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的,你的家族那边,至今都没有放弃过想要夺取你的才能给臭猴子的想法。” 听到这里,五条凛眨了眨眼睛,非常配合地张开了双臂,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她歪了歪头,银白色长发倾泻而下:“那么,杰,你想要把我从这里抢走吗?” 似乎刚准备开始进行长篇大论观点输出的夏油杰,又一次僵硬住了。 五条凛想,如果杰就这样把她从这里抢走的话,想必哥哥也会紧随其后。 五条凛又说:“带我走吧。” 良久,夏油杰摇了摇头,他将双手背至身后,甚至后退了一步,发出了叹息。 似乎用这番动作,就能澄清他在刚才因为私心产生动摇的事实。 “不,我只是来和你告别的。”他的神色重新归于温和,也终于没坚持他刚才的人设:“也许未来的某一天,我能够彻底逆转整个咒术界如此扭曲的模式,也再也不会让强者为了弱者进行毫无价值的牺牲。” 五条凛非常遗憾的收回了双臂。 “等到那个时候,杰会回来么?” “……也许吧。” “好吧,那我就努力一点,去活到你成功的那个时候好啦。”五条凛抬起眼,轻轻对他笑着。 夏油杰的瞳孔又震颤了一些,他似乎是回忆起了五条悟所说的,凛大概率无法活过十四岁的事实。 他从窗边一跃而下,而下一秒又有一只特级咒灵将他托举而起,五条凛趴在了窗户旁边往外看去,她看到那是一只通体黑色的帅气大龙,它载着杰消失在了远处。 这是她和杰的倒数第二次见面。 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多年之后的咒术高专。 准确的来说,是哥哥向她口述的最后一面。 哥哥说,这一次,他和杰狠狠的吵了一架,这一架吵的实在是有些厉害,也许他再也不打算回来了。 五条凛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就算她的身体已经废到了不成样子,但是大脑勉强还是能够思考的,她也听出来了那番话语的实际寓意究竟是什么。 “杰还说……” 五条悟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原封不动地将其中的那句话复述了出来。 “对不起,凛,直至最后也没有寻找到能够解除你身上诅咒的方法。” “我可真是个不称职的朋友呢。” “……” 记忆与现实交错重叠,扑面而来几乎窒息的记忆几乎将她完全席卷而入,五条凛张开了嘴巴,像被强行捞出了海岸的鱼一般,颓然地张开双唇,却无法抑制此刻铺天盖地将她淹没的窒息感。 她望着面前的青年,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汹涌澎湃的流了下来。 她终于明白了温迪和她强调了无数遍的“只是记忆”,“只是幻境”,“不可沉沦”,究竟是什么意思。 明知是记忆,明知是幻境,却仍然下意识地想要靠近他,想要扑入怀中紧紧相拥,想要大声地告诉他,看啊,杰,现在的凛已经获得一双健康的双腿,一副健康的身体,也再也不用你吞噬那么多咒灵,去努力地分辨出是否能有为我解除诅咒的办法了。 原来重新见到已经死去的挚友时,她的内心所弥漫开来的,居然是这种心情么? 原来她从始至终都未曾放下那一切,原来过去的每一次相处的记忆,她至今都记忆犹新。 从她的记忆中诞生的,属于杰的幻影缓缓地动了动,他惊诧地望着面前的少女,呈现出了以往他并非有过的失态模样:“凛,你的诅咒,已经恢复了么?” ——简直就像真的在与已经死而复生的杰对话那般,根本不似她一开始设想出来的,只是效仿记忆,因此会十分僵硬。 而下一秒,僧袍青年释然一笑,与此同时,缓缓后退了一步,在这一刻,他的身影与另一个世界的他本身重叠了。 五条凛听到“夏油杰”对她说:“凛,不要被现在的幻境蛊惑。” “在彻底动摇之前,杀了我。” 像是真正的夏油杰会说出来的话语。 五条凛终究没能如他所说的一般,决然地抬起手,因为此时此刻,她的双眸已经被一只轻轻伸过来的手,毅然决然地捂住了。 身侧只萦绕着温和的风。 “你重新见到哥哥了么?” “不是哥哥。”五条凛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她回答道:“是很重要的朋友。” “抱歉。”风神的指尖触及了她的泪水,他的动作僵硬了一瞬,低声道:“我想我原本不该带你来到这里。” 予以希望再剥夺希望,亲眼看见死者复生,却又再将死者从他们的面前带走,那实在是极度残忍的一件事情。 “不用道歉。”此刻耳畔所回荡的全都是风声,并没有她想象之中,会出现什么破除幻境以后怪物甚至主人痛苦的尖叫声,五条凛的情绪逐渐平静了下来,轻轻的摇了摇头,她说:“能够再次见到他,我很开心。” “而且温迪你说过,这些幻境似乎是为了引诱无辜之人坠入深渊而准备的陷阱。”五条凛说:“如果不是温迪在的话,那么最后纠结是否要出手的,就换成了我。” “换句话来说,温迪,亲手……面向了自己曾经那样重要的人,却至始至终,没有让我去面对这一切。” “谢谢你,温迪。” 风声在这时停止住了,捂住她眼睛的手也收了回去,五条凛再睁开眼睛时,目所能及的似乎只是一片正常的森林。