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算了算了。”五条凛忽得抬头晃了晃脑袋,既然如今已经和甚尔形成了雇佣关系,想来她应该好好做个自我介绍,拍掉了脑袋里面的奇思妙想。 孔时雨早早就尽完了中介的职责,且已经离开了,现在偌大的房间里只剩她和禅院甚尔两个人——按照实际战力值来说,高专时期没有反转术式的哥哥都能被他偷袭放倒,现在身上还带满了虚弱buff的她对于禅院甚尔而言,可能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鸡仔吧。 可是凛半点不带慌的。 她挺信任甚尔的职业素养,想必他也明白一顿饱和顿顿饱的区别。 再加上—— 五条凛这几日一直在研究的,她面前的这道悬浮着的面板,这才是她真正的底牌。 “凛,五条凛,我的名字。”五条凛抬手上前,她眉眼弯弯,向禅院甚尔伸出手。 少女的手背上有明晰的青紫色血管脉络,还有明显的大大小小的针孔,即便是禅院甚尔这种人,这会儿也下意识地将动作放轻,与她互相握了下手。 ——太纤细也太小只了,看起来还不如家里那个在喝奶的幼崽强壮,他怕一不小心就将她打碎掉。 “凛……大小姐?”禅院甚尔双手环胸,挑眉。 “喊我凛就可以。”她并没有多少金主的架子,就像她给予禅院甚尔的第一印象一般,出生起就拥有着世间仅有的第二双六眼的她,从来就没有那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蔑视。 可她的眼神也不似这个年纪的女孩应该有的眼神,波澜不惊,平静若水。 按照常理来说,生来拥有六眼却又无法发挥最高实力的大小姐,在传闻中病痛缠身的残缺版本天之骄女,她在那种吃人的咒术大家庭里面,活的应该不会太好才对。 “甚尔,之前姓禅院,现在预备换一个姓,还没想好之后姓什么。”握完手以后,禅院甚尔如此做了自我介绍。 五条凛了然:“理解,毕竟俗话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可我们就不一样了,家家都有群出生东西。” “……?” 禅院甚尔抬手用掌心拍了拍耳朵,见鬼了,面前的大小姐笑容礼貌和谐,可方才那句小漂亮话脆生生地就传进了他的耳朵里,他没听错。 禅院甚尔对五条凛连五条和禅院一起骂的行为心底非常认可,好感+10。 不过他表面上还是抽了抽嘴唇,提醒道:“小孩子不要说脏话。” 五条凛回过头,坐回了落地窗旁边的沙发上——她现在的身体状态不允许她久坐,说实话,脚还是会疼,她将面前的牛奶倒了一杯,比较白术先生提醒过她要多喝有营养的东西,凛摇晃着手上的高脚杯,她侧眸回过头,望向身侧的禅院甚尔:“甚尔先生这样提醒我,家里的孩子受到的教育一定很优异吧?” 禅院甚尔:“……” 他状似不经意地走到了少女身后:“大小姐对我做过背调?” “没有。”五条凛瞎驺道:“我猜的,因为扑面而来一股人夫感。” 禅院甚尔:“……” 他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同这个社会之间脱节太久了,导致他听不太懂青少年的发言了。 可少女倒映在落地窗上的那双眼睛实在是太清透,太纯粹,她的声音也很耐听,叮铃叮铃,像风中摇曳的贝壳风铃,他的内心忽然就平静了下来。指尖触及兜里那张黑卡,心情大好,倒也不介意多听她说会儿。 在开着空调的室内,她还是穿着毛绒绒的棉拖鞋,脖颈还围着一截月白色的围巾,也带着绒毛,凸显出了她畏寒的体质。 “所以,你想和我说些什么?”禅院甚尔问道:“先说好,如果要你家主的命,那得多来些人替我善后,或者你和你哥能直接继承家主之位,好撤销对我的追踪。” 五条凛捏着沙发上的毛毯将自己裹了一圈,她像一截毛绒绒的小动物,慢吞吞地将自己盘了起来。 自从白术叮嘱完毕以后,不止她哥异常上心,她也身体力行地,将白先生的嘱咐实践了下来。 因为她这一次,想要健健康康地活很久,想要见到想见的人,想要有机会一点一点地改变那一切,如果有机会的话…… 她甚至想,带哥哥他们,当真去璃月走一趟。 听了甚尔的话以后,她从一团绒毛里面探出了脑袋,少女的眼神狡黠的像猫,可她的动作却慢慢吞吞,像被浪潮拍到了海滩上,正在艰难地翻滚肚皮的鱼。 真是个矛盾的孩子。 五条凛眨巴眨巴眼睛,问甚尔:“呐,你想不想改变这个该死的咒术界?” ——这绝对是一句足矣改变禅院甚尔一生的询问。 …… 兴许是这双眼睛太明亮,太具有说服力,禅院甚尔的嘴唇缓缓动了动,可还未等到他回答,他便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滚滚热浪。 坐在他面前的,这会儿可不单单是五条家的六眼大小姐,更是他从今往后的老板和衣食父母!他自是不可能叫五条凛受一点伤害! 于是,禅院甚尔将五条凛提溜起来,往胳膊底下一夹,哗啦一声破窗而出。 他们一同停滞在了半空。 紧随其后的,是翻滚的火舌与剧烈的爆炸声。 因为爆炸声太大,禅院甚尔一时之间甚至找不到自己的耳朵在哪里了,他吼得像个大喇叭:“大小姐!