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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想聊什么？” “你今年也二十有余了，你的几位皇兄皇弟都有成婚，你呢？将军府的叶若依怎么样？她从小与你交好。虽然叶啸鹰性子很拗，但你不会驾驭不了他的。” “父皇，我另有心仪的人了。” “哦？是哪家女子？” “是司空长风的女儿，司空千落。” “朱雀使啊。朱雀使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他的妻子很美，想必女儿也是个美人，挺好的，就是江湖上的人，心太野，待不住的。比如宣妃。宣妃她是去找了洛青阳吗？” “没有。宣妃去了慕容初夏之前常待的江南。不过洛先生的确是也追了过去。” 明德帝停住了脚步，但很快又朝前走去：“江南，是叶鼎之当初跟她隐居的地方。” “你那姓雷的兄弟怎么样了？” “还好，受了点伤。” “他想做官吗？” “不想，只想做个大侠，然后打遍天下无敌手。” “比他父亲聪明。” “父皇，你怎么开始说笑了？” 两个人就这么闲聊着，像是父亲与儿子拉着家常，一路聊着就聊到了一处偏僻的寝殿。 ----
第503章 君主臣子 == 萧瑟从没来过这处寝殿，也没想到宫内还有这么破旧的寝殿，看着似乎很多年没有人住了。 “其实若不是慕容初夏一心喜欢上了瑾仙，她应该是最适合你的人了。” “她的眼光很特别。她也一直是个很特别的人。这个世界上又有谁能跟她一样义无反顾做出这样的选择呢？” 明德帝轻叹一声：“江湖上的人心太野。但孤五年后看见她的第一眼，便知道她依旧不像那些江湖人一样。她潇洒行事，但站在孤面前的时候，却更像一个朝堂上铮铮傲骨的诤臣。” “父皇？”萧瑟轻轻皱眉。 “这样的人，去了江湖太可惜了。她，会是为君者最想要的臣子。” 明德帝转头看着萧瑟，缓缓说道，“就像当年的瑾仙，哪怕没有五大监传统的限制。瑾仙也是为君者最想要的臣子。” “不过瑾仙的确是一心江湖的。她却是不一样的。她心里装着的东西比那些江湖人多，也比那些江湖人更有些观尽古今的胸怀。” “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留下她在天启帮你。” 萧瑟认真开口：“天启朝堂上人才济济，不是少了一个人就不可的。我如果要用她，那一定要是她愿意帮我。” 明德帝抬手指着萧瑟笑了起来：“呵呵，你呀！你回来的这些日子把朝堂六部以及各个政要部门一个个打磨过去，父皇就知道你所图不小。但是要改换天地，只有你一个人是不行的。你得有人在朝堂跟你一起去闯。当然……后宫也可以。” “后宫不是君王手中最锋利的刀，是最好用的刀。但是，这把刀孤知道你不会想用。” 萧瑟点头：“要办成一件事有很多种方法。这种方法我的确不会用。也永远不愿意用。” 明德帝正欲推门而入，却忽然停住了手，问道：“如果孤当年不顾一切，不让若风死，那么现在会怎么样？” 萧瑟沉吟许久，答道：“一条分岔路，当我们做出了一个选择后，就永远看不到另一条路的风景。是仙境还是悬崖，谁也无法得知。” 明德帝点了点头，收回了手，转身道：“我们回去吧。”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明德帝回去的步伐，似乎轻快了许多。 “楚河啊！父皇知道你的能力，你可以做许多我们没有做到的事情。但只有一点，刀不要磨的太利了。太锋利的刀，哪怕你掌控得住，但是还要交给后面的人。” “孤给你留下的刀，你嫌不够锋利还可以自己打磨。但是你给后人留下的刀，过于锋利了，那结果要么是宝刀噬主，要么是刀身折断。” 跟在后面的萧瑟停下了脚步，然后抬起了宽大的袖子至身前，深深行了一礼。 “楚河……知晓了。” 三日之后，边关告急。萧瑟带着虎符亲赴边关。 天启之城，家家户户房门之前，挂上了许许多多的白绫。 萧瑟想起那个雪夜，稷下学堂门口，萧羽跪在那里，一脸不服气的样子。他记得这个弟弟，因为关于他母妃的一些传言，而总是被皇子们私下议论。他走过去，将身上的貂裘脱下来，盖在了萧羽的身上。 萧羽抬头，看着他：“你就是我的六哥？” 萧瑟点点头：“是。” 萧羽将貂裘脱了下来，跪在那里的身子挺得更直了些：“总有一天，我会赢你的。” 如今那个格外倔强到有些偏执的弟弟死了。甚至是萧瑟亲自把他在必死的道路上再推了一把。天启城里也因为他们的相斗变成了白色。 人死的已经够多了。萧瑟不想再看见更多的人死了。 所以……这剩下的乱子，他亲自去平。 白王府。 华锦将萧崇眼前的白布一圈一圈地解了下来，华锦捧起烛火在萧崇面前晃了晃：“可能感觉到有亮光。” 萧崇微微皱眉：“似乎有一些光点。” 华锦放下了烛火，伸出一根手指在萧崇面前晃了一下：“现在如何。” 萧崇犹豫了一下：“似乎没有办法。” 华锦伸出手，扒开了萧崇的眼皮，仔细地看了一番。 “神医，如何？”还是瑾玉公公率先开口问道。 “用了新药，被毒所伤的眼脉已经有修复的迹象了。至于眼球还是之前的治法……”华锦重新将白布绑了回去，有些松了一口气的说道。 凌邵翰急忙打断道：“神医只需说能医，或者不能医。