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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你这样很好。”太上皇浑浊不堪的双眼看着眼前芝兰玉树的孙儿，渐渐湿润了，“你皇叔如今这样，你不仅是他唯一的侄儿，还是大齐的储君，更应当尽心竭力。” “孙儿明白，皇祖父放心。” 送走太上皇后，齐明徽想起了郑全，便开始询问他王府里的情况。 “你说贾夫人消失了几天，可是妄言？” 郑全“扑通”一声跪下，连连道：“老奴不敢胡说八道，确有此事。贾夫人是趁着天黑，看不清楚的时候走的，我也是在贾夫人走后的第二日才发现，但是不敢声张。” 他知道贾夫人是殿下的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院子、奴婢都是亲自选的，平日里也是多有纵容，就连皇家最看重的规矩也不甚在意，哪里有当了皇家侍妾还能整日那么悠闲，整日在府里赏花访友喝茶谈天的。 因此一开始郑全得此事就想的是要帮贾夫人遮掩过去，不能被外人所知。 齐明徽沉思许久，想不通迎春会往哪里去，“孤记得，贾家三房的老爷，就是在中秋时节娶亲？” 自己在金陵之时，就是贾效帮忙安顿遮掩，自己回宫以后，也与贾效多有往来。贾效往返南北经商，一路上不是与达官显贵结交，就是与平头百姓打交道，相当于自己的耳目一般。他的独子成亲，自己虽然在骊山也派人送了贺礼过去。 郑全脑子里飞快地思索，回忆了一遍八月里长安上层贵族们的交际来往，“正是，这位贾大人的独子如今已有了秀才的功名，娶的是荣国公府掌家夫人的外甥女，就是金陵薛家，祖上出过紫薇舍人的家族。” 原来如此！齐明徽知道迎春出去做什么了！ 她与家中姐妹关系甚好，当初四姑娘出嫁，虽然很想去观礼，但无奈皇室自有皇室的规矩，自己也只是带着她在四姑娘花轿经过的路上看了两眼。如今她又有一个姐妹成婚，她定然是坐不住的。 与迎春生活了十多年，还是用了小咪的身体，他对这个外表柔顺可亲，内里离经叛道的“大家闺秀”很是了解。当初在闺阁中，不敢跟贾母贾赦说，就隔三差五缠着贾琏带她出门！ 自己不重要，姨娘姐妹最要紧！ “你回府里去伺候。”想通了这些，齐明徽朝郑全挥手道：“若是贾夫人又偷偷跑出去，便暗地里提醒一二，若她还是不听，便在背地里善后即可。” —— 迎春并不知道自己偷跑出去的事已经被齐明徽知道了，她此时正在纠结送什么贺礼，自己跑到骊山去忘记了宝钗的婚事！ 当初惜春成婚自己怎么也说服不了陈留王，最后在路边的酒楼上默默为她送行。 “怎么自己什么风声都没有听到，宝姐姐就出嫁了呢？”迎春恨恨地揪着手帕，倒苦水般地跟大七诉苦，“还是贾琢那个纨绔子弟！” 那哀怨凄苦的模样，活脱脱像是被负心汉背叛的小娘子！ “贾琢不好吗？”大七不以为意，“有权有势有钱有颜。” 迎春道：“你说得没错。但贾琢一个三五不着调的，当初在扬州急吼吼拦住我们，跟贾宝玉一样不靠谱。” 但她仔细回忆，发现记忆里的贾琢已经是个成熟稳重，但时而有些搞怪的男子，没有初见时的顽劣，执意为自己辩解道：“他是独子，三房四代单传，宝钗嫁过去得多累！” 大七停顿了一会，继续说：“经过我精密的分析运算，薛宝钗会对这样的生活乐此不疲。一个大户人家的当家夫人，不正是她的理想？” “宝姐姐可是‘山中高士’！” “你忘记了在华夏文化里什么被称为‘士’了？” 但无论她和大七怎样争论不休，宝钗嫁过去已经成为事实，而此时，榴花把门房那边的信拿了回来。 或许是政局不定，以往一个月能收到一封贾家的信，如今隔三差五就有。 是贾赦写的，先是贾母、邢夫人和絮絮叨叨关心了她一番，如何说周姨娘一切都好，养的猫也成了个大白胖子。 最后让她好好照顾自己，伺候好陈留王，为皇家开枝散叶。 接着是黛玉的信。 “三妹妹也定人家了，一晃姐妹们都要出格了……” 莲花坐在小兀子上做针线，闻言道：“四姑娘都出嫁好些时日了，三姑娘是姐姐，反倒比四姑娘晚。三姑娘定的是哪一家，夫人您知道底细不？” 迎春道：“越王府。”有名的长安墙头草。 以前陈留王同她说过越王一家子的奇葩事。 先是越王为表忠心，明明比皇帝还小两岁，结果认皇帝当义父；再是越王妃，长安城里，只要是与天子关系好，在皇室能说得上话的人家有什么事，都是忙前忙后。 倒是越王世子，确实是人中龙凤。 陈留王的原话是：“越王世子文武双全，又生得相貌堂堂，如今在国子监读书，将来定是要走科举的路子。他的婚事，自然而然成了越王府一大家子在长安真正立足的筹码。” 自己有些本事，再通过联姻得到帮扶，这账怎么算怎么划得来。 莲花笑嘻嘻道：“那咱们家里就只有林姑娘的婚事还没有定下了。” 迎春笑道：“林妹妹的婚事要等姑父点头。” “这倒是，林姑老爷还在扬州。” 林如海是太上皇在位的时候提拔的，到了当今皇帝这里，并不如当初那边受崇信，虽然是巡盐御史，但扬州知府对原本应该他管辖的事务总是插手。 但如果皇帝驾崩了呢？ 跟陈留王生活了不到半年，迎春思索起这些事来也能理出头绪。 她确实没有想错。 林如海在来年开春的时候便升任为户部尚书。