这是入门考验么?” 五条凛优雅地将围巾提溜上来了一点,她遮掩着用手指擦了擦左边湿漉漉的耳朵——这具身体太脆皮了,这点儿动静耳孔就往外冒血了,不过不是被甚尔吼的,是拜刚刚的爆炸所赐,她笑吟吟地回答道:“不是考试,是刚刚被我钓上来的鱼。” 她用着五条家的钱,住着这么贵的五星级酒店,大落地窗,大平层,可不就是在用激将法扇他们的脸,等着先有坐不住的人送上门来吗? 禅院甚尔勉强纵深跃过了二十来米,带着五条凛一起站在了隔壁楼的楼顶,他望向了五条凛口中所说的“鱼”,是一群看起来抗不过他十分钟火力全开殴打的诅咒师。 他刚准备发挥一下十位数黑卡应有的价值,却见怀中的少女抬手将他的胸口一推,示意他松开。 五条凛抬起巴掌一摁,摁到了一团很松软的肉,还在掌心回弹了一下。 “……” 她仰头,一脸无辜地和禅院甚尔对视了一下,下一秒,五条凛已经从她保镖手上钻了出来,她直接一脚踏在了房檐上。 对面的诅咒师们哇啦啦叫嚣:“五条凛!有人出钱买你的命!” “不要再反抗了!谁还不知道你活不过十五岁啊?也就提早那么几年吧!” 禅院甚尔闻听此言,啧了一声,骂挺脏。 可瞥一眼他的老板,依旧神色平淡,眼睛上还带着笑意,她缓缓抬起手,抬起食指拇指,食指指尖对准叫的最大的方向,口里不紧不慢喊了一声:“biu。” 下一秒,蓝色光球从她的指尖迸发而出,轰隆一声炸在了那个方向,禅院甚尔这双天与咒缚暂定的眼睛才能勉强看出一瞬的轨迹。 夜风卷起了少女的长发,在月光下织成了一张恣意狂乱的网,她的笑容高傲又张狂,就仿佛她生来就应该闪闪发光。 这一幕印刻在了禅院甚尔的眼中,后来每一次提及六眼的名字时,他大概都要回想起这一幕。 不过这超脱了年龄段的帅气,只持续了不到三秒,三秒之后,只见五条凛抬手抹了一把鼻翼,掌心粘了一大摊血。 禅院甚尔:“……” 他瞬间跨步上前,抬起双手接住了直挺挺往后栽倒的老板,顺便用老板的半截围巾,揪上去帮她擦拭咕噜噜往外冒的血。 五条凛嘶嘶抽气:“咳咳,我抗议,你下回至少带个纸巾……” “真是抱歉啊,大小姐。”男人嘴上说着抱歉,但是实际上肯定没半点真想道歉的意思:“我的身上和口袋里只有杀人的咒具还有没中奖的赌马劵。” 眼见哥哥送自己的围巾就这么简简单单被弄脏了一坨,五条凛愤怒地揪起他胸口的衣服布料,往自己鼻翼下面一抹。 ……很好,在这之后,鼻血流的更厉害了些。 —— 五条凛很完美地控制住了她的力道,那边的诅咒师们基本上没一个逃掉,收拾收拾还能从嘴里问出话来。 问出情报这个最简单也最困难的善后任务就交给了禅院甚尔,他拿着大小姐的录像工具进了,没过几分钟又出来了,身上沾着的好像不止五条凛的鼻血。 五条凛正仰着头试图止血,见状询问禅院甚尔:“幕后主使呢?” “你本家的人。”将录像机抛给了五条凛以后,见她一副淡定过头的模样,男人蹙眉反问她:“你好像不意外?” “我当然不意外。”她的面色苍白,话语柔软,字眼刺耳:“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两双不可控的六眼彼此依偎取暖的话,在他们的眼里,似乎就没有任何方式可以束缚拿捏我们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五条凛说道:“他们的真实目的也大概率不是要我的性命,而是想用我控制和拿捏住哥哥吧。” 就像上辈子的某些时候一样。 “……”禅院甚尔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将那个搜出来的精神控制类型的咒物扔给了她。 他顺便抬手拍了拍五条凛的脑袋,随后将正在仰头尝试止鼻血的少女的后脑勺往下摁去,在她睁大眼睛的时候,又空出另一只手去捏她的两边鼻翼。 五条凛的话语断断续续:“这是什么……新型的和老板表达不满的方式吗?” “这是正确的止鼻血方法。”禅院甚尔如此回答道。 “……那你刚刚有没有借盥洗室洗个手?” “没有。”禅院甚尔空出这只手往衣襟上随意的擦了擦,又作势帮她去捏。 “停!”五条凛赶紧十动然拒:“我止血了,我不用了,我真谢谢你。” 禅院甚尔的鼻腔里发出一声笑。 可他随后又问:“刚刚那些活,本应该从头到尾都我来干的吧?为什么要冒着损伤身体的风险去对付他们?” 他可早早有所耳闻五条凛的大名,和她哥哥完完全全就是两种扬名的方式。 短命,早死,无法发挥一丝一毫的六眼的能力,在绝大多数时候,连普通人都不如。 所有人都在将这个残缺的天之骄女当作笑柄,甚至她的寿命被断定的时间都不知何时流传了出去……倘若他生在禅院家,还勉强算得上一只阴影里的凶兽,那么面前的五条凛,就似乎从出生那一刻起,被无数双眼睛盯着。 有些人庆幸她的身体无法承担那强悍的咒力。 有些人觊觎她的能力,想要偷天换日。 可直到刚刚那一刻,五条凛这个名字,才相对比较深刻地闯进了他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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