这里没有杰的身影,也没有足矣蛊惑她心神的幻境,唯有温迪神色如常的站在她的身边,他的表情里看不出丝毫的悲伤与难过,他似乎更加擅长将全部的情绪都隐藏起来。 但是五条凛的眼睛仍然红红的,含着泪水,她干脆原地坐了下来,仰着头,望着面前的温迪。 “凛,嗯,刚刚一切都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我想我们该走了?” 温迪发现五条凛这会儿眼里的泪水正在以可观的速度缓缓蓄积了起来,他尽量没让自己此刻的语气听上去有几分焦急。 “我有个好主意!”他轻快地说:“让我来给你弹一首歌吧,来缓解一下我们彼此之间的心情,凛,你想听什么?” “……朝你大胯捏一把?” “欸?” “开玩笑的,温迪弹自己擅长的就好。” 于是温迪真的就近找了一块树桩坐下,轻车熟路的从怀中取出了……一把天空之琴。 五条凛:居然还没有还回去啊。 不过,在他拨动琴弦的那一刻起,凛便已经无心思索这些了,少年轻抚琴弦,开始了轻柔的吟唱,他的琴声仿佛有着足矣安抚她内心的力量,不过非常巧合的是,他所吟唱的是一首关于童话中的人鱼公主的歌谣。 而此刻吟唱的诗人,也恰好拥有着宛如塞壬海妖那般夸张的美妙歌声。 五条凛闭上了眼睛,她的眼前仿佛具现出来了海面与风浪,她的思绪随着面前的少年的歌声几番悬浮流转,直到琴弦乍响一声,歌声也戛然而止。 五条凛前脚刚疑惑地睁开眼,后脚她就被温迪一把抓紧了手臂,他笑眯眯地拉着她,转身就跑。 “有个坏消息。” “欸?” “我们被蒙德骑士团的人发现了。” “喔!” “所以如果不想交两万摩拉的罚款的话,我们得快点跑!” 堂堂风之魔神巴巴托斯,就这样拖着刚刚平息了蒙德龙灾的小功臣之一的五条凛瞬身离开,他们将已经发现了有人擅闯禁区的骑士团们远远地撇到身后,不过想必他们也很快就能反应过来,那处被封闭起来的地点,如今已经恢复正常的事实。 他们就这样一路冲到了森林的尽头,确认已经无需紧张以后,温迪擦了一把汗,非常夸张地说:“嘛,吓死了,还以为差点凛小姐的摩拉就要保不住了。” “没关系,我会新鲜去开蒙德的隐藏宝箱去补给他们的。”这点运动量不算什么,五条凛大气不带喘一下,板着脸回答。 “欸,宝箱?什么宝箱,我怎么在蒙德呆了这么久都不知道哪里有宝箱?”温迪的表情夸张,呆愣了片刻,他笑眯眯央求道:“求你了,凛,仔细地和我说一说吧——” 风神此刻的语气是那样的轻快。 就仿佛他方才在那处森林里亲眼所见的幻境,并非是自己的面庞。 …… 青年再度粉碎了自己面前的一扇玻璃窗户。 仍然是同样的原因。 他不想透过任何的倒影,看到与她不再相似的眼睛。 身边匍匐的家族下人们将头都埋进了地面里,他们也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原因才能平复这具大神此刻莫名其妙的怒火。 就在一周之前,他们面前这人亲手处理了这个国家半数以上的咒术界高层,又在一日之前,在族老们紧急开会,误以为之后就是五条家独揽大全之时,他闯进了会议室,然后…… 就是无差别的碾压。 五条悟仿佛有着一套独属于自己的处刑准则。 他甚至用最恐怖的手段亲手送走了前任家主。 更可怕的是,如今的咒术界,全国,乃至全世界,都已经不存在能够制衡和控制他的咒术师乃至咒灵。 比天才更加恐怖的是已经疯掉的天才,他们甚至怀疑五条悟在那场与两面宿傩的战役中受到了什么精神诅咒,甚至被怪物附身了?否则,又究竟应该如何去解释他近日以来一切和恶魔一样的行为呢。 咒术界上下,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五条家的那些幸存下来的族人们本想战战兢兢地伺候好这尊大佛——因为无论如何,他也是五条家的家主。 在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的渴望之间,这帮人最后屈服于了被驯化的奴性。 有女仆们找来抹布与扫帚,本想将狼藉的地板清理一番,却听到他们的家主五条悟来了一句:“滚。” “都滚,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威压一放下来,还是对生的渴望占据了上风,那些为五条家尽心竭力的下人们在这一刻还是选择了对生命的渴望,连滚带爬地全部跑了。 有一位女仆跑了一半,又原路折返了回来。 五条悟没有记住人脸的习惯,只是依稀能辨认出,这是照顾过凛的女仆之一,他似乎曾经被妹妹拜托过,让家族不要因为她的“照顾失误”就去惩戒她。 那时候的五条悟欣然接受,还记得那次,最后变成了他去敲打家族。 与五条凛有关的事情,五条悟从来都是记的很清楚的。 “怎么了?”他的这句话问的很是平静,平静到让这个女仆恍惚地以为,曾经的悟少爷又回来了。 “我在打扫的时候,听到那些大人们说,我们的国家剩下的最后那部分高层,在针对悟少爷,发出了不计代价的悬赏,判处您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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