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怎么说他们两人好歹也算公费出差,没有委屈自己的道理,因此当下两人并排坐在商务舱,宽敞的位置和符合人体工学的座椅为两人提供了可以短暂休息的条件。 诸伏没什么困意,此时面前的小桌板上放着一个电脑,而他本人手指都快打出残影,不用想,肯定是在处理那些冗长又不需要过脑子的文书工作。 而降谷有些困了。 头一天连续工作了十八个小时,又匆匆睡了一会儿就爬起来赶飞机,此时终于安定下来,困意也冒出头来。 诸伏看了他一眼,问空姐要了个眼罩递给他:“睡会儿吧,降落了还有的忙呢,我守着你,放心。” 这句话仿佛某种入眠的魔咒,降谷感觉自己的眼睛正在缓缓闭上,而把眼罩带好那一刹那,黑暗瞬间把他拖入梦境。 耳边仍有“卡塔卡塔”的打字声,他睁开眼睛,看到一个身影正坐在实验台边敲打电脑。 明明没进过实验室,也没做过实验,但他清楚的知道那个笼罩着玻璃的台子的作用,也仅仅看了一眼试验台上的图像就知道——这次实验还是不理想的结果。 敲电脑的女孩叹了一口气,在思考的间隙抬头瞥了眼他,没有说话,继续敲着键盘,但这次只按着其中一个键,他远远看着,女孩把刚打出来的几行字删干净了。 “电泳跑完了。”他听见自己说。 “好。”女孩关掉了文档,选择“不保存”,然后“啪”的一声合上电脑,随手扔在椅子上,从抽屉里拿出手套,似乎准备去往另一个房间。 但他并不想让女孩离开,这种愿望费力地驱动身体,在女孩即将走出房间的前一秒他有些突兀地开口:“实验……结果不好吗?” 女孩似乎有些意外这样突然的对话,看过来的视线中带着几分诧异,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就像一盏白炽灯似的,仅闪烁了一下,又继续保持常亮的状态:“没什么好不好的。” 他想要继续交流下去,这回他发现说话没那么费力了:“那应该说……不符合你的预期吗?” “大概吧,”女孩看向实验记录本,他注意到女孩说话时脸像雕塑一样僵硬,“都是一些阴性结果,图也不好看。” 他生出一种荒诞的愿望,想要让女孩的表情出现一秒钟的变动,于是他开了个拙劣的玩笑:“实在不行用photoshop辅助做个图呢?” 女孩像看外星人一样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了一秒钟,情绪显而易见地放松了些,有些犹豫地张了张口,最终夹带着几分怅然叹道:“我也想啊——我是真想P一个结果来应付他们。” “谁不是呢,”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说,“不过大家都没什么进度,你也——别太着急了。” “谢谢,”女孩点了点头,“你是哪个实验室的?” 实验室?他有些恍惚,他不记得是哪个实验室的,但他听到自己在回答“我是XX实验室的XX”,具体内容听不清楚,像是耳朵进水了一样遥远,只有最后自己反问的一句“你呢?你叫什么?”清晰的落入耳中。 “我是三号实验室的,实验员02,”女孩朝他点了下头,“或者你也可以和他们一样——” 他感觉眼前的世界在收缩,扭曲,暗淡,他清醒的知道此刻自己即将醒来。 “叫我远山。” ---- 写点意识流
第99章 番外5-2 = 4 这次会议的地点在波托马克河附近,往南两个街区就是林肯纪念堂,此时太阳即将落山,夕阳洒在河面上,一派安然和谐的景象。 会议室里一片黑暗,只有投影仪亮的刺眼,工作良久的降谷觉得有些累,走出会议室,站在露台上漫无目的地眺望远方。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离他越来越近,很快一个人站定在他身边,手肘像他一样撑在栏杆上。 “在看什么?”身侧的男人主动开口,在经过几个小时的英文会议后,听到熟悉的日语让降谷放松了些。 “随便看看,”降谷偏过头去,站在他旁边的男人照旧穿着他那件不知道多少年的黑色皮夹克,带着黑色针织帽,不过现在是初春,这装扮倒也合理,“休息休息眼睛,你们找这地方也太破了,投影仪闪得人眼睛痛。” “首先,这地方是CIA找的,”赤井嗤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自己抽出一根,又把盒子对向降谷,“其次,你这症状听起来更像年纪大了视力退化了,还是早早配副老花镜吧。” 降谷本来想拒绝递过来的烟,但不知想到什么,还是抽出一支:“牙尖嘴利。”他刻薄地评价道。 “过誉了。”赤井点头微笑接受这个评价。 降谷想翻个白眼,但掂量了下手里的烟,决定无视这个家伙,于是他只是长叹一口气,继续看远方,没有说话。 河流静静地在城市中穿梭,降谷突然想到,他当下看到的这片水域会顺着城市蜿蜒,越过高山与平原,最终注入大西洋,而除却当下他的匆匆一瞥,往后他可能再不会与这片水域中的任何一个分子再会。 突发奇想,他问:“对了,组织实验室那边的调查结束了吗?” “你出来散心居然还想着工作?”赤井抬眼有些无奈地扫了他一眼。 这下降谷确乎翻了个白眼:“我还没那么闲,只是有点——个人的兴趣。” 