至于其他的困难，药材我们会去寻，诊费我们会准备，让邵翰去解决便是。” 华锦望了他一眼，转身对着萧崇说道：“我以药王谷第十一代药王的名义告诉你，能医。” 萧崇起身，声音有些颤抖：“多谢神医了。” 瑾玉公公也垂首：“多谢神医。” “你跟我过来。”华锦转身，对着凌邵翰说道。 “之前你的决心我已经看到了。现在的情况是眼睛依旧是要换的。之前凌公子愿意用你的眼睛来换，只是我最后发现毒素隐藏。换了也白换。现在可以了。” 凌邵翰刚刚听到消息的时候就高兴了起来，现在更是没有一点儿犹豫：“那便换吧！小神医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华锦看着凌邵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之前是我托大，又遇见了陛下的事。将这件事拖到现在才解决。这对于你来说，前后反复中决定可不好下。” 凌邵翰笑了起来，抱起拳，冲着华锦弯腰行礼。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没什么不好下的。一切就拜托神医了！” “邵翰，你应该告诉我这一切。”萧崇的怒声猛然从偏厅的门外响起。 “殿下？” 凌邵翰一惊，就见萧崇眼前蒙着白布走了进来。 萧崇面向凌邵翰，冷冷开口：“如果我的复明，要用你的眼睛来换的话。我宁可往后一直这样看不见。” 凌邵翰深吸了一口气，陡然叹道：“我就知道若是让殿下知道，以殿下的性子一定会拒绝。” 萧崇怒道：“你知道我不会同意，你还这样做？” 凌邵翰向白王走了过去，抬手，直直跪下，眸中的坚定仿佛像火一样：“我与白王殿下相见的时候，还只是一介书生，空有其志，却郁郁不得。是殿下给了我机会，用一双手能搅动天下风云。如今风云已起，我却已无能为力，只想最后付出这双目，助殿下乘风而起！” 华锦轻轻倒吸了一口冷气，眨了眨眼睛，后退着赶紧溜了。 “既然没瞒过，那你们两个就先摊开来说一说吧。” “谈好了告诉我——” 萧崇深吸了一口气：“邵翰，我知你是个谋士，最擅长攻心。可你也不必激我。纵使能乘风起又如何？我往后眼中所见，一幕幕都会成为愧疚。” 凌邵翰笑了起来：“殿下，邵翰知道您不会的。您没有那么脆弱。殿下在这天启周旋那么多年，这最后的机会就是殿下复明。只有殿下复明，才能在天启的这一片天地中再次夺得一份希望。” “纵然我得了双眼，失去了你，便失去了我最有力的臂膀。”萧崇摇头。 “若殿下重获光明，如同获了双翼，马上就能一飞冲天，丢了我这一双不怎么有用的臂膀又如何？”凌邵翰答道。 萧崇却是摇了摇头：“邵翰。你当真觉得我还能一飞冲天吗？就算我还能复明，一切也都没有必要了。” 他转身离开。 “萧羽倒台。萧瑟的局面一片大好，甚至连天斩剑都已经选择了他，我双目失明勉强支撑斗了这么多年。最后就算复明，结局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难不成你还想指望他最后不想当皇帝了丢给我？” “那这样得来的皇位可就太可笑了。我也坐不安稳的。” ----
第504章 做皇帝的人 ==== “殿下！” 凌邵翰顿了顿，猛地拜倒在地，喊道：“殿下，邵翰知道，局势邵翰都知道。但是不光关乎夺嫡局面，单是邵翰私心，也希望殿下这般的人有朝一日可以目清复明。哪怕我们最终赢不了，但殿下也可以用眼睛看到这世间的一切。” 萧崇的身形一下子顿住。 凌邵翰抬起头来：“邵翰看了这世间二十余年了，已经近乎看遍了。可殿下只看了一点点。邵翰希望殿下可以用邵翰的眼睛去多看一些。” 萧崇缓缓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走来弯腰将凌邵翰稳稳的扶起来，他长叹一声：“哪里有人会用眼睛看够了的？” “邵翰，你这样说。我倒更觉得不如不要这眼睛了！我已经习惯了黑暗二十多年，这黑暗对于我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可对于任何一个人不曾失明的人都是摧毁性的压迫。” “与其让我余生得以看见，不如让你余生仍可飞翔。” 萧崇回到正厅的时候，认真向华锦问道：“敢问小神医，可是一定要有人心甘情愿的付出双眼才可以？” 华锦僵硬的点头：“是。不然手术失败的风险很大。” “好。既然如此。就不麻烦神医了。”萧崇冲华锦点了点头，“我差人送神医回去。” 凌邵翰紧跟着白王后面出来，一脸的焦急无奈。 “殿下……殿下……” 华锦回头深深的看了两人一眼，点了点头：“白王殿下与凌公子这么好的情谊，令人敬服。” 萧崇轻轻叹息一声。 若是第一次凌邵翰这样做，依着他紧张的心情说不定是会成功的。但是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一次情况下紧张，忽略了其他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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