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如此。”钟离制止了她的动作,随后温和开口道:“既是我出言邀请于你小聚,断然没有让小友请客的道理。” 五条凛悄摸摸数摩拉的手,止在了半路。 她超小声的问道:“那个,这个,所以……钟离先生,您要请客?” “小友,不必拘泥,请。”钟离将菜单推到了五条凛的面前,而五条凛受宠若惊地接过了菜谱,颇有一种发现了新大陆的心情。 不是说过钟离先生出门在外不习惯带摩拉,只习惯叫别人请他么? 二创误我! 这一刻,钟离的形象在五条凛的心中不由得又光辉伟岸了几分,她激动得无以言表,真的很想抱住大腿,深情地喊一声爸爸。 唔,还是算了。 按照钟离先生的推荐点完了菜之后,餐厅布菜的速度也很快,便是独属于他们二人,不会被外界打扰的的畅聊时间了。 五条凛张了张嘴巴,许是想要说的话实在太多,她一时之间不知从何开始说起。 “无碍。”钟离平静的看着她,像极了一位包容的长辈:“我想我们之间,还能有足够的时间,不必匆忙。” “……您不好奇我为何能认出您么?”五条凛不知道应该从何开始解释游戏和穿越比较自然一些,她夹了一筷子近在面前的红烧鱼,一边腮帮子迅速蠕动,飞速嚼嚼嚼,一边反过来询问钟离。 她感觉青年沉静入水的神色落在她的筷子上时似乎变化了一瞬,不过也只是一瞬,随后他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从第一眼见到小友之时,我便有了一种意识,是不带一丝虚妄,从我的理智中萌生出来的念头。” “我定是已经与你……熟悉了许久。” 男人的丹凤眸微微扬起,似乎想从面前的少女的面庞上分辨出依稀的故人之姿,可是即使是魔神的这双眼睛,也无法在第一时间完全看透。 “否则根本无法解释,你为何于我而言,相当面善。” 在成为七神之一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钟离不可再偏爱或更多的注视着某一件事物,数千年来,他都几乎完美地肩负好了属于神明的职责,可如今,他却对一位面容陌生的少女,产生了心绪上的动摇。 用不乏夸张的说法,倘若他曾经见过这张面庞,便很难在岁月的磨损中将其完全忘却。 “因此我自作主张的得出了一个结论,你与我曾经在哪里见过。”钟离说道这里,又停顿了一下,因为他眼睁睁地看着五条凛面前的餐盘以均匀且不缓慢的速度被她优雅地清空,心道这孩子胃口实在不错,这倒也是一个好事。 五条凛目光炯炯地抬起头:“嗯嗯!见过!” 帝君大人,我们一同相处了成千上万个游戏日,我带着您的护盾纵横整个提瓦特,遇事不决就是一个固若金汤,再遇事不决一个天地万象,我看到您就像看到爸爸一样亲切呀! “那么,不知我现在应当怎么呼唤你?” “凛,五条凛,我的名字。”她一脸期待地望向了面前的钟离,期待他能从这番自我介绍里面回想起来什么。 再庆幸一下,她有实名制玩游戏的习惯,否则她就该和自己哥一样,在和角色们自我介绍时,要纠结说自己是五条悟,还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宇宙大皇帝了。 嗯,如果是后者的话,还挺容易挨打的。 钟离听罢这个姓名,虽是神色微动,但是他却仍旧难以从过去本来就已经蒙尘的记忆中,寻到这个名字。 他心想,如若不完全是因为磨损的缘故,一心从更深层次的角度去猜想,那么想来,许是与天空岛上,那名能将世间万物都纵观眼下的存在有所关联…… 他能够看出她身上澎湃的力量,以及那双藏着秘密的眼睛,绝非凡人所能拥有,而她偏生又没有神之眼。 于是钟离萌生了针对名为五条凛的少女的第一个猜想。 ——她许是在数千年前便与自己熟悉的故人,却触碰某些禁忌被天理抹去了存在,如今又在机缘巧合之下重现人间,只可惜,他并没有恢复相应的记忆。 思至此,钟离抬眸望向她:“凛。” 神明的眼神宽广如大海,他似乎透过面前少女的模样,看出了许多,他的一举一动都仿佛能够包容一切:“如今,你已无需害怕了。” 虽四舍五入算是跨服交流,五条凛却在这一刻再度被值得依靠的长辈狠狠触动,亲身经历过死亡与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之后,终于获得了常人躯体的她,却深处异世,对前路一片迷茫。 她不知道哥哥他的未来究竟如何,那场战斗究竟谁胜谁负,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将会何去何从,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回去,她是否会与自己曾经的家人和朋友彻底分隔? 可终于有人看出了她隐藏在笑容之后的迷茫与畏惧,无比宽和的劝慰她,不必害怕。 她离开座位,来到了钟离的身侧。 五条凛带着些许鼻音,问道:“钟离先生,我可以……” 她也不知道此刻她到底想请求什么。 我可以,抱抱您么? 可这请求会不会过于冒昧与失礼了一些?就在她垂着头,如此纠结着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了座椅向后移动的声音,下一秒,她被圈进了一道有力而宽阔的臂弯之中。 