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黛玉摸着嘴角,眼里盛着笑意,“天气冷燥,才会这样。” 林如海没有怀疑,关切地说道,“让厨房每日熬点清热降火的汤,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也要注意保养。” “知道了,父亲也要好好保重身子。”黛玉结结实实地挡住了去往书房里屋的门。 林如海只能在外间的太师椅上坐下,“姑苏孟家阖家进京了,你知道这事吗?” “当然知道。前几日我已经去和子川道喜了。” 林如海转入正题,“孟家排行第四的女儿,贤淑端庄,品貌与你相称。孟家也与我们家亲近,不如你去相看一番?倘若对了眼……” 黛玉急急打断了他,“不,我不去!” 林如海不满意地啧一声,“每每提起婚事,你皆是这样,不给为父一点希望。” “父亲何必将区区小事放在心中?父亲作为内阁首辅,也是日理万机的人,儿的事情就交给儿自己来决定吧。”黛玉委婉地说道。 “自你娘去后,咱们俩也算是相依为命了。”林如海长叹一声,“哪有父母不挂心孩子的婚事呢?” 黛玉直直跪下,“父亲疼爱我,我感之不尽,但父亲若是这么逼迫我去相看贵女,岂不是令我烦恼?还请父亲体谅我。” 说罢就叩首顿地,还用衣袖拭了一把泪。 林如海素来疼爱黛玉,看见黛玉如此,立刻不催了,亲手拉他起来。 “好了,我不说了。” 黛玉复欣喜地笑了起来,“多谢父亲。” “对了,最近吏部要考评官员,地方官员的册子在你这里吗?我要看看。” 说罢就要往里面走。 黛玉忙道:“父亲我没有带回府,放在吏部大堂了。” 林如海明显怀疑,“我记得你带回来了?你亲口和我说的。” “可能是父亲记错了。”黛玉打着哈哈要过去。 谁知林如海一个健步猛地掀开帘子,黛玉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 屋里空无一人。 书案上也没有那本父子口中的册子。 林如海环视一番,平日里含笑的眼睛带着几分审视。 “爹爹,想来是我忘记带来的。反正明日不是休沐,我亲自给你送去阁里。” 林如海摆摆手,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金屋藏娇呢,想来你一向是守礼君子,应该不会做这些事情。” 黛玉忙着点头,十分周到地送林如海出院子。 “晚上过来吃饭。”他拍了拍黛玉的肩膀,举步离开了。 黛玉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立刻如插上翅膀一样,飞奔向屋内。 “宝儿,”他一下打开木箱子。 宝钗蜷缩着伏在木箱子,膝盖和手肘被坚硬的箱子顶得通红。 她按着黛玉的手坐了起来,揉了揉膝盖和手肘。 二人对视,忍不住笑出了声。 “真是唬慌了我。”宝钗笑道,“父亲是像是来捉奸一样。” 黛玉抚了抚她的胸口,安慰道:“你别害怕,就算被他发现了,他也不会拿你怎样。” 宝钗也知道林如海儒雅有礼,断然不会因此对她发难。 于是将刚才的心慌意乱抛在脑后,她伸出了手,只见璀璨夺目的金锁放在掌心上。 黛玉不解其意,结果宝钗直接伸书解开他的外袍,将沉甸甸的金锁带在他的脖子上。 “带在身上,就像我在你身边一样,好不好?”她搂着黛玉的脖子,眼睛亮晶晶。 “当然。”他吻住她的眼睛。 突厥可汗来的那日乌云密布,寒风刺骨,人人都在猜测会不会落第一场雪。 “修利可汗有请。” 黛玉被皇帝指派来迎接,皇帝老神在在地说道,“朕叫他们好好看看我朝臣子的风采,定胜过他们胡族千倍万倍!” 说得朝臣皆笑了起来,林如海只能连说陛下谬赞了。 但顶着寒风出城百里迎接并不是好差事,好在这位突厥可汗还算是好相处的人。 这位突厥可汗名修利,高鼻深目,须发茂盛,身材魁梧毅伟,气势不凡。 更叫黛玉惊讶的是,他竟然通晓汉语,鸿胪寺派人的翻译都用不上。 “我有一个汉名,叫拓拔云廷,大家年纪相仿,私下不妨这样称呼。”他和黛玉等笑得爽朗。 众臣忙称“岂敢”,便迎修利可汗入城门,谒皇殿。 本来是要见皇帝陛下,但出来的只有两位皇子。 黛玉不解地看向殿中央,李德安悄悄给他比了一个手势。 原来皇帝吃多了丹药又没醒。 黛玉心里一哂,只见二皇子提袍上来。和拓拔云廷行兄弟礼。 “可汗来得正是时候,待到举宴后便该会落初雪,我朝有旧俗,初雪必赏梅花。今年的梅花宴是端阳公主所办,还请可汗移步。” 端阳公主?修利可汗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黛玉的嘴微抿,看了一眼二皇子,正要劝阻时,修利已经兴奋地答应了。 他只能示意他人悄悄去传信。 有了后头的梅花宴,接风洗尘的朝宴像是铺垫一样。 不久天就下起雪来,天空如扯棉拉絮一样,纷纷扬扬地飘落雪花。 很快有内侍飞奔报信,梅园已经准备妥当。 二皇子大有主人翁姿态,和修利可汗携手,被一帮臣子众星捧月地送过去。 衬托得一并出来迎接的三皇子李德安格外落魄。 黛玉放缓了脚步与他同行。 李德安悄悄和他道,“你放心,你一定能拿到薛姑娘的花签。” 