赤井愣了一秒,实验室和降谷此人的联系大概只有那么几个,宫野艾莲娜、灰原,以及……田纳西,这都不是什么轻松的话题,因而他没想好用什么语气回答,沉默了一瞬。 但降谷似乎误解了,他挑了挑眉:“不方便吗?不说也没关系。” “不是,”赤井缓慢地摇摇头,“没什么不能说,这几天调查还在进行,对证人的问话刚刚结束……说起来,还有几个证人你也熟悉。” “嗯?你说高桥鹤子吗?” “啊,不是,我是说……灰原,”赤井说着余光看了眼降谷,他的表情没有变化,“阿笠博士也一起来了,虽然他们之前和你一样都在日本,但估计你很久没见过他们了。” “确实,”降谷点了点头,“从波罗辞职后就几乎没见过。” “研究需要,他们大概会在这边住个一两年,”赤井说到这里,吸了口烟,“倒也不错,免得组织在日本那边留下什么残党威胁到他们的安全,我这边也顾不上。” 说到这一时又陷入了沉默,晚风为烟头送来氧气,加快燃烧,不过几分钟,烟抽完了,两人都知道,是时候回去接着工作了。 “走吗?”赤井问。 “走吧。”降谷点头。 赤井遂率先转身,先半步走在前面。降谷看了眼河水,也转过身来跟上。 “对了,拜托你件事,”降谷突然开口,“有空帮我问问,问问灰原,当初在实验室时,田纳西的编号是多少。” “嗯?”赤井转头看了眼降谷,降谷也正直直地看过来,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在说“帮我带杯咖啡”这样普通的委托。 “不行就算了。”降谷耸耸肩。 赤井笑了下,摊手:“难得我们无所不能的降谷警官开口,我当然要竭尽所能。” 降谷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有种想和这家伙打一架的感觉。
5 降谷总觉得这些年每个人都在变化,比如赤井,扮演冲矢昴的那段生活仿佛激发了他某种恶趣味,总之现在的他和那个组织里的黑麦威士忌截然不同;又比如诸伏,每每看到他穿着正装淡定却颇有气势地主持回忆,降谷总会有半秒钟恍惚。 时间在向前走,但降谷却不觉自己有多少变化。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松田拍着他的肩膀感慨,“明明你是变化最大的吧?” “诶?我?”降谷睁大眼睛,“我有什么变化吗?” “当然,”伊达把菜单递给服务员,简单交代了几人的忌口后,转头顺畅地接住话头,“你居然会觉得自己没变化,明明气质完全不同。” “嗯?”降谷难得露出有些费解的表情。 “如果要形容的话……”伊达搜索着自己词库,却可悲的发现在刑警队工作了太久,自己的形容词库已经被负面词汇污染了,故而一时语塞。 “简单来说——变成靠谱的成年人啦!”萩原顺其自然地接着说。 “没错。” “准确的形容。” “就是这样。” 其余几人附和。 “哈?难道我以前很不靠谱吗?”降谷扯起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哈,就是现在,”松田指着他,“现在才像是以前的zero!这副已经想打架但是还勉强保持微笑的样子!” “真是的……”降谷感觉自己的眉峰挑了挑,“谬赞了……” 诸伏盯着降谷,总感觉从刚才那句话中看出了某个熟人的影子,看来这两个家伙虽然工作起来针尖对麦芒,但多少还是在互相渗透,互相影响。 其实人生就是这样一个过程。 没有人的人格是完全属于自己,我们在成长的过程中不断经历、体会,而后或主动、或潜移默化的被改变,被塑造,把种种“他人”内化成“自己”,由无数普通的部分结合成特殊的自己。 诸伏顺手拿起桌上的啤酒,抿了一口,口感颇为柔和,似乎是这家小店的特色,但他却受虐般觉得少了几分劣质啤酒的辛辣和刺激。 他的目光看向降谷,毫无疑问,降谷是善于学习的,他们工作的特殊性要求他们吸纳不同的个性,因而他们难免被影响,也多少变得不像自己,至少诸伏是这么觉得,但至于降谷为何觉得自己毫无改变—— 大概是因为,对他影响最大的那个人,从最开始就已经被他视作“自己”的一部分了吧。 诸伏如是想。 “说起来我最近做了一个梦,”诸伏回过神来时降谷正说,“就在前两天吧,我梦到你们在爆‘炸物处理班工作时的事了。” “哈?那都多少年前了,”松田一边往嘴里塞下酒菜一边感慨,“少说有个六七年前了吧?” “是十三年前。”降谷很肯定地说。 “十三年前?那不是刚毕业的时候吗?”伊达有些惊讶。 “听说人变老的特征就是怀念过去,”松田喝酒的间隙抽空抬眼,“某人危险哦,正值壮年已经开始回忆过去了。” “听我说——”降谷忍无可忍地按了把松田的卷毛,接着说,“我梦到我成了一个……教官,教某人练枪。” “你不会打算走上鬼冢教官的老路吧?” “不……那里不是警校,好像是一家私营的射击馆,训练设备还非常高级,甚至配备了全息投影,顺带一提,这是警校现在还没有应用上的高端设施,”降谷顿了一下,继续回忆,“我在教一个孩子练习用枪,一开始是基础的手枪,后来甚至是步枪,狙击枪……最奇怪的是,目标不是靶子,而是全息投影模拟出的真人。”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72 首页 上一页 69 70 71 7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