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伙儿都等着康熙帝怒叱恒亲王的时候, 皇上他老人家却是赐给了雍亲王和恒亲王各一个郊区别院。 虽说恒亲王的那个别院远不如雍亲王的那个别院好,但这仿佛一个证明一般,证实了恒亲王完全没有失去皇上的宠爱。 瞬间, 朝臣们的目光都汇聚在了受贬斥的太子与年氏身上。 一男一女向来很能引起人们的关注与猜测,更何况这俩人这次受罚得如此引人注目, 更是让人想不多猜都很难。 只是这些话没有人敢在明面上说起来,只是暗中揣测。 有说年氏耐不住寂寞勾引太子的,有说太子想要来点新鲜感对弟媳下手的。更有甚者, 说恒亲王能力不足这才搞的年轻侧室耐不住寂寞找了太子的。 五阿哥本来被绿了后还郁郁寡欢,直到听说了这最后一种猜测后,他哭笑不得间倒是精神十足起来。 五阿哥拽上五福晋,来到雍亲王府找四嫂诉苦。 “旁人现在都在说五爷的不是。”五福晋拉着四福晋的手啜泣:“还说我生不出来就是五爷能力不足的最好证明。” “五弟不是还有妾室们生的孩子们么。”珞佳凝奇道:“就连这样,还能被人说成不行?” 一提起这个,五福晋就对年氏恨得牙痒痒的:“都怪那个姓年的。她自己整天的耐不住寂寞在歪头找男人,搞得五爷被人说三道四,甚至又人是那些孩子们指不定都不是他的!” 珞佳凝对此也毫无办法,嘴巴长在旁人的脸上,她也没办法让旁人改变说辞。 不过,既然没办法让那些人主动闭嘴,强逼着他们闭嘴也是好的。 “如果是我,我就拿出来王妃的气派。谁敢嚼舌根,就直接让丫鬟太监扇他们巴掌。”珞佳凝淡淡道:“你我都是皇子福晋,都是亲王嫡妻。但凡我们打不得的人,都说不出这种没脑子的话来。既然如此,能说出这种话的人来,有谁是我们打不得的?” 五阿哥脾气温和,是以五福晋也甚少“仗势欺人”。 如今听了四福晋的这一番话,五福晋仿佛找到了新的路子一般,登时眼睛一亮:“竟然可以这样!” 说罢,她神采奕奕地站起来:“我回去就和五爷说去!” 珞佳凝拉住她,好生叮嘱:“万一你们对付不来,就遣了人来雍王府叫我。但凡有人敢说你们夫妻俩坏话的,我都让这些人吃不了兜着走!” 五福晋开开心心应了声,回头就把四嫂的这番做派对自家夫君说了。 五阿哥闻言长长叹息:“这些兄弟里妯娌里,也就四哥四嫂最为仗义了。旁的人也就罢了,四哥四嫂那边我们需得多走动。” 五福晋奇道:“你不是说这次出去的时候,十五弟十六弟也对你很好么?” “他们待我好,也是看在了四哥四嫂的面子上。”五阿哥看得很清醒:“若不是因为密妃娘娘和德妃娘娘交好,他们二人怎会对我如此友善?说来说去,我们还是沾了四哥四嫂的光。” 五福晋把这些话都一一记在心里,当即让人送了点心果子到雍亲王府给四嫂吃。 年氏自打回到京城以后,在恒亲王府过得十分不如意。 年氏虽然还活着,但她做下了那么多的错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她已经被皇上贬斥,再不是恒亲王的侧福晋,而只是个普通通房。 在恒亲王府,就连最低等的妾室格格也都比她强上一头。 得亏了还有个哥哥年羹尧撑着,且她是官宦人家出身。不然的话,她日常就连端茶递水这样的事儿也得做起来。 幸好五阿哥和五福晋心善。 即便二人一看到年氏就觉得恶心,倒也没短了她的吃喝,日常三餐都让人照常送去。但想有人在她身边伺候,却是不能了。 年氏现在连衣袜都得自己动手洗,不然的话,没人肯帮她做这些事儿。她不愿意自己洗的话便只能买通了做杂役的小丫鬟和老婆子来给她办。 年氏觉得委屈得很,想了法子见年羹尧一面。 这天是年羹尧休沐的日子。 年氏虽然没有多少月例银子了,可她当年带过来的嫁妆从来没有人动过。即便是她现在落魄了身份低微了,五阿哥和五福晋也丝毫没动过她嫁妆分毫。 年氏就从嫁妆里头拿出来了两支成色不错的簪子,买通守在侧门的婆子,准许那天的时候让她提着篮子出去买菜。 说是买菜,其实是偷偷溜去年府找自家哥哥。 年羹尧本是在书房看书册,顺便还有妻子在旁红袖添香。 乍一听门房的人来禀说年氏来了,他还不敢置信。等到出来后看到果然是自家妹妹,年羹尧便又惊又怒,压抑着语调询问:“你怎么来了?”顺便摆手示意让周围人都退了出去。 年氏看到哥哥后,悲从中来,哭着说道:“我被奸人所害,如今过得生不如死。求哥哥帮一帮我,让我早日脱离苦海!” “奸人所害?”年羹尧已经从皇上那边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因此半个字儿都没敢帮年氏求过情,如今看到她这番做派,他不由拧眉:“你说谁是奸人?” “四福晋!”年氏一想到自己遭难的时候,四福晋带着一大群男人去扣住她的样子,她就打从心眼儿里恨着那个人:“当时四福晋走在前头,而且,一大群都是男人,唯独她一个女子。凭甚她能跟着去?还不是因为她告的状!” 年羹尧大为震惊。 他没想到年氏居然敢这样攀上雍亲王妃的错处! “你冷静一点。当时要求过去看看的,是皇上,不是雍亲王妃。” 年羹尧到底顾念着这是自己妹妹,即便是她错的离谱,看到她这样落魄穿着布衣的样子,他也心痛得很,没有立刻指责而是苦口劝着:“四福晋当时跟去,是因为皇上要她跟去。再说了,当时凭着身份来说,就她一个女子够资格跟着皇上和阿哥们。她去了也很正常。” 年氏却怎么也不肯听。 