她的请求甚至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可是钟离先生已经看出了她的所思所想,看出了她的为难。 形似长款西服的布料硬挺,她的个头不算高,只能将将把脑袋靠在青年的胸口往下一些的位置,她嗅到了一股像是清心或是琉璃百合晾晒之后的温润清香,这气味她时常在不卜庐闻到,又闻到了近在咫尺的檀香与茶香。起初她僵硬了几秒钟,又很快放松了身躯。男人包裹在手套下的指节修长,轻轻抚住了她的后脑勺的发丝,像是安抚小动物那般,一捋到脊背。 五条凛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在死后的第七天,少女在神明的怀抱里,获得了片刻的安逸。
第17章 今夜,是满月。 每当这样的夜晚到来之时,提瓦特大陆的邪祟魔物就会格外的躁动,尤其极易受到未完全消除的魔神残渣的影响,从而被扭曲神智,变得更加嗜血狰狞,活跃在各个国度的荒野与边境,袭击过路的旅人。 又是一只失去了理智的妖兽发出不甘的咆哮,轰隆一声摔落在地面,逐渐化作元素粒子,消散于尘世之间 少年夜叉抬起和璞鸢,抖落枪尖沾染的红褐色血液,他的面容完全隐没在傩面之后,但在成功结果这一只敌人之后,他的步伐踉跄了一下,抬手用力将和璞鸢支撑在地面,才能勉强稳住身形不去摇晃。 该死,又来了,这种感觉。 魈喘|息着心想。 没到满月之时,不止这些遍布璃月大陆的妖兽会为了魔神残秽的影响而狂欢,他的这副已经被业障侵蚀了的身躯,也会不受控制地受到影响。 夜叉一族仿佛天生便受到了诅咒,在每一次与妖魔邪祟征战与厮杀的过程中,每一个刀下亡魂都会凝聚成业障,伴随着那些他祓除过的魔神残秽,一同侵蚀他的神智,扰乱他的灵魂。 ……似乎每一个夜叉的结局,都是不断地战斗着,一直到死去为止。 每次业障发作,深入骨髓的痛苦痛苦倒是其次,更恐怖的是被逐渐侵蚀,失去理智的灵魂,他不止在与妖兽战斗,还在同时与自己战斗着。 此刻,他的身体状态仍未恢复,肩侧的业障已经具象化成了丝丝缕缕弥散着的黑雾,身后却又传来了魔兽咆哮着的声音。 魈勉强握紧和璞鸢,无视眼前所见的那个鲜血淋漓的自己的幻像,枪尖没入妖兽的咽喉,腥臭的铁锈味血液喷洒飞溅,在魔物的死前哀嚎声中,它轰然倒地。 ……也许,他该休息一会了。 一击之后,半空中的夜叉少年本应稳稳落地,可魈此刻却再也支撑不住,径直从天空中坠落而下,一腿支撑,半跪于地面,眼前一片混沌。 魔兽的声音还未完全散去。 魈想,还没有完全结束,他还能继续战斗,只要他一息尚存,他便会驻守于荻花洲,将妖魔邪祟拦截在璃月港之外,直至最后一刻。 可…… 眼皮沉重的几乎要完全合上,有犹如蛊惑的声音贴近他的耳侧响起,引诱他就此扔掉武器,选择安眠,亦或者屈从于这夜叉血脉与业障诅咒,将千年来强撑着的理智交给怪物接管。 他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倒下…… “魈——” 可下一秒,少女清澈的声音响彻耳畔,魈的瞳孔收缩了一瞬,宛如在暴风雪中仿徨之际,终于在最后一刻,寻找到了足矣遮风避雨的屋檐。 他的理智勉强回神了些许,他的眼前,也与此同时,依稀闪过了某些画面。 他看到少女端着一摞成山的杏仁豆腐摇摇晃晃地走向他,腼腆又不好意思的朝着他笑着,他看到了少女站在望舒客栈楼顶,面朝璃月,双手合十,念念有词,怀里还抱着数把一模一样的和璞鸢。 ……可是同样的武器,为何要准备那么多一样的。 正在虔诚祈祷着的少女回过头来,她惊喜地望着自己,哒哒哒跑到了他的面前,她激动又喜悦,高声大喊着:“魈!你来啦!!” 末了,她又将那一大叠的和璞鸢,努力往他的怀里塞。 现实在这一刻与他眼前闪过的幻影完成了重合,魈勉强站起身来,尝试将突破妖兽的包围圈,冲到他身侧的少女拦在身后,可他有心无力,最后还是保持着攥紧和璞鸢的姿势,勉强跪坐在地面。 — 在结束了和钟离先生的谈话之后,五条凛的心态仿佛这辈子都没有这般平和过。 她自然是耿直的询问了钟离,如今的提瓦特,是否能有穿越两个世界的方式。 帝君大人神色凝重了些许,告知于她,这便与“降临者”有所关联。 每一位足矣让这个世界发生翻天覆地改变的强大外来者,是为降临者。 于是,五条凛便遗憾的听到了,如今的世界,天空岛已经不对外开放,变成了单程票,只进不出,包括降临者的一切外来者都会被强制留在提瓦特的信息。 “不过如今,第四降临者已然清醒,也许你可以从他的身上得到相应的讯息。”钟离似乎看出了五条凛此刻的沮丧,抬手放在了少女的头顶,轻轻抚摸:“我也会略尽绵薄之力,帮你与几位故友探听讯息。” 看起来,钟离先生这会儿是一点没和她藏私,甚至连空哥的消息都告诉了她个七七八八。 而且帝君大人的故友,要么是璃月仙人,要么就是其他几位魔神了吧。 五条凛乖巧被摸头,顺便将身体坐直了一些,不说别的,这种被岩王帝君特殊关照的感觉实在是太有底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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