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情总有轻重缓急,两个街区将近五千人的数量,肯定没有办法同时治疗。”罗说,“你们按照程度把轻重症患者按等级分开,特别危急,立刻就有生命危险的送我这里救治。中轻症患者先用传统诊疗方案,延缓发展和减轻疼痛。血检、内脏受损情况之类的毒性指标,整理给我的同时,也给托尼当家的一份。它或许可以同步推进特效药剂制作。” “托尼是……?” “就是那头会说话的驯鹿,草帽一伙的船医。你们公主开口请求之前,它不就已经自告奋勇要来了吗。”罗的语气平淡,“至于人员怎么安排,你们自己沟通。” “总之,前期准备就先敲定这些吧,材料准备之前也和你们电话沟通过,要准备齐全。到时候我的船员也会参与。明天早上正式开始诊疗。”罗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其实你们的医疗支撑做的很好,防危重症的措施基本都有效,情况比我预想的可控得多。现在无非也就是人数多的问题比较棘手。” “很了不起。缇拉密苏院长。”他中肯地给出评价后,垂下了眼,似乎若有所思,又像回忆旧事:“以及……德雷斯罗萨政府。” ——毕竟他们都是没有什么特殊能力的普通人。做到这个程度不容易。 “请问,您一会儿是有什么安排吗?”缇拉密苏院长问。 “我说了明天会过来的,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因为您一直在看时间,特拉法尔加先生。”缇拉密苏院长试图以友好的状态进行交流,“如果您赶时间有要办的事情的话,要不就先去吧?我们这边的事情后续和您电话沟通也可以的。哦!如果您要参加王宫餐会的话,要不我们给您派辆车——” “不用了。我没打算去。”罗没有做任何的解释,换了衣服就扛着刀离开了。 “特拉法尔加先生,”维奥莱特开口想要叫住对方,而罗却没有停留,“文书的事情——” “明天再说。”他回答。 ——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去做吗?为什又推到明天了? 而且,住宿安排什么的,都还没和他说清楚。 她有点无措地想问问跟随他的船员,但夏奇和佩金也只是礼貌地对她点点头,当做告别一样就追随罗的脚步离开了。 德雷斯罗萨的小山坡还在。徒步走到这里的时候,其实已经到了夜晚。 “这里原本有个花田。”罗拿着刀,和那晚登山的时候一样,刀鞘划拉着草地,“不过看来现在不在了。可能因为没人打理,毕竟居鲁士他们也搬走了。等这回的事情收尾之后,我带你们去立博岛转一转。搞个正常点的墓地应该挺不错的。” “拿人家的王室封地做墓地是不是不太好,听起来也太阴间了吧。”佩金吐槽。 “她又没限定用途。再说了能盖宅邸凭什么不能造墓地。不都一样吗?都是给人用的地方。” “哪儿一样了啊船长。我发誓维奥莱特公主会后悔的。”夏奇帮腔,不过很快又打开了思路:“啊,但不过以前觉得如果在航海中死无全尸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没考虑过身后事的问题,现在一想,如果不是直接烧成灰撒进海里的话,确实有个体面安静一点的地方会更好。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尸身随便发烂发臭或者丢进化粪池吧。” “是吧。”罗随意回复了一句,然后语气正常得像是在极地潜水号分配房间一样,“你们到时候也可以去挑个地方。我想想,按我们海贼团的规模,以后应该也不会太多人。一人五百平,差不多也够了吧。反正你们用不完那么大的面积,到时候多余出来的地方盖个墙什么的也就差不多了。” “什么好人用得上五百平的墓地啊,难道要盖个人博物馆吗。我感觉我的事迹也不够写那么多吧。而且五百平,隔那么远和大家聊天都不方便了。”夏奇难以置信,“而且不是21个人吗,船长你少算了。” “我就不用了。”罗说,“先不说我大概率是最后一个死的问题,就算真到了要你们给我收尸的地步,那也没必要另外放,和她随便挤一挤就行。再说我要是死了,这个封地会被即刻收回吧。但不过那群人有没胆子挖坟,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为什么话题越来越怪异了啊喂。佩金绝望地想。 原本是花田的杂草地在和畅的微风下,像麦浪一样优美荡漾。 他记得她编好的桂冠花环,有狗尾草的、格桑花的、还有薰衣草的,那都是花田里的植物。 他就在她作为船员的守护下没有负担地入睡,虽然时间很短,但却好过如今支离破碎的睡眠。 那个时候他还可以毫无负担地观赏德雷斯罗萨的星空,可惜现在他连仰头望一眼都担心情绪失控。 特拉法尔加·罗长叹了口气。这个执拗又刚烈的爱人剥夺了他太多的东西,最关键的两样就是睡眠和欣赏夜空的权利。 夏奇和佩金第一次来德雷斯罗萨,所以并不熟知这里原来的景色:“这里的话,是不是就相当于德雷斯罗萨的郊野啊。好荒。” “差不多吧。”罗走到一边,把帽子放在了石头上,然后抬了抬下巴:“她就是在这里,说要加入红心海贼团。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地点。” “诶——”夏奇问,“竟然不是船长邀请上船的吗?” “嗯。