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氏本想着自己年轻貌美,在这个跳舞的篝火旁一定是最惹眼的存在。 她看四福晋不肯下场,就主动拎着裙摆走了出来,与那几位少女一起载歌载舞。 不料,那些少女看到她下场后,竟是一个个慢慢地退出了舞蹈的行列,渐渐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在那边跳着。 年氏一开始觉得没有什么。 周围的男人们都看着她曼妙的舞姿,这让她有了一种久违的受所有人关注的感觉,跳的兴起时甚至忍不住轻轻哼起了歌。 但是,很快的,她发现旁人的目光渐渐不再停留在她的身上。索然无味之下,她便退出了场地。 往京城这几桌旁边走的时候,她听到了周围地蒙古人有在盯着她悄悄议论她的。只可惜她不懂蒙文,听不明白。 年氏坐下后,找了个皇上身边的小宫女,拉着问:“你听得懂蒙文吗?” 刚才她往这边走着的时候,那些蒙人对着她说话,小宫女看看她又看看蒙古人,似是听懂了。她才这样问起来。 小宫女被抓住手臂吓了一跳,见是五阿哥的侧福晋,就有些为难地四处看看。 她本想问问皇上的意见,可皇上不知道去了哪儿,此刻不在。她又见旁边太子爷点了头,就福了福身答道:“禀侧福晋,略懂一点。” 小宫女是八旗辛者库出身,在宫里伺候了一段时间,还跟在太后的宁寿宫里做过活儿。因太后是蒙古人,她确实知道一点蒙文。 年氏兴冲冲地问:“刚才那些蒙古人说我什么?”说她好看,还是说她舞姿美丽? 小宫女低着头,相当为难地艰难回答:“……他们说,这个女人跳得那么好看,又不像是皇子福晋那么端庄秀美,难道是大清的伶人吗。” 伶人已经是小宫女所能想到的比较委婉的词儿了,其实那些人都以为年氏是跳舞的戏子。 年氏从小宫女的表情中隐约猜测出来,当即脸色一沉,怒道:“那些不长眼的东西!”说着就要站起来对那几个人发怒。 小宫女赶忙拉住她:“那些人是蒙古郡王的儿子,往后能承袭郡王爵位的。侧福晋您万万不要冲动!刚才若不是太子殿下允许,奴才也不敢和福晋说那么多啊!” 听闻太子二字后,年氏的动作稍稍收敛了些,怒气也稍微平息了点。 左右权衡了下,她觉得跟太子哭诉比对着蒙古人发怒要来得更划算些,于是放过了这个小宫女,收敛了脾气重新落座。 她端正坐在位置上后,那些蒙人显然发现了她的身份也算是主子行列的,就没再多看她。 ——他们也不想惹怒京城来的贵客,只是看这女子举止轻佻,甚至在四福晋不肯跳舞的时候主动出来,方才以为这样不懂规矩的是个惯常取乐主子的伶人。 他们以为年氏是替她的主子四福晋上场的,就叫了妹妹和侄女儿回到座位上,不要和个奴才一起跳,免得降低了身份。 如今看年氏好似并不是奴才,他们便不招惹她了,目光一转望向了其他地方。 年氏是头一回来到草原上。 她发现自己下场跳舞后非但没能让所有人都喜欢上她的舞蹈,反而一个个变得神色怪异起来,不由心里相当气愤。 她堂堂侧福晋,肯给他们一群外族人跳舞,算是看得起他们。他们凭什么看不上她! 要知道她爹爹和哥哥可都是大清重臣!她不光是官宦之女,还是皇子侧福晋! 他们算什么?一群蛮人而已! 年氏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委屈,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晚宴过后,五阿哥有些醉了,摇摇晃晃问年氏:“要不要一起回去?”说着他打了个嗝。 年氏顿时眉头皱紧。 人人都说五阿哥脾气好温润如玉,宽厚仁爱。可她觉得这个男人不学无术不求上进,只拥有着一个恒亲王的名号便在那边无所事事。 即便恒亲王平时在朝政上勤勤恳恳,太后和皇上都对他赞誉有加,即便是太子也说恒亲王是个很好的弟弟。 可年氏依然看不上五阿哥。 五阿哥不如四阿哥身材挺拔容貌俊秀,也不如太子位高权重高高在上,怎么看,五阿哥都是十分平庸的。 如今五阿哥这打了个嗝,年氏顿时又觉得他粗鄙不堪了,甚至配不上“恒亲王”这样的名号。 年氏面上不现出厌恶来,只微笑着说:“王爷先行回去吧。我再走走,消消食。” 五阿哥和年氏一向不太亲厚,二人不过是凑在一起过日子罢了。这女人心不在他身上,他也无所谓。对他来说,照顾好她是他的职责所在,无关其他。 如今年氏不肯和他一起回去,他也不勉强,略点了点头由着她去了。 年氏高高兴兴走到了院子后头,期盼着一场基本上在她掌握之中的“偶遇”。 她在后头乌漆嘛黑的地方绕了许久,终于,不远处的昏暗烛光下,现出了太子的身影。 年氏忙走了过去,这才发现太子身边还有几个宫人在,忙急急地停住了脚步,躬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本来是心烦气躁的。 因为身边的小太监全部被皇上给弄走了,他身边只留下了几个年纪有点大样貌又不好看的宫女,这让他满身的火气没地方使。 