第72章 皇帝是在九月十五亥时驾崩的。 于情于理，当由陈留王继位。 处理好先皇的丧事后，陈留王府的女眷便被接进宫了里。 “淑景殿？”迎春饶有兴致地看着殿上的匾，听太监郑安在身边喋喋不休地说宫里的花花草草。 “淑景殿是太极宫中最好的一处了，里面的亭台楼阁都是江南来的工匠精心打造的，还有个荷花池，一到夏秋两季，那香味，风大的时候就连甘露殿那边都能闻到呢！” 【皇宫相当于咱们的星际联盟总府吧？】 【比光秃秃的总府好看多了#狗头#】 【迎春妹妹以后住这里了？】 趁着最后一两年，迎春想抓紧时间通过星际直播平台给自己谋点福利，于是几乎整天都在直播，如今又进了宫，收益相当客观。 她一边跟直播间里的观众科普，一边跟郑全打听宫里的大概情况。 迎春道：“李夫人，不，李妃娘娘的承庆殿离淑景殿远吗？” 新皇册封李夫人为李妃，自己自认而然就是贾妃了。 郑安笑道：“承庆殿在淑景殿东南边，倒是不远，紧挨着太上皇的太极宫。” “那皇后娘娘的凤仪宫呢？” “凤仪宫在淑景殿正北边，再往北，就是陛下处理政务，上朝接见大臣的立政殿了。” 不知道是齐明徽有意还是无意，她住的地方布局陈设总是跟在大观园里的藕香榭很像，而且都有一个种满了荷花的池塘。 难道自己天生跟这样的布局有缘？ 当晚齐明徽便来到了淑景殿，迎春遗憾地关掉了满是【舔屏】弹幕的直播间。 “给陛下请安。” 不等她屈膝行礼，齐明徽便扶住她，“宫里事多，朕的安排不能面面俱到，若有什么想做的，便吩咐下去。” 迎春笑道：“妾都明白，陛下的政事要紧。” 迎春打量着已经是皇帝的齐明徽，与一个月前并没有多少变化，但仔细端详，也能发现眼前的人这段日子并不好过。眼睛下面泛着淡淡的青色，眼睛里还有没有完全散去的血丝，下巴上隐隐若现的胡茬。 她不由得心疼起他，“虽然政事要紧，陛下也应该保重龙体。” 当皇帝真是一个不怎么样的差事，如果要当个好皇帝，就像当初齐明徽跟着太上皇学习那阵，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天天废寝忘食，战战兢兢，一不小心就出大麻烦；如果要当个昏君，虽然容易，可史书上千载的骂名也不是那么好磨灭的。 华夏人都重视身后名，稍微脑子清明的都会选择前者。 齐明徽闻言点了点头，二人用完膳后，在殿内消食。 “都是冬天了，没想到你这里还有石榴花。” 齐明徽兴致勃勃地看着寝殿的花架子，欣赏了一会，接连赞叹这盆花的姿态妩媚，“与它的红色倒是合适。是皇后给的？” “陛下您再近些看看，这不是真花。这天寒地冻的，哪里会有石榴花呢。” 见齐明徽没有再纠结石榴花，她才送了口气，还好自己机智，选择了绢花模式。 原本星际时代是没有绢花的，但自从开了红楼直播间后，星际时代的商人从这里找到了不少商机，即使在那个时代没有真正的绢，也能造出仿真绢纱了。 但是迎春忘记了，在这一年，她是不能怀孕的。因为先皇虽然不是皇帝的父亲，但毕竟是叔父，在明面上齐明徽还是需要做一做样子，不仅仅能哄再次经历丧子之痛的太上皇高兴，也能不留话柄，因此他提出要守孝一年。 大七告诉她，必须抓紧时间，因为太上皇岁数也大了，要是连着两年守孝，即使有了星际产品她也无法怀孕，等到将来没有了金手指，她还能不能怀孕都两说。 “毕竟在红楼世界中，从小说一开始就在不断地死人，出生的人却很少，十二金钗能不能生育后嗣，是个未知数。” —— 大七说得没错，太上皇是在第二年正月里驾崩的。 连续两年守孝，长安城里禁办红事，因而即使林如海回京任职了，林黛玉和贾宝玉的婚事还是没有定下来。 倒是宝钗给贾琢生了个儿子，她在婆家的底气也越发足了，从婆母手里正式接过管家的胆子，把老三房打理得妥妥帖帖。 回想着贾太妃告诉她的消息，看着墙上的大蝴蝶风筝，她又回想起了在闺中和姐妹们一起放风筝的时光。 “姐姐在看什么？”李妃拿着块雪花糕，顺着迎春发呆的目光看过去， “是想着放风筝吗？最近宫里在忙着清明去皇陵祭祀的事情，忙得很，等忙过了这阵子，咱们再去御花园里放风筝吧，还要再叫上皇后娘娘和公主！” “我想起了以前在闺阁里，和家里的姐妹们一起放风筝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们一起结诗社，放风筝，吃螃蟹鹿肉，赏菊赏梅，整日不知愁苦。”她接过李妃递过来的雪花糕，笑道： “我姨娘就会扎风筝，每年这个时候，她都会给我扎一个大大的莲花风筝。她做的雪花糕，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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