个品种。 这次也怪,死掉的那些都是左半侧的。而且是从靠近土壤的部分开始腐烂发黑, 上头的花朵本来初初绽放,结果也枯萎垂落。 胤禛早起看花儿出了问题后,立刻把人叫了来审问。 这个时候天都还黑着。 他是即将上朝时发现了问题,看看时间门尚还早着,心里又气又急, 自然把人叫了过来问话。 大黑天的, 珞佳凝躺在床上倦倦的不想动弹。未曾想听到外头四阿哥在发火。 她只能披了衣裳起来询问缘由,知道他是为了那些花生气后, 她也不好继续躺着了,省得他一气之下再耽搁了上朝的时辰。 珞佳凝打着哈欠穿好衣裳起了身。 去到花厅的时候,正赶上胤禛把花匠们都叫了来,责问缘由。 可是管理菊花的几人都说在认真打理着, 最近没做什么对花儿有害的事情,不知道哪儿出了问题。 就在胤禛在怒极边缘的时候,有个丫鬟主动求见。 胤禛本不想搭理。 珞佳凝听说求见的是诗琴后,就让人把她带了进来。 这诗琴本是宜嫔赏赐给四阿哥府的四个诗字头丫鬟之一。 与旁的三个诗字头丫鬟不同的是,最近一段时间门,诗琴时常向四福晋示好,做事儿也颇为用心。 珞佳凝想着她可能是知道了什么,便让她进来回话。 诗琴进屋后,先是规规矩矩给四阿哥四福晋行礼问安,也不绕圈子,直截了当地说了自己今日求肩的目的:“禀四爷四福晋。奴才大概知道那花儿出了什么事情。” 她的眼神很规矩。一改刚刚入府时候的妖媚勾引相,现在垂眸敛目,倒是看着越发有样子了。 “你且说说看。”珞佳凝道。 诗琴便道:“大概是前天的晚上,奴才看到诗画偷偷地拿了个小铲子,在花圃那边动作了很久。奴才原本想去劝阻的,谁知诗棋和诗书不多久也过去了。她们两个找了诗画不知说了什么,后来诗画又拿了铲子回屋。” 语毕,她顿了一顿,声音有些犹豫:“奴才觉得,四爷可以让人去查看那些花的花根有没有烂掉。若是烂掉了,许是那时候的缘故。” 言下之意,那些花很可能是花根前天晚上就被诗画给铲烂了,所以才会在昨天晚上的时候突然“暴毙”。 胤禛的脸色登时就不太好看:“你既是当时看到了他们,为甚不立刻阻止?还要等着今日花朵全都烂了才说?” 诗琴磕了个头:“求四爷明鉴。奴才只看到了她们几个人的动作,却不知道她们那边具体发生了什么。诗画当时是在那边铲着没错,可奴才还没来得及阻止,诗棋和诗书就过去了。她们后来也都离开,奴才自然觉得她们三个身为奴仆应该知道分寸,不至于出大乱子,奴才也没往破坏花根上想。” 胤禛觉得自己对福晋的一片心意,都被这些个无脑的奴才给毁了,登时大怒,立刻就要发作,让人把这四个诗字头的全部扣住。 珞佳凝按住了他。 “四爷别急。”珞佳凝道:“好歹也把其他三个叫来问问看。”又说:“四爷若是急着上朝,便先去吧。这事儿交给我。” 胤禛迟疑了下,颔首:“我一会儿就走。先看看她们几个人怎么说。” 到底是一片心意被毁,他不听一听那些人的言语,实在是心里头坠着事儿不甘心。 丫鬟们早已被慌乱一团的奴才们给惊醒了。 原本她们也是该早起的,只是这三个人懒怠惯了,不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不起身,一定得挨着最后那一批起床人的时辰来穿衣裳。 这时候她们被吵醒,堪堪刚换好了衣裳就被急急叫来问话。 她们来的时候还笑嘻嘻的一副样子,进屋一见到四阿哥阴沉沉的脸色,三个人心里咯噔一声知道事情不好,立刻开始腿软。 待到听到四阿哥一声厉喝“跪下!”她们立刻噗通噗通全都跪到了地上。 珞佳凝扯了扯四阿哥的衣袖,缓声细问:“那些菊花是怎么死的,你们三个好好回话。记住,一个细节都不能遗漏。” 她们仨原本还想抵赖。 结果扭头一瞧,看到了旁边跪着的诗琴。 诗画立刻变了脸色,恶狠狠地盯着诗琴,像是想把对方生吞活剥了——她就知道,屋里头有个奸细。果然就是! “都不说是吧?”珞佳凝笑了笑,也不急,慢吞吞说着:“你们也不用去看诗琴。她不过是被我叫了来问话的而已。我若是想知道你们做了什么,从现在起查到晚膳时候,都不用诗琴细说,我也能知道个清楚明白。现在有她在,也不过是缩短了一点时间门而已,当不得什么。” 诗琴把头压得更低了,心里头对福晋佩服得很。 果然跟着福晋是正确的选择。 福晋对身边的人都好得很,如今她向福晋示好,福晋就也护着她一些。 诗画扭了头瞪着旁边的地面,不吭声。可是额头上已经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 诗棋和诗书对视了一眼。 她们俩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追求,在这里不过是混日子而已。可真事到临头了,她们也没必要为了旁的丫鬟折了自己的后路。 诗棋当先开了口:“福晋,其实奴才也不知道那么多,只看了个大概。” “是是是。”