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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也有另外的想法，就是，”黑尾一字一顿地说道，“把球网降下来。” 芽音思考了一下，语气认真地询问道：“意思是想要改变现在的排球比赛标准，让拦网的高度降低吗？那是很有难度，这个国际通用标准都很多年了。” 黑尾瞬间就被芽音这个说法给逗笑了：“哈哈哈，不是这样的，非要说的话，嗯……应该是让更多的人来喜欢排球，接触排球，不要把排球当成是门槛很高的运动。” 芽音若有所思：“听起来真的像诈骗了，小黑部长。不过，‘把球网降下来’这个说法还挺有意思的。” “对吧？”黑尾笑眯眯地说道，“这是我刚开始学排球的时候，有人这么说过的。” “跟‘刚入门就是要从成功的喜悦开始’是同一个人吧？”芽音凝视着黑尾的眼睛，“是猫又教练。” 黑尾震惊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明明没有说过！” 芽音伸手拍了下胸口，有些神气地说道：“叫我名侦探小音。” “名侦探小音！” ——小黑部长好配合她哦。 “这学期第一节 体育课，猫又教练给我们排球课代课，也说了这句话，”芽音回答道，“串联你之前无论如何都想让垃圾场决战实现，我就猜到了。” 猫又教练应该就是那个让黑尾真实地体会到了排球的快乐、彻底爱上排球的人，所以他说的话，才会让黑尾印象这么深刻，甚至影响到了未来。 “这样啊，”黑尾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说出来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那就回归刚才的话题，”芽音提醒黑尾，“我们已经跑题了。” “哦，对，”黑尾转回来，“我其实也是今年暑假的时候才发现，教别人打排球、让他们体会到排球的乐趣，是比我自己打排球还要痛快的一件事。” “你说的别人，该不会是我、列夫还有月岛同学吧？” “没错。” 看着黑尾露出坏笑却坦率地承认，芽音倒也不觉得意外。 他之前还特意找了宫城县的决赛录像来看，看到月岛成功拦下牛岛的时候，他还送出了延迟的鼓掌叫好。 “我明白了。” 芽音恍然大悟。 其实黑尾也是利他主义，他是可以从帮助别人的过程中获取力量和成就感的人。 “你会不会觉得我的想法很天真？”黑尾的询问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紧张。 只是关于未来的规划，他还是想让她最先知道。即便芽音今天不问，黑尾也会找时间告诉她，最晚也就是春高排结束。 “不会，”芽音毫不犹豫地摇头，“我并不是无脑支持你，我会觉得太好了，我们两个都是理想主义。” 这句话说的黑尾有些不明所以：“当医生是理想主义吗？不过你比我更早确定人生规划这一点让我很佩服。” “嗯……怎么说呢？因为我也有过一段很迷茫的时间。”芽音语气平静，“我没有跟别人说过，现在说给你听。” “我想当医生确实是受家学影响。不管是大阪的祖父母家，还是我自己家，最多的藏书种类就是医学类。我从识字开始就在读这些东西，我觉得治病救人是一件很酷的事情，所以我想当医生。” “但我长大之后却发现，当医生好像并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说到这里的时候，芽音皱了皱眉，“因为周围的长辈都从事医学行业，我从他们口中听到了很多医院里面的事，有打压、受贿、争权夺利，充满了名誉斗争的人际关系。” “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不喜欢‘世家’这个词，感觉自己好像也是这个封闭体系里高高在上的一部分。再加上那个时候我刚回东京，本来就没交到什么新朋友，想要接近我的人又带有目的性，所以我那段时间很不开心，连带着开始怀疑自己的梦想。” 最后这点黑尾曾经听芽音说过，于是便点点头：“我记得这件事。那后来呢？” “我初二那年，我妈妈工作的医院里发生了一件事。有个教授想把学生写的论文成果据为己有，学生当然不同意。但他被教授的权势打压，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连遗书都写好了。” “准备拼个鱼死网破的壮烈结局吗？” “嗯。”芽音点头，“不过这个结局并没有出现。我妈妈在知道了这件事之后，和瑛士叔叔一起想方设法帮了那个学生。具体他们是怎么做的我不知道，不过肯定不会很容易就是了。但这件事给了我很大的冲击，它让我开始意识到‘反抗’这个词的力量。” “一个人的力量或许有限，但绝不是没有。我就是从那个时候重新坚定了要当医生的目标，要做我理想中的那种医生。” “所以我不会觉得你天真，我只会觉得，我们两个能够认可彼此的理念和信仰。更何况天真也没什么不好，天真才能保持纯粹的热情。” 这一刻，黑尾清晰地看到了芽音平静淡定的外表之下，正燃烧着的火焰。 “听起来好像我们两个要一起对抗全世界了一样，”黑尾忍不住笑起来，“感觉热血起来了。” “两个人互相理解互相支持的话，是会比一个人更有勇气啊，”芽音的眼睛也稍稍弯起了一点弧度，“既然总有人要去改变，为什么不能是我们。” “我喜欢这句话。”黑尾更加用力地握紧了芽音的手，“所以呢——等春高排结束，我就准备暂时把精力全部放到升学上了，这就是我对于未来的规划。” “有心仪的学校了吗？”芽音好奇地问道。 “有几所，”黑尾如实答道，“不过综合考虑起来，除去我自己的学业水平，还是想尽量留在东京，不然离你太远就照顾不到你了。” “小黑部长，我要强调一下，我是可以自己独立生活的高中生，”芽音振振有词，“你不照顾我也没关系的。” “我知道啊，但我不放心嘛，”黑尾说道，“之前跟叔叔谈话的时候，他说很少有时间陪你，所以很内疚，我不想也有这样的遗憾。” 芽音欲言又止：“我其实有跟他和妈妈说过，我完全不介意这件事，不如说他们积极努力地经营事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我，所以我很支持他们。我也同样支持你，所以你给我选最适合你实现理想的学校，然后努力升学。” 黑尾感动到泪眼汪汪：“小芽音……” “要对抗世界之前首先得穿上最坚硬的铠甲，研磨学长打游戏的时候都要先选好最佳装备呢。”芽音语气坚定，“还有，我不希望以后如果我们有吵架的时候，我会从你口里听到‘当初要不是为了你’这种话，虽然我觉得你也不会这么说。” 最后这句补充让黑尾彻底忍不住，畅快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好，我知道了。” “好饿啊，我们快点去吃饭吧。” “又说了好多话，嘴累累的了吧？今天要不要吃两条秋刀鱼？” “要。” “还有，剔鱼骨的技术教我一下啊。” “你应该要偷偷的学，然后让我惊讶才对。” “诶——不要，你教我。” “这个小黑部长又在撒娇了。” ——但是，今天好像变得更喜欢他了。
第174章 圣诞节的时候，东京下了一场雪。 厚厚的积雪尚未融化，外面天寒地冻，音驹高校体育馆里的练习赛却进行得热火朝天。 “掩护掩护——” “赤苇，把球传给我！” “拦住木兔的直线扣杀！” 现在前排防守的人是列夫，单人拦网他现在还没办法做到成功拦下木兔的扣杀，但是可以触碰到球：“一次触球！” 预测出落点的夜久在球落地之前就已经在等着了，将球传到了研磨手上。 研磨毫不犹豫地直接将球传给福永，后者选了个精妙的落点，扣杀得分。 “干得好！”给自家队员打完气，被夜久替换到场边的黑尾对着木兔不客气地发出了挑衅的笑声，“耶吼——” “可恶——”木兔气的咬牙切齿，不甘示弱地瞪回去之后又看向列夫，“这小子也进步快的让人火大！” 列夫抬头挺胸：“谢谢木兔学长夸奖！” “更火大了！” 看到木兔跳脚，赤苇提醒他：“你冷静一点，木兔学长。” “我知道！” 芽音抱着计分板，在福永的名字后面画了条小鱼，顺便看了下前面的记录。 列夫今天发球成功率还不错，拦网也比之前进步了很多，名字后面也会出现很多条小鱼了。 现在已经是寒假了，整个音驹只有体育馆里还有人在活动。这是今年最后一场练习赛，因为联盟的四所学校只有音驹和枭谷进了春高排，森然和生川两所学校的排球队就没有来。 想到这里，芽音不由得看向比以往的练习赛空了一多半的场地。 她跟森然和生川的选手们不算很熟，有过交流，见面会打招呼。但是作为经理，她跟大泷真子还有宫之下英里关系很好。 她们在春天认识，一眨眼现在已经是冬天了。 因为没打进春高排，森然和生川三年级的选手已经退部了，两个学校的经理自然也是一样。 不知道这三年的社团活动在他们的人生中占据了什么样的组成部分，但芽音由衷地希望，他们都能有自在美好的人生。 就在她走神的功夫，枭谷拿下一分，场边的计分板也被翻过去一页。 被拦了直线扣杀的木兔情绪开始变得不稳定，进入了消极状态。习以为常的枭谷其他人迅速调整，等待他恢复状态。 坐在场边的猫又教练看了下时间：“打完这局就结束吧。” 结果最后一局变成了拉锯战，两边队伍在体力消耗严重的情况下反而越打越猛，最后打到了32-30的分数。 枭谷胜出。 “好——”黑尾拍了拍手，招呼队员集合，“全场鱼跃一周！今年最后一圈了，大家加油！” “是！” 这场比赛打的很漫长，研磨本来就已经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一圈鱼跃做下来，他差点儿趴在地上不想起来，还是山本和福永把他拉起来，让他直接坐在了地上。 芽音走过去，先将队服外套递给他，等他穿好之后才给了他毛巾和水：“辛苦了，研磨学长。” “嗯……”研磨闭着眼睛接过来，有气无力地说道，“还好从今天开始就放假了，练级结束，我要一口气睡到明年。” “咦？”芽音有些意外，“不打游戏吗？” “唔……呃……”表情逐渐变得纠结起来，研磨抓了抓头发，“就没有什么让我一边睡觉一边打游戏的办法吗？可恶——” 夜久在一旁叹为观止：“不愧是我们的经理，一句话竟然让研磨又有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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