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老师。”乙骨忧太说道:“我们猜到了您到底抉择了那一条路,所以相对的,请容许我们帮上你的忙。” “一味地透支身体,也许只能将那短暂虚妄的和平维持到您坚持不住的最后那一刻为止。” “老师。”乙骨忧太再度上前一步:“我与悠仁的性命,都是因为您才能保存至今。” 甚至不止如此,在老师“叛逃”的这段期间,他将一切罪责都一已狂澜,乙骨忧太之前在咒术高专对威吓他们的那个高层以及属下下手的那件事情,至今都未有明确的言语为他定罪。 那便是有人从中制止了这一切。 除了五条老师在帮助他以外,乙骨忧太根本想不出半分理由。 “老师……”乙骨忧太伸出手,尝试挽留自己的老师:“请回来吧。” 五条悟并未回答他的问题,此刻的夕阳已经完全沉下,在等到最后一丝的光芒也被地平线吞噬殆尽之后,他的整个身体也没入了黑暗之中。 他动了动喉咙,最终只挤出了短短的一句词。 “抱歉。” ——他并不打算将他的仅剩的学生们也绑上他的船只,即使他能够明白,只要他口中吐露半分意愿,他们就愿意前赴后继地紧跟在他的身后。 ——一如当年,从头至尾都没有向他开过口的杰那样。 “老师!”在五条悟抉择已定,打算离开之前,乙骨忧太终于没有继续忍耐下去,他开口喊道:“凛姐姐她……” “凛”这个名字,此时此刻简直就宛如一道魔咒,硬生生地停滞住了五条悟打算瞬移的举措。 他僵立在那里,立做了一尊雕像,而在这个时候,五条悟面庞上的神情变化,才显得他此刻至少还是活着的,而并非一具内心已然干枯死掉的行走着的尸体。 “凛姐姐她,最后留给老师的话语,一定是希望你能够好好地活着吧!”乙骨忧太见他的话语在此刻奏效,他咬紧牙关,不管不顾地将这段时间的所思所想全盘倾泻而出:“她服用了过量的药物,透支身体与生命,几乎是在回光返照的时候赶到了战场,又成为了逆转一切战局的那个重要的人,救下了老师的生命,她所做的这一切,百分之一万的,都是希望您可以好好活着吧!” 五条悟缓缓地抬起了他的手。 妹妹在最后一刻拥抱着自己的余温,仿佛仍旧残留在这双沾染了血迹的双手上。 她银白色的与自己相差无几的柔软长发散落在他的颈间,她因为病痛所以根本无法发出的完整词句,吐露在他的耳畔,就宛如猫儿的呓语。 妹妹的手掌贴俯在他的胸膛,细心地感受着他心脏的跳动,那双与他的眼眸别无二致的蓝眼睛,此刻正静静地凝望着他。 他听到凛哽咽着,哀求着对他说道:“哥哥一定要,活着回来。” ——就在他几乎要被宿傩的斩击击中之时,耳畔回响起了妹妹的轻语,五条悟原以为自己会就此食言。 世界被放慢,思绪被加速,他在那个时候的动作虽然已经来不及避开那一招,他却还记得妹妹习惯性说的那句她热爱的角色台词“食言者,当受食岩只罚”。 他怕是等不到那般严苛的惩罚了,他有些无奈地心想。 可…… 世间万物都仿佛在那一刻就此禁止,然后时间开始重新流淌。 他并未食言。 只是被斩落在那招之下的,成了凛。 乙骨忧太的话语深深地刺激到了他,五条悟他此刻的身形,正在以肉眼可见的状态猛烈地颤抖着。 与凛临终之前做好的约定在这一刻重新浮现在脑海,就在乙骨忧太以为他终于说服了老师之后,五条悟却仍旧瞬身离去,只留下一滩还未完全消失干净的咒灵尸骸。 自此之后,整个国家国土国界之内的一切二级以及以上的咒灵,有好一段时间的销声匿迹,在那期间,似乎有人看见过曾经的那位最强咒术师五条悟的身影。 无人直到他的目的是什么,只是这个国家在灾难之后,重新以更快的状态重建了起来。 上层与资本家们几乎同时变得安静了许多,也不知是否是“怪物入侵”的时间,叫他们的心态老实了几分,让他们明白了亏心事做多了是真的可能会被杀掉吃掉的。 这个国家甚至暂时获得了比灾难之前还要更加平静和谐的日常。 ……似乎没有任何人清楚这一切的缘由是什么。 —— 还记得,那一日,是个下了雪的寒冬。 五条一族自从那日灭族事件以后,早已经成为了无人胆敢靠近的阴森古宅。 倘若这里并不包含着他与妹妹过去的记忆的话,想必五条悟也会毫不犹豫地用一把大火将它与罪恶同时点燃吧。 青年的银发已经长到散落在了肩侧,他踩着二齿木屐踏雪而来,他的身上穿着薄薄的浅色印花和服,在如此严寒的天气仿佛察觉不到半分刺骨的寒冷——之前凛其实有亲口与他说过,她的哥哥很适合穿浅色的衣服。 五条悟的眼睫上此刻都覆了些雪,他立于雪中,纯白的青年在安静闭幕之时美丽到宛如神祇,他就像是用冰与雪构筑建造的雕塑。 往昔发自内心的笑容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覆盖在他的面庞上的,是凝做面具的虚伪笑意,与一股淡淡的颓丧感,他仿佛游离与这个世界之外,安静地如同一具幽灵。 他就那样无声地站在那庭院门前——那是他的母亲与妹妹还有他一起生活过的地方。 为什么要来到这里? 因为五条悟记得很清楚,今日是凛她的生日。 她出生的那日,是与今日几乎完全一致的一场雪天。 