诗书说:“当时诗画拿了个小铲子,半夜三更不睡觉去铲花里的土壤。奴才们觉得诧异,就去询问了她几声。” 诗棋继续道:“奴才和诗书去一起去的。那时候就看着花圃里的土被诗画翻出来了不少,也不知道她干了多久、做了什么。好说歹说的把她叫回去了。” 诗棋:“奴才们真的不是她帮凶。当时看她举止怪异,大半夜不睡跑去弄土,还催她赶紧去睡呢。” 事情基本上真相大白。 虽说四阿哥找人弄来了这些花株,却也没想到自己府里的人会去干这种缺德的事儿,所以也没有让人晚上特意看着这些东西。 谁曾想就是府里的人干出了这种缺德的事情? 珞佳凝问诗画:“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没什么。”诗画磨着牙,扭着头,声音明明在发抖了,说的话还在佯作硬气:“我就是看不惯这府里的一些事情,晚上干点自己喜欢的事情罢了。福晋管天管地,还管我晚上做什么?” 反正都落不得什么好下场了,她连自称“奴才”也懒得说了。 胤禛抬脚把诗画踹了出去,力气之大,使得她在地上连续滚了两滚。 胤禛大怒:“狗奴才!竟然敢这样对福晋说话!毫无尊卑礼法!来人!” 高无庸立刻走了进来。 胤禛指了地上蜷着身子的诗画:“把她拖出去,杖责八十!” “三十就好,三十就好。”珞佳凝说:“高无庸,四爷要赶着上朝,你立刻着人备好马匹,让四爷骑马过去。”那样能快一点。 高无庸应声而去。 负责杖责的几个太监悄无声息走了进来,直接把诗画拖了出去。 那诗画也是个脾气倔的,居然只因为被踹而疼得哼哼着,倒是没有大声喊叫。 眼看着胤禛在暴怒的边缘游走了,珞佳凝赶忙劝他:“四爷,这诗画先杖责了让她在柴房待着。人暂时别弄死。” 人是宜嫔送来的,而据珞佳凝所知,诗画她老子娘的身契都还捏在郭络罗家。 倘若诗画有个性命之忧的话,只怕宜嫔会借机生事。 胤禛平时的时候自然是冷静稳重的。 可一旦事情牵扯到了珞佳凝,他就真无法彻底冷静下来:“那贱婢——”先是故意毁了他给福晋的花,而后又对福晋毫无尊卑可言。这让他没法忍! 珞佳凝道:“这人我是不打算留了。我会想法子把她送到别处去。四爷不必如此动怒。” 胤禛望着屋子外头,眼神冷然:“不过是个奴才而已。即便她老子娘都还在郭络罗家,可她身契在我们手里。那你又何苦留她一条命?” 珞佳凝早就看出来了这个丫鬟是四个里最不安分的。 只是她以前没想好怎么去打发这个丫鬟而已,所以之前按兵不动,在处理府里其他事情。 如今这个丫鬟自己撞了枪口上,她自然要借机行事。 “四爷尽管去上朝。”珞佳凝道:“如今晖哥儿还小,我是想着,为了晖哥儿,府里最好暂时别有打打杀杀的血腥之气。这才放了她一命。” 听到妻子说起儿子来,胤禛的脸色终于有了些微松动。他听到外头杖责时候,那丫鬟开始哀声求饶了,这才冷哼一声。宽慰妻子片刻,急急忙忙赶去上朝了。 珞佳凝昏昏沉沉迷瞪了一会儿,等到小太监来禀说诗画的杖责行完了,她就吩咐道:“把人送到城西的庄子上养着。” 想想别让人在那边有个三长两短的,不然,再想找这么不安分的丫鬟就很难了。 于是珞佳凝又加了句:“记得让人好生看着她,别让她乱跑。另外,给她药好生敷着,仔细养好了。过个一两年,那些伤就也能好个差不多。” 诗棋和诗书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了。 她们没想到,不过是几株花的事儿而已,四阿哥居然就想要了诗画的性命。 珞佳凝看诗棋和诗书也知道怕了,就点了她们两个:“你们先去庄子上,负责照顾诗画一段时间门。她自然是短期内不必回来了,至于你们俩回不回来,看我心情。” 这两个诗字头的,看似没做什么大错,却是暗中纵容那诗画的,也留不得。 府里上下谁不知道四阿哥为她种植菊花的事儿?她们俩一句“不清楚”就能推脱了? 为虎作伥就是这种人,明知道对方犯错,还故意纵容。她们知情不报就罢了,偏还要装作自己是好人的样子,给谁看?! 诗书一下子哭了起来:“福晋!我们俩虽然没有做过什么对福晋太好的事情,却也没有做过对福晋不好的事情啊!求福晋开恩,留下我们这两个贱婢吧!” 诗棋跟着猛磕头。 翠莺在旁哼笑:“你们也知道自己没做过对福晋好的事儿?既然知道,如今怎么有脸过来为自己求情的?如今府里少你们两个不算少,但是多了你们两个,等于养了两个闲人!先滚去庄子上照顾那个被打的吧。等你们以后像样了,主子自会开恩让你们回来。” 说罢,她就喊了几个小太监,把这俩丫鬟也一并拖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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