黛玉一直悬着的心才微微松了松。 梅园里人比花娇,贵女们的脂粉香气都要盖过梅花的清香,处处争奇斗艳。 主持宴席的果然是皇后娘娘,不是端阳公主。 李德明有些惊讶,和曹皇后行礼道,“怎敢劳烦母后殿下,此宴不是端阳阿妹操持的吗?” 曹皇后笑得慈祥,“我想着你母亲能干,整日里清闲,反倒体现不出本事,于是叫你母亲出来操持了。” 她的手遥遥一指,却见惠妃在一群宫女中,焦头烂额地吩咐着什么。 李德明收回了视线,对上曹皇后似笑非笑的目光,心里有些发毛。 难道他想要借端阳争取修利可汗的控制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吗? 曹皇后早就不看他,环视全场,“若是抽中了姑娘们的花签,便可和她饮一杯酒。若是能看上眼的,直接求本宫赐婚便可。”
第68章 “可汗远道而来,不过陛下正在修行的紧要关头,所以不得与你会见,望可汗不要误会。” 曹皇后边说,边命宫人给修利倒酒。 修利捧起酒樽一饮而尽,朗声笑道:“陛下乃真龙天子,此时修行飞升定不能打扰,皇后殿下客气了。” 黛玉想着他不仅懂汉语,还熟知礼仪,不禁奇怪,他是不是对异族太了解了? 贵女们和世家子隔帘而坐,黛玉这边看去,也只闻清香只见倩影。 宝钗应当来了,他摸着贴在胸口处的金锁,眼睛里满含着火热的期盼。 同样与他一样热情的是修利可汗。他的眼睛搜寻着对面的贵女们,猜测着谁是端阳公主,园中乐师舞女都不能引起他的兴趣? “黛玉,那个花签筒子中会有公主的花签吗?”他问坐在近处的黛玉。 黛玉回过神来,恭敬道:“公主金枝玉叶,等闲之辈不得近,花签又怎么放在筒子里让臣子摇掷?” 修利一愣,随即笑道:“有理,说得有理。” 酒过三巡,歌舞暂退,花筒被宫人恭敬地捧上来。 话说这梅花宴先前是为了解决宗室太多未婚男女的婚事而设,本来就是皇家所办的相亲宴。如果能得到皇帝或者皇后当场赐婚,更是荣耀非常,婚事无有不成的。 花筒在未婚世家子弟的手中传递,拿到花签有的笑脸盈盈,当下就离席拜求皇后赐婚,有的闷不作声,默默饮下眼前的酒。 帘子后的贵女们也窃窃私语起来,宫人们不停穿梭在两旁,告知姑娘们谁抽到了她的花签。 “好生有趣。”修利抚掌笑道,“中原人就是太矜持,还要隔一道帘子,在我们突厥,倘若看向了一个姑娘,直接到她的帐子后唱歌就好了,她若同意,就可以直接入她的帐子……” 黛玉淡淡说了句“风俗不同,并不长短”,眼睛紧紧盯着传递的花筒。 曹皇后刚赐下几对婚事,闻言看过来,也不嫌弃,温和笑道:“可汗今日不如入乡随俗,依了皇家礼仪,也去抽一个签。梅花宴请的姑娘都是高门大户的端庄淑女,绝对配得上可汗英姿。” 修利五大三粗的样子,心却是极其细的,他早就知道心仪的端阳公主是这位尊贵的皇后娘娘所生,此举大有令他择别妻的意思。 “今日初来乍到,怎好抢在其他人之前呢?” 曹皇后的脸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愠色,她扭头瞪向一旁的惠妃母子。 好端端的,只把我的女儿当作你们拉拢的工具?本宫还没死呢?! 于是皇后就起身往殿中去,惠妃忙小心地紧跟上去。 李德明心疼地看向母亲的背影,暂时按捺住心中的情绪,叫修利的汉名:“云廷,既然母后已经请你抽花筒了,不如你就抽一支吧。” 修利又饮了满满一杯酒,“不知花筒中可有我心仪的花签?” “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有呢?”李德明笑道。 “哦?”修利的语气还带着几分不确定。 黛玉清楚地看见二人眼神交换,花筒很快就被宫人小跑呈递上来了。 “既然这么说,我岂能拂了你们的好意?”修利话语中是掩盖不了的高兴。 正当他伸手要去拿花签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支小竹筷,正击中花筒底部。 “咣当”一声,花签全洒在地上,捧着花筒的宫人吓得脸色一白,立刻趴跪下去。 李德明神情一下子阴沉下去,正要开口骂的时候,黛玉已经低头下去收拾散落一地的花签。 “今日宴席是惠妃娘娘主持的,二殿下倘若骂起了宫人,岂不是拂了惠妃娘娘的面子?还是叫人下去吧。” 李德明一时语塞,只能挥了挥手。 黛玉将花签重新放在花筒里,摇了摇递到修利的面前。 修利却不肯抽了,他刚才一直紧盯着他手上的动作,此刻袖手冷笑,“你刚才藏起来的是什么?”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离得近听得清楚的几位官员面面相觑,都为黛玉捏一把汗。 李德明气势汹汹地上来,“你偷摸把谁的花签给藏了起来?快交出来!” 胡惟清忙给黛玉解围,“兴许林大人是看中了哪家姑娘?不过是个花签而已,何必动怒?” 李德明刚想说她就是把端阳的花签给藏了起来,却不能开口说出此话,一时气得眼睛瞪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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