想到刚才晚宴的时候,年氏频频地偷偷朝他使眼色,他想着说不定可以遇到年氏所以个说来走走。 果然,她在等他。 太子喜不自胜,碍于身边那些宫女的存在,只能强压下欢喜。见年氏躬身行礼,他伸手把她扶了起来:“……弟妹太客气了,你我一家人,何至于这样见外?” 说着话的功夫,年氏身上一阵幽香扑鼻而来。 太子心神荡漾忍不住多嗅了几下。 年氏趁机把手里的帕子塞到他的手中,轻声说:“太子殿下言重了,尊卑有别,礼数不可少。” 说罢,趁着两人挨得很近的这个时候,她猛地抬眸,娇娇怯怯地朝太子看了一眼。 这一眼顿时撞进了太子的心里。 平时他的身边真不缺人,男的女的都不缺。可出发前的那段时间,他身边的人被皇上给换了一遍,这下子身边是真的少了人。 望着周围一个个貌若无盐的宫女,他丝毫提不起来兴趣。 现在忽然有美人主动向他示好,且这个美人是和他神交已久的,他岂有不接受的道理? 太子顺手把那个塞到手边的帕子接了过来。 趁着周围宫人也低着头的功夫,他狠狠嗅了一下帕子上的香气,声音哑哑地说:“是是,礼数不可少。” 年氏听出来了他声音里的某种意味,心中一动,又朝他飞了个眼,这才婷婷袅袅的离开。 太子痴痴地望着她曼妙的身影,顺手把那个帕子往腰畔塞了过去,心思依然停留在了那一抹娇俏的身影上面。 这个时候,忽然有人出声喊道:“是谁在那边?” 因为小道上只点了几个灯笼,依然昏暗,太子冷不防没有注意到旁边有人接近。 他仔细分辨着说话的声音,迟疑着问:“……四弟?” 胤禛搀扶着五阿哥一起走了过来,因为五阿哥已经喝醉了,两人走得踉踉跄跄。 到了太子跟前,胤禛应了一声后又有些歉然:“太子殿下,恕弟弟无礼现在没办法行礼了。实在是五弟喝醉了,没办法成事。” 就在这个时候,胤禛看到了太子腰畔放着的那方手帕。 帕子上的图案他记得见到过。 当时在来蒙古的路上,四福晋认出来那帕子上的图案时,还顺口说了句:“旁人就算是绣这种鸟儿,也都是绣鸳鸯的。哪里有人会绣比翼鸟上去?” 若他没记错的话,是五侧福晋的帕子。 胤禛心里隐约有了个主意。 这个时候五阿哥打了个酒嗝,嘟嘟囔囔着身子往旁边歪过去。 胤禛瞅准了那个帕子,喊了一声:“五哥你小心点。”说着手上撤了力气,让五阿哥身子稍微斜了斜,正好是往太子跟前的方向。 趁着把五阿哥扶正的机会,胤禛的手放在五阿哥的身边半遮掩着,顺手抽走了太子腰畔塞着的那一方帕子。 太子毫无所觉。 之前他一直在痴痴地望着年氏远去的身影,不过随手一塞帕子而已,压根心思没放在帕子上。 现在他在帮忙四阿哥扶起来五阿哥,自然也没有留意到腰侧那个没塞好的东西被人抽走了。 等到五阿哥站直了之后,太子右手在鼻尖扇了扇风,怨道:“好难闻的酒气。”都把刚才美人留在他身边的香气给冲走了,害得他现在身边都是男人的臭味。 胤禛笑着说道:“我替五弟向太子殿下赔不是了,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太子抱怨了几句后,看这兄弟俩慢慢吞吞的,便当先离去。 胤禛扶着五阿哥缓慢地走了一步,惊讶说了句:“那是什么?”然后一手撑着五阿哥,俯身做了个捡拾的动作。 五阿哥迷迷糊糊地说:“四哥你在弄什么。” “我捡到了个帕子,像是太子殿下掉的,又不太确定。”胤禛轻声询问:“五弟,你看到是谁掉的了吗?” 五阿哥自然而然说道:“……没看见。”昏昏欲睡。 胤禛这便扶着五阿哥到了康熙帝的屋子前求见。 梁九功看到五阿哥醉醺醺的样子,不由叹道:“五爷怎的吃了那么多的酒!” “侧福晋不搭理他,他心里难过多喝了点。”胤禛说着,进屋向康熙帝行礼问安,又把手里的帕子呈交给康熙帝:“皇阿玛,儿臣刚刚在外面捡到了个帕子,看着是京城女儿家的东西,不敢随意乱放,就送到皇阿玛这边来了。” 女儿家的帕子确实不能随意乱放,不然被旁的男人捡到了,又是麻烦一桩。 康熙帝拿过帕子后,仔细端详着:“确实是京城才会有的布料。”蒙古这边没有,“这不是你家福晋的?” 这种料子,只有官宦之家才能用得上,等闲人家摸都摸不到这种好东西。 胤禛十分确定:“福晋素来喜欢缠枝花样,只喜欢上面带一些花儿草儿的,不喜这种动物样式。”而这上面分明是比翼鸟。 康熙帝沉吟道:“这许是五侧福晋的了。” 此次跟来的主子里头,只有四福晋和五侧福晋是京城女眷。不是四福晋的,只能是年氏的无疑。 胤禛笑道:“儿臣不知是谁的。不过,刚才五弟喝的醉醺醺的,儿臣看他出屋后一直扶着他,他也一直跟儿臣在一起。刚才捡到帕子之前,儿臣隐约看到了一男一女在说话,也不知道是谁。” 康熙帝闻言,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一男一女说话,期间还有帕子在中间掺和……很有可能是男女私情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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