因为我也不太方便邀请她,毕竟是个前海军。她之前很抗拒上船生活,我也不喜欢强人所难。”罗点头,然后接过佩金递来的酒瓶,徒手解开封层,然后缓慢地去开这个橡木塞,“你怎么不带个启瓶器啊,佩金。” “我想着船长你room一下不就行了,我就没拿。” 啵的一声轻响。罗谨慎地用合适的力度拔出软木塞,好在酒液没有在一路走来的路上被颠簸的太厉害,白兰地至少没和开香槟似的,在开瓶的瞬间喷出来。 罗把软木塞放在石头上,然后单手拿着瓶子走到那原本是花田的杂草地。 夏奇和佩金于是不约而同地,单手摘了帽子扣在胸前。 白兰地酒就这样倾洒在这片草地,芳香的酒味带来令人怀念的气息。 “或许她的想法是对的。”罗说,“如果不出海的话——” 但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是,如果不出海的话。什么都不会发生。 他不会迎来和之国动人心弦的夜,可她也不会就此断送一生。 哪怕在历史正文前,有过毫无保留和避免遗憾的话语。可是今时今日,站在这所有一切的开端之地,难免还是会去想是不是有另外的可能。 “船长。明天估计你是手术台数爆满吧。”夏奇建议,“要不先回去休息?多少睡一会儿,或者闭着眼睛养养神也好。” 自从那个事件之后,夏奇和佩金就很经常担起转换话题的任务。 不为别的,就为了那种看着让人心里发慌的安眠药的剂量,可以稍微再减少一点。 ----
第63章 前夜 ===== 62 从九月十八日开始,罗就几乎一直在皇家第一病院忙碌。甚至连去安排的住所休息都没有,直接睡在皇家第一病院,休息的时候会有船员在外给他把门。这几天的睡眠虽然很不错,但夏奇和佩金却没有多高兴。因为罗的这个入睡情况,与其说是睡眠,不如说是直接累倒了往休息室的长沙发上一躺,当下就不省人事。 如同把一块浸透水的海绵,反复拧挤,直到无论怎么折腾都没有最后一滴水,用干燥的纸巾都没有办法在上面印出水痕那样,毫不留情地榨干自己的精力。然后昏沉地倒上那么两三个小时,再重复这个操作。这几乎把夏奇和佩金心疼死。 他俩不是没有劝过,但罗的回复是很享受这种不必吃药就可以获得的,持续而沉浸的睡眠,没什么不好。这让他们更觉惊悚——他们的船长原本就总是温柔又决绝,现在更是凭借着心理和生理上极大的忍耐力,放纵时不时窜出来的自毁倾向。 “今天又是这样啊……”佩金轻声抱怨着,然后给罗盖上薄毯子。 夏奇轻手轻脚地把他的高跟靴脱下,然后把那双长腿摆上长沙发,不然这个睡姿太过别扭。 然后两个人就走到休息室外关上门守着。 “要不今天上半夜下半夜都我来值吧,别分了。”夏奇在门外一屁股坐下来,然后靠着墙:“反正我也睡不着,心里乱的很。而且我估计罗还是两三个小时就出来了,根本没值到下半夜的机会。” “我也是啊。”佩金一起坐了下来,“罗这个样子岂不是在不太妙的道路上狂奔嘛,拉都拉不住。束手无策了都。” 两人就这样在休息室门外靠着。 “好想她啊。”夏奇说,“有她在的话就好了。” 佩金抬头望了望天花板上苍白的灯,心情沉重地闭上了眼:“……是啊。” “我好后悔,夏奇。”他说,“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对她说那么不负责任的话的。” 夏奇很快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那是在佐乌岛上,把守护船长的使命,交托给那样一个女孩子。 是他们因为无知和幼稚犯下的,难以挽回、也不知道该如何偿还的过错。 德雷斯罗萨王室方面,有点后知后觉地担心起罗的海贼身份,会招致什么奇怪的赏金猎人。在医院内发生战斗的话,不知道会波及多少无辜患者的生命。因此,国王军轮班巡逻,护卫皇家第一病院。 ——这么一想。特拉法尔加·罗极力低调地出现在德雷斯罗萨确实很有必要。 于是,皇家第一病院的戒备森严,对外却只宣称有重要人物在此接受治疗。不方便人员出入和探视。 可因为意识上没有及早认识和部署,所以临时起意的封禁还是有了太多的漏洞。 譬如说,第一批出院的重症患者及其家属。已经在到处传扬某个神医的光辉事迹了。 十月四日,“俊美海贼团”登陆德雷斯罗萨。 “啊……还好能如期赶到。”卡文迪许说,“就剩一周我这一路上我都担心死了,就害怕暴风雨之类的让我赶不上。” “蕾贝卡公主最近是特别忙吗?总是联系不上。”布兰缇却若有所思。 “婚期将至,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吧。备婚本来就是个麻烦事啊布兰缇。”卡文迪许说,“不过没什么关系吧?” “嗯。可是那天她只听说我想做她的bridesmaid出镜在报纸上,她就欣然答应了。我还没来得及说明缘由,好像就被喊走了。但听着吧不太像单纯的婚事。”布兰缇思考,“德雷斯罗萨最近出了什么事情吗?” “有什么关系呢,来都来了。如果在意的话,不如自己去看看呗。”卡文迪许绅士地提议,“需要我陪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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