那时候皇上特意留了四福晋来扣押她,若不是四福晋自己要求的,皇上为甚那么多人不命令,偏就命令四福晋来管制她?! 年氏当即发狂起来:“哥哥你到底收了四福晋什么好处!居然这样帮着她来说话!你是没看到当时的情形!四福晋分明就是针对我!我差一点就成了太子妃了!她嫉妒我会比她位高!比她年轻!比她……” 话没说完,她眼前虚影衣衫,啪地一下脸上被重重打了一个巴掌。 年羹尧看着妹妹这个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扬手一个巴掌重重朝她扇了过去。 年氏被哥哥的巴掌给扇懵了,愣了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看着她这仿佛还不知悔改的模样,年羹尧气极,指着妹妹的鼻子臭骂:“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居然敢狂言称自己将是太子妃了?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嫁给恒亲王,本可以荣华富贵一生,偏要勾三搭四惹上二皇子。你怎么就那么不知足!” 堂堂恒亲王,谦和温文,是多少闺阁女儿家求之不得的良婿。 就连远在外地任职的父亲,听说了女儿要赔给恒亲王做侧室后,也高兴地连日派了人到京城来,帮女儿置办嫁妆准备成亲的仪式。 年羹尧虽惋惜不能和雍亲王做亲家,能够得以和恒亲王做亲家也非常高兴。 更何况,恒亲王夫妻俩都是宽厚仁和的性子,在开朗爽快的五福晋手底下过活,甚至比在聪敏独宠的四福晋手底下过活还要容易。 年羹尧觉得,妹妹只要安安分分的,那这一生是荣华富贵享不尽的,连同年家也能跟着沾沾光,步步高升。 谁知、谁知年氏居然做了这样大的错事! 而且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年羹尧打在妹妹身上,心里难受得很,更多的却是失望:“女儿家最重的就是名节和名声!你总看不起四福晋,却不知四福晋在这上面比你强上许多!就单论这一点,四福晋都比你强千倍万倍!你永远也高攀不起她!给她提鞋你都不配!” 听到哥哥把自己贬低到了比四福晋还要低微的地位上,年氏终于面容松动,痛哭不已:“你们都觉得她好!雍亲王也觉得她好,甚至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就不明白了,她哪儿比我强了!” 哭到这儿,年氏才恍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拉住哥哥的手,被哥哥甩手挣脱后,她也顾不得质问哥哥这冷漠的样子了,磕磕巴巴问:“你说、说,二皇子?胤礽他怎么了?他被皇阿玛斥责了吗?” 年羹尧冷笑着纠正她:“现在‘皇阿玛’这个称呼你已经当不起了。能够这样叫皇上的,也就嫡福晋和侧福晋。你一个小小的通房,哪里的脸面来这么说?” 语毕,年羹尧负手而立,冷淡地道:“二皇子因为行为悖逆狂乱,已经被夺了太子之位。现在他不再是东宫之主,被拘于咸阳宫内,无诏不可随意离宫了。” 年氏听后心神大震。 因为成为了普通的通房丫鬟,府里的人们知道了什么大事儿也都不会再和她说。 她原本想着,自己再怎么不济都还有太子这个靠山。等到事情过去一阵子后,太子自然会向皇上讨了她去东宫的,那时候就再没有人会嘲笑她了。 谁知,太子居然自身难保! 他居然不再是太子了! 年氏顿时呼吸困难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这个世界都变了模样。 年羹尧寒声说道:“你行为不当,确实怪我。你小时候我太惯着你了,搞得你不知道天高地厚,每日里总是生活在幻想之中。我劝你看清现实,莫要再胡思乱想了。” 这时,年羹尧对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皇恩浩荡,皇上即便厌弃你不知廉耻,却还顾念着我们年家做事勤恳,饶你一命。又有雍亲王恒亲王心善帮我们年家求情,你这才得以留在恒亲王府苟延残喘。望你以后的日子好自为之,莫要再多行不义了,不然你的下场将会更加难看。” 说罢他转身就走。 年氏缓过神来,对着他的背影不住嚎叫,嘶喊着“哥哥”。 年羹尧眼角有泪,却还是坚持着没有回头,只吩咐身边的几个小厮:“把她送去恒亲王府,再代我对恒亲王和恒亲王妃赔个不是。”这便大跨着步子回到了书房去。 咸阳宫。 二皇子胤礽呆呆地坐在屋子里,托着腮望向窗外景色,眼神直直的没有丝毫神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有小宫人在窗外轻声禀道:“二皇子,八贝勒来看您了。” “不见!”二皇子烦闷地回了一句:“让他给我滚!” 小宫人闻言十分为难,回头朝着院门口的方向望了一眼:“可是八贝勒他现在……” 不等小宫人说完,八阿哥的朗笑声已经在院子里响起:“二皇兄还是如此脾气暴戾,这怎么行。要知道你如今只是皇子而已,论身份还比不得我这个贝勒。你和个小太监置气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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