可是廊前的晴天娃娃之下,似乎再也不会有一个眉间萦绕着病弱的气息,却会时常对他轻轻笑着,抬手示意她将自己抱起的消息的女孩子。 她的穿着似乎从来都不会符合这个家族的一堆破规矩,她会穿着最为柔软合适的衣物,慵懒地倚靠和仰躺在软椅上——这还是他曾经一手为她打下来的底气,倘若有长老敢在背后指指点点于她,他是当真会兜头来个一通暴揍。 “……凛。”五条悟闭眸转身,他发梢上黏着的那些雪花在这一瞬间簌簌而下:“你肯定不会停留在这里吧,我在想什么呢。” 他想,他应该已经彻底接受了他的妹妹已经就此离开的残酷结局。 凛的灵魂应该不会被困在着一方狭窄的庭院,五条悟向来是最了解自己的妹妹的,只是病痛限制了她的发挥罢了,原本按照她的悟性与天赋,配上她的六眼,她甚至能活的比五条家的天王老子还更拽。 哦,顺带一提,五条家的天王老子是他。 五条悟抿唇,微微敛起了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他旋即将双手揣进了衣袖里,预备做了最后的告别之后,转身离开。 “哥……哥?” ——直到一句声音如同雷霆一般击碎了他的一切理智,让他强行停滞住了脚步,五条悟瞪大了眼眸,僵硬地转身,回头。 他看到了仿佛凭空出现在雪地中央的少女。 她的身上不含一丝咒力和气息,这似乎是他方才并未及时发现到她的真实原因。 她的皮肤苍白,银白色长发也没有半点的色彩,她穿着一身苍白的浴衣,她的嘴唇也毫无血色,就像仿佛刚刚从下葬的棺椁里爬了出来。 可这根本,毫无可能。 今日距离凛下葬,早已经过去了数百天的时日,足矣让尸体逐步化作森森白骨。 是陷阱。 是甚至不需运用他的六眼就一眼就能看出的,再拙劣不过的,为了吸引他驻足的陷阱。 就如同当年将他封印了狱门疆的,那个借助了杰身体的怪物那般。 ……这个世界上又怎么可能会有人,在同样拙劣的陷阱之下,失足第二次呢? 没错,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再浅显易懂的,换成任何一个人都能想通的道理。 可是头脑在进行思考之前,他的身体却已经冲上前去,像是拥入宝藏入怀一般,试图紧紧地将面前失而复得的“妹妹”抱紧。 他的双臂颤抖,他的动作在此刻是如此的笨拙,如此的小心翼翼,像是生怕自己的僭越将她化作了镜花水月的泡影。 而这整个过程—— 自然是不包含一丝一毫的“无下限”去设防的,他已经恨不得用最快的速度将他的妹妹拥入怀中,敞开外衫,用里衣留存的温度去温暖几乎在雪地里冻僵的小女孩,他的心里所剩的思想几乎全都是那些,他又怎么可能会去对面前的少女设防? 他自然已经认出了面前的凛正是凛,她的脸蛋苍白的像是她刚刚死去的那天一样。 或者应该说…… 那具身体,属于凛。 …… 天上的雪渐渐下的更大了。 “哥哥。” 五条悟察觉到自己的胸腔传来了迟钝的疼痛,他抬手去摸,却只摸到了覆了满手的血渍。 他停在了距离凛一步之遥的地方。 那是他的妹妹,却又不完全是他的妹妹。 “凛”仍然在脆生生地唤他哥哥,可是她虽然在笑,这笑容却没有一丝往昔对待兄长时的真挚,唯独剩下属于胜利者居高临下的嘲弄而已。 “哥哥,原来会在同一个陷阱下面栽倒两次呀。” 她笑吟吟地望着他,下一秒,她撩起了自己额头附着的碎发,特意俯身去让已经跪倒在地的五条悟看清她额头上的痕迹,此时此刻,她几乎癫狂地笑出来。 “你可真是笨——蛋呢。” 五条悟颓然张口,他似乎想努力地说些什么,可是因为内脏的致命伤,唯有血液源源不断地从他的口中往外咕噜噜冒出。 敌人一定已经做了诸多的准备,反转术式在已经彻底无法施展。 身体逐渐变得冰冷,眼前所见的一切逐步昏暗……该死,不要在最后一刻,用她的脸,去作出那样的表情啊。 凛。 桀骜的神子慌乱地伸出手,在彻底坠入黑暗之前,颓然地试图抓住眼前的妹妹。 ……凛,哥哥看不见你了。
第30章 很遗憾,五条凛她想从刻晴口中听到有关深渊狭缝的信息的计划失败了,就连尝试用帝君本人作为切入点去打消刻晴的疑心,都不太行。 ……看来有些时候,满级好感也并非万能。 不过,刻晴虽然守口如瓶,没将这方面的信息告诉她,却直言五条凛的口才不错,算个可造之材,并表示可以引荐她去七星手底下实习工作,从最基层做起,将她往接班人的方向去培养。 五条凛:啊,这,好感值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呈现了出来。 凛自然是礼貌谢绝了刻晴的好意。 她这些天以来仍然暂居在不卜庐那边,偶尔会为白术先生采买些药材,有时候会帮忙将迷路的七七送回家。眼下,距离请仙仪式的开启还剩下不少时日,五条凛开始思考自己究竟应该将什么作为切入点去接触深渊……兴许,她可以去找找谜